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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某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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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萤火虫满院飞。坐在门槛的父亲问刀疤:“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长大了想跟爹一样。”
  父亲没有再说话,走到屋里,再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木棍。
  刀疤知道自己回答错了,想逃避挨打已经来不及,只好跪地求饶。
  父亲没有二话,只一个字:“脱!”眼神冷冷地瞪着,象一堆随时都会砸上来的铁。
  满院的萤火虫消失了,夜晚死一般寂静……刀疤浑身颤抖,缓缓退下裤子趴在冰凉的地板。
  多年后
  多年后,刀疤的记忆犹为清晰。黄昏和父亲坐在厨房吃饭,放学回家的邻居孙刚隔着很远就无缘无故地骂刀疤全家死光光,凡是能想出的粗话都骂了一遍。刀疤吃不下去了,对爹说:“爹,你都听见了,这不是太欺人了吗?论起理来看谁在理?”说着就要教训孙刚。父亲扯住刀疤的衣袖,脸色煞白痛苦地摇头。刀疤气坏了,冲出厨房就和孙刚打了起来,从孙刚骂的地方一直打到堂屋。到堂屋以为父亲会帮忙,父亲没有,直到孙刚捡起拳头大的石头击中刀疤的脑袋也没有。一股腥热的鲜血喷溅在地面,如水龙头拦不住的水。孙刚得胜地走了。
  刀疤瘫在地上,觉得自己很软弱、无能、无助。内心有什么东西正被逐渐掏空、有什么正无可挽回的失去。
  夕阳洒向大地,亦真似幻,刀疤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愤怒、爱憎。很久以后,还瘫着,血凝住了,望着一团团从自己脑袋流出的血,又望望一副事不关己依旧津津有味吃饭的父亲,觉得父亲不是人。
  踏入社会
  刀疤每次被打、被别人欺负,父亲不是挂起清高的脸,就是横指鼻子竖瞪眼地吼,越吼刀疤越软弱,越软弱、欺负刀疤的人就越多。打了很多次架,没有几回是赢了的,脸上身上留着耻辱的疤痕,严重贫血,难怪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就头晕眼花,会在开学典礼的第一个早晨晕倒。更严重的是对精神的摧残,心灵越来越扭曲。
  在学校,刀疤软弱、自卑。考试常常带零蛋回家,每学期总会带几个零蛋回家。这时,父亲就会打刀疤,打得次数越多,刀疤带零蛋回家的次数就越多。挨打早习以为常,麻木了,随你怎么打,反正不想活了,几次在厕所自杀未遂,喝毒药也没死。整日神情恍惚,瘦得像竹竿。同学们见了都摇头,老师们见了也叹息,却谁都不关心刀疤,不把刀疤当人看。
  终于,在六月毕业,踏入社会,刀疤自由了,远离故乡,远离再也不想回去的家,以为会过得不错。但好景不长,繁重的劳动力,压得刀疤喘不过气,在电子厂还没有干够半个月,就累得爬不起来,躺在床上,很担心,迟到了领导会怎么对自己?
