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果不其然，生意很快上门了，来的也正是那被叫做王二和张三的年轻修士。
　　黄小心里一喜，面上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之色，见那两人走到摊前也只是微微点头并不主动招呼。
　　两人又你推我我拧你的嘀咕了一阵，王二终于败下阵来，从怀里摸出一物往摊子上一放，笑道：“老兄，来看看我这件宝贝作价几何！”
　　那是一把略显发旧的折扇，做工尚可。黄小拿起来以法力渡入不见有丝毫灵力波动，心下不免好奇，干脆手指一按将之展开，不想一股醇厚的汗臭顿时涌入鼻息，呛得眼皮打架，再略一端详那正反扇面，当即就气乐了。又见那高瘦青年张三同样眉头紧缩，一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神色，将扇子折好直接交还给王二，强笑道：“道友这扇子一看便来历不凡，实在不好估价，还是…”
　　“嘿…老兄有眼光！这扇子中的人物都是我一笔一笔仔仔细细对着真人描摹出来的，耗费了近两年的心血，昨晚才大功告成。你看…”说着便要将扇子再行展开，被张三一把抢了过去。
　　那张三也是狠人，一手夺取扇子的同时，另一手指尖上已弹出一团幽蓝火焰。两者一触，扇子瞬间冻成冰条，寸寸碎裂后如细沙般消散。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又无声无息，看得黄小大骇不已：这幽蓝火焰若是打在自己身上，岂不当场身死道消！又心道这人变脸也忒快了些，毁人东西前连个招呼也不打，自己可得小心应对，别灵石没赚着又平白招惹一位煞星。
　　“张三！你敢毁我十八仕女图！我跟你拼了！”那王二已处在暴怒的边缘，两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乱响。
　　张三却根本不怕，气定神闲道：“好啊，反正我也不太想去那劳什子东海，咱俩这架一打，正好各回各家，来来来！”
　　那“各回各家”四字说得很重，王二当即便萎了，不甘嘀咕道：“算你狠。”
　　“呵呵呵…王二，你该感谢我。”不等王二发问，张三又道：“什么十八仕女图！呵呵呵…身上都穿得什么玩意！亏你家还号称儒门修士，你这说出去谁信！那有俩女的我可眼熟，新画的是这坊市‘红袖招’里的花魁刘清羽，还有一个嘛…我怎么都觉得跟你爹的有一个暖房丫头很像，我记不清了，你说是不是叫…”
　　“别说了！别说了！”
　　“呵呵呵…你说这事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你两条腿！”
　　“张三！张三！我错了！我错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给我留点面子。”王二此时完全是求饶状态，脸上笑得跟花一样。他提醒的也对，确实有一些摊主和顾客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再闹下去恐怕要引人围观了。
　　这不是两人愿意看到的，更非黄小所想。其实扇子上的人物他也有一位眼熟的，便是上次买三峰白鹭时那位很能讲价的女修。他很快抛却心里的那些个无聊念头，不得不提醒道：“两位道友，此处可是鬼市，咱们若有货诚心售卖，还是抓紧点时间为好…”
　　两人对视一眼，张三摸了块玉简出来，看也不看直接扔给了王二。
　　王二只摸了下，也是不看直接甩给了黄小。
　　便见玉简正面雕画了一个蛇状图腾，背面简单得多，上书几个篆体字：沆瀣一气，空洞子更抄。
　　“王二，这可是你家流出来的东西，你就不看看吗？”张三见玉简已落到摊主手里，忍不住提醒道。
　　王二怂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又不是原本，有什么可看的！”
　　张三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玉简和书籍功效类似，一般用作传功或者传递秘密信息之用，必须以神识查看，通常记载量很大。以黄小如今的修为若想一次看完，怎么也得打坐一个周天，将神识法力调整到最好状态方可。且这东西只能查看一次，神识一旦退出就会自动化为虚无。
　　黄小知道玉简内里记述的当是一门功法，将之拿捏在手却只能装模作样的摩挲，拿不定主意该开个什么价格出来。好在类似之物至少是筑基以上修士方有能力撰存的，空玉简本身的市价都得一块二阶灵石，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拿这种东西出来骗人。
　　摸着摸着手就停留在了那“气”字上面，不免想起自己那可笑的本命，兴许还有些用处，迟疑道：“两块二阶灵石，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才两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功法！”张三有些不满，又看向王二道：“王二你说几句！”
　　“嘿！是少了点。但这不是原本，又被你家人改得乱七八糟的，也就差不多值这个价了。你的东西卖不卖你做主！”
　　“那至少得再加一块二阶灵石，不然不卖！”张三想了想还是觉得亏了，伸手把玉简拿了回来。
　　黄小也不生气，笑道：“二位连功法都卖，想必是有急事欠缺灵石。我看不如这样，咱们爽快点，把要卖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我估个总价，行就卖，不行也不耽误二位去找下家！”
　　两人嘀咕一阵，终于还是同意了。
　　……
　　三个时辰后，黄小满意的离开了鬼市。摸了摸怀里几乎将要撑爆的储物袋，得意的到了白市街道上都还在手舞足蹈。四十块二阶灵石不仅拿下了之前两人包括《沆瀣一气》在内的三块玉简，还连带着将那叫王二的一柄一阶中品飞剑给收了。
　　飞剑无论当飞行法器，或是御器攻击，速度几乎是同档次法器的顶级，攻击力既强悍，消耗法力的速度又不高，而且一阶的练气期就能发挥出威力，就算无任何附加属性也是赚大了，市价可都在八十块二阶灵石以上，品相也不见得多好。
　　这飞剑黄小也不打算再卖，留着自用。此去东海总得有个防身的家伙，以前的一阶下品紫竹杖也还得找机会卖了，那家伙拿在手里别人不知道了还以为自己是个瞎子；攻击力更不用提，还不能当飞行法器。
　　紫竹杖与这飞剑相较，还真是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啊！
　　那俩人拿了灵石后便去了卖清洁符的老者摊位，只停留很短时间便又离开了。黄小留意了他们的神情和谈话，发现遭遇与自己无二，总算稍稍宽心。又想到此去东海怎么也得赚他一笔，干脆把身上剩余的灵石又花了些，专门采买一些青云的特色物什，直到灵石将便告罄才肯离开。
　　回自家住的小客店把房退了，才又去了天上酒家。见三人俱在，黄小自是把一番经历夸大其词的讲述一便，最后报了个三十块二阶灵石的花销。
　　此后四人便在一间房里盘膝打坐养精蓄锐，如此过了八天，终于有人来知会说：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