第十七章

　　“我看到弟弟的最后一眼，便是他被爆炸气浪中一柄断剑刺中腹部，后虽也同我一样被卷进了时空乱流，但怕是已凶多吉少了…他才八岁不到啊，今年刚入的修行…若非…若非…”谈到弟弟时，王琼的神色尤为暗淡，似乎弟弟比父母更亲近三分。她最终没有说出“若非”什么，却又淅淅沥沥的抽泣起来。
　　黄小也是怕了她了，忙劝慰道：“令弟洪福齐天，进了那乱流当中说不定能寻得一番别样机缘呢！”随后把刚在食肆里听到的一番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王琼听了却没显得过于意外：“此事我家虽有错在先，但那熊家却也真有禁制法器更不为天行仙居所忍。巡天卫既然介入了又散布消息出来，想必里边还有转圜余地。”
　　“兴许吧…不过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嘿嘿…”一谈及与灵石有关的话题，黄小便立刻变得敏感起来。
　　对面王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还请黄兄帮我！父亲一手打下的基业消亡在即，我这个做女儿的若不能尽些薄力争取一番，百年之后也无颜见他了，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黄小有些于心不忍，但毕竟不是少年心性，也不拉人，任由小姑娘跪着，沉声道：“非是我冷酷无情，实在是…坊间传闻那巡天卫吃人不吐骨头，光灵石一项就是个无解的难题啊。再者…凡这等夺基霸业之事争斗在所难免，我自家这点实力同阶之间自保尚难，又如何帮得了你。好心劝你一句，放弃吧。活着比什么都好，裂空岛那趟浑水还是不要去趟了，就让他们当你已经死了。以后隐姓埋名做个如我一般的散修，虽然辛苦些，但只要勤劳肯干，顾及修行的同时也还是能过上有鱼有肉的小康生活的。”
　　“放弃…散修…小康…”王琼喃喃自语，神色中颇有不服，哽咽道：“父亲十几年征战换回的基业便要断于我手…实在是…我实在是不服啊！”
　　黄小叹道：“时势如此，你也不必自责。”
　　王琼又低声抽泣了一阵，再抬头时神色忽然变得坚毅起来，自顾擦着泪道：“不知我欠黄兄与桂颐妹妹的灵石可否缓些时日，待我取回必一颗不少的奉上！”
　　黄小不想自己一番苦口婆心对方竟不为所动，被气语结：“你！你！你！你还是要回去？”
　　王琼干脆坐回原位，不紧不慢道：“是，要回去。不然那些灵石该怎么还上？我与桂颐妹妹有契约在身，与黄兄的那些没有契约也不可言而无信。一会儿我会写封定时密信标明埋藏灵石的地点，两个月后黄兄前去自取即可。”
　　定时密信其实是写在一种特制符纸上的信件，书写之人用特制的符笔将内容写完以后，字迹便会消失，一般修士依靠神通、天赋皆不可辨识出来，等到一定时间后字迹又能自动显现出来，端得神奇无比，乃三星城允许流传出来的数种符箓手段之一，价格不贵，黄小的储物袋里也有存货。只是想到小姑娘就算真信守承诺，那埋藏地点恐怕离裂空岛不远，自己仍旧要过去一趟，何况还再得向东城等上俩月，怎么算都有些划不来，迟疑道：“要不…灵石就算了吧，我那份就不要了，桂颐那份这两天我卖些东西出去把数凑够了，回头你转交给她，找个由头提前把契约解除了。桂颐为人与你相似都是坚韧执拗之人，此事还需瞒她一二，你意下如何？”
　　“黄兄是担心我出不起灵石吗？”
　　“呃…”
　　王琼道：“我父亲在东海摸爬滚打几十年，虽说大部分财货都随着那次爆炸烟消云散了，但密库仍在，虽然不多，百余三阶还是拿得出来的。这一路上我观察黄兄良久，非是那夺财害命的主，索性再漏个底，百玫三阶只是灵石数目，若加上灵草、丹药、符篆、兽丹什么的价值更大，只是我对庶务经营一道并不通晓，一时不好估价。那些财货眼下暂时安全，但保不齐哪天就被人给找到了，这也是我一定要尽快回去的原因之一。”
　　“百余三阶…灵草、丹药、符篆、兽丹这些加起来的价值起码也得是灵石的三四倍之数才对。”这个数字实在让黄小有些咋舌，一个濒临覆亡的东海小帮还有如此大的财富，门派的实力果然是散修不能比拟的。又想到自家的凤凰门光欠债折算成三阶就高达两万之巨，也便释然了。
　　王琼心思通灵，哪里看不出黄小神色上变化的原因，当即顺杆子往上爬：“怀璧其罪，黄兄若愿赔我同去，咱们商量个章程出来。”
　　“这个嘛！”黄小也是财迷心窍，人生居然第一次为了灵石有些不顾姓名了。这兴许跟他修为瓶颈的松动，以及新得功法有关。
　　人一旦有了更大的目标，就不容易脚踏实地了。
　　“我们裂空帮虽只是小门小户，但帮中经年出产都还不错。若能夺回父亲所有三岛，密库中所有与我而言也就无关紧要了。除了走通门路的部分消耗外，其余可全部送予黄兄。至于黄兄打算跟二牛大哥、桂颐妹妹他们怎么分，我盖不掺合。”石桂颐这把火烧得有点大，但也不得不大。
　　黄小当即被烧到软肋，心里着实犹疑不定，沉吟了一阵，眼看隔音罩又要破碎了，眸中精光一闪，终于下定决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看咱们也不要光驾法器飞行了，一来浪费时间，二来也不够安全。”
　　“一切任凭黄兄安排！”听到有门，王琼自然喜形于色。她巴不得黄小多操份心，自己毕竟年幼，很多事情就算想到也不会顾虑得多周全，实施起来更难。眼前这位黄兄虽有些胆小怕事，但骨子里并非窝囊无脑之人。有些贪财却看不出弑杀之气，便算自己真看走眼了，修为与自己相当，也不怕治他不住。至于石桂颐和周二牛，两人一个心思单纯，一个蠢笨木讷，更好糊弄。
　　再打了一张隔音符，两人展开东海舆图开始商量起了行程中的细节。按黄小的意思先从向东城搭乘兽船到火鸦岛，再由火鸦岛转乘兽船到鹏神岛，最后一段路御器飞行，整个行程十天左右，比全程御器飞行快了两倍。前边在兽船上安全基本无虞，就那御器飞行的两天不确定因素太多，还需小心应对。
　　于是，两人商量完后，黄小直接出了客店搭乘兽车去了最近的灵草市场，把储物袋里的灵草全部以略低于市价抛售。又乘车去往珍稀材料市场变卖了所有材料，接着是法器市场…
　　天黑前把储物袋几乎腾空，共得二阶灵石三百八十多枚，虽然比预想的数字低了四五十枚，但眼下用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开始大量购买回气、回血、解毒一类的丹药，又给四人每人买了护身法袍和备用的飞行法器，统共花了近八十枚二阶。下午直奔西城圆通商号的拍卖会，准备再斩获些大威力符箓、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