  中午吃饭的时候,工友告诉刀疤:“你上午没来上班,领导对此大发雷霆,开会时狠狠地批评了你,吆喝着一定要严肃处理,为这事领导们还在办公室详细研讨过,恐怕下午就能知道对你做出的处罚。”
  厂里有规定,凡无故迟到的扣三天工资,凡无故旷工一天的扣半月工资,最多七天白干,刀疤算得很好。下午就去上班,刚出现在岗位,就被领导叫到办公室。站着、头垂得很低,悄然瞥了一眼,领导的两只眼睛象狼眼盯着自己。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知道。”
  “知道犯错的后果是什么?你签个字!”话音刚落,罚款单就已经到刀疤手中。刀疤浑身颤抖,只见罚款栏上面赫然用红墨水写着;鉴于刀疤无故旷工情节严重,现做如下处理。扣除当月工资,当月全部生活费,当月全部加班费,给厂里造成的经济损失赔偿五百块。
  刀疤哪里见过这么牛逼的罚款,愣住了。
  “赶快签!”领导吼着。刀疤签了。边签边想,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三百块,扣除了怎么活?刚签完领导一把夺过罚款单,满意的目送刀疤出去。
  在道上混
  刀疤回到岗位,想着那双眼睛,很难受。电子片又划破手指,越想越气,猛得一击拳,整条流水线的工人都怔怔地看着刀疤,期望发生什么?又恐惧发生什么?接下来整个车间的人都看见,刀疤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刀子,握在手中朝办公室奔去,一阵胡乱地砍,桌椅撞击声、惨叫声交杂。先前还高大威猛不可一世的领导,现在就成半死不活的血人儿倒在刀疤的脚下。
  二楼高,对于不要命的刀疤来说小菜一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忍着剧痛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从那时起,刀疤的命运轨迹彻底改变。
  当刀疤擎着血红斑斑的刀,在长街小巷跑,竟然没有人敢阻拦,多年的压抑释放了。原来,多年来受人欺负是因为自己软弱。太兴奋了,要庆祝一下,身上没钱,刀子可是钱,这么想着。不经意七弯八拐来到山西面馆前,像流氓往凳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血刀在桌面一横摆,老实巴交的老板便恭恭敬敬的亲自为刀疤点菜。
  刀疤成了流氓,打架上瘾,收保护费,偶尔也抢劫。很快就学会了赌博,天天往赌场跑。输赢都无所谓,一直玩得如鱼得水。
  在道上混,自然,仇家结得也不少,有几回就差点丧命,对方四五个人挥刀砍刀疤,幸亏不远处就是医院。一次是打的刚到家门口,一辆斜冲过来的摩托车只差几米就撞到刀疤,幸亏及时跑到院内才逃过一劫。
  回家
  在这条道上混,都是提着脑袋玩命的,自己的命不值钱,父亲的呢?有时候也害怕,因为有人在电话里威胁父亲,父亲也打过来电话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我很害怕。父亲也会害怕?打自己的时候怎么不害怕?挂了电话,总觉得不对劲,又给父亲打电话,关机了,心咯噔几下,开始拼命回忆有多久不曾与父亲通过电话?有多久不曾和父亲见过面?父亲的模样模糊了,有几个春节没有在家过了?忽然觉得很孤单,觉得又是多年前那个夜晚被父亲用棒打的孩子。此刻是多么想靠在父亲宽厚的胸膛,即使经常被父亲打。
  刀疤想回家了,想和父亲在一起。不想过打打杀杀,提着脑袋玩命的日子了。
  凉风呼啦啦刮来,漩得树叶哗啦啦响。趁着夜色,刀疤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窜进一家酒馆。
  几瓶啤酒下肚,有些醉,记起多年前那个萤火虫满院飞的夜晚父亲的话:“你长大了想干什么?”长大了想干什么呢?现在已经长大,现在在干什么?做了决定,回家,后来刀疤知道父亲在家没事,就回去了。
  天气阴沉,风雨欲来,父亲在门口迎接,父亲老了很多,穿着西服,粗大的手扬了扬又垂在身体两侧,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神比从前柔和了很多。刀疤拖着沉重的箱子进屋,闻到小时候就爱吃的魔芋丝炒肉的香味,六月,父亲到哪里弄得魔芋丝?
  父亲往刀疤的碗里夹菜,刀疤悄然一瞥,父亲的眼睛已经湿润,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刀疤啊,你知道你在外面的这几年我有多担心?你整天打打杀杀的也不学个好,我每年盼啊,等啊,就是不见你回来,你如果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刀疤的鼻子一酸,眼泪也不争气地流出,连同鼻涕流到碗里。
  后来,刀疤一个人坐在后院的长板凳上,望着依旧是多年前的天空,院子里的葡萄藤换了一荏又一荏,依然翠绿欲滴,离家漂泊的这些年,故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父亲是怎么过的?
  谁也无法重演生活,谁也无法代替别人生活。
  刀疤终于明白,其实无论这世界多么残酷,只要心灵溢满阳光世界就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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