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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风自长安来 / 弃婴 新

弃婴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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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二十一年。
  石头山下石头村。
  天蒙蒙亮。此时若是有得道真君行云飞过,断是不会多留意一眼,厚云浓雾,荒山野岭,偏僻村落,寻常百姓。
  “大眼,起这么早?雾还没散呢…”村头的王大娘刚摆好摊子生起火来,看见来人忙抬头打声招呼。
  “咳…昨个儿家中来了几位客人,好酒好菜吃了一通,已是口袋空空,要是再不上山打些柴火,我就得饿死在咱这石头村。”
  李大眼摆了摆手,径直奔向前方的大山,一不注意被石头拌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还好长了一双大脚,略微一稳才又匆忙前行。
  王大娘看着远处消失在浓雾里的身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混小子啥时候能讨着个媳妇儿…”复又烙起了手中的油饼。
  临近午时,山上的雾才将将散去,李大眼放下背上满满当当的一捆柴火,准备去面前的山洞里打个盹。
  “嘤嘤嘤…”
  “嘤嘤嘤…”
  “嘤嘤嘤…”
  突如其来的哭声引起了李大眼的注意,他稍加思索,便发现了这哭声来自山洞里。
  “这石头山上草木都难生,莫非生了个婴儿不成?”
  李大眼此刻心里又惊又惧,“那我为什么要做个樵夫?”他已经迈步往山洞里走了。
  此时虽已是正午,山洞里仍然乌漆嘛黑,李大眼隐约瞧见不远处杵着个一袭白衣的人影,细微处却是目力不能及,只是那白衣竟似有流光隐动,煞是诡异。他揉了揉自己那双大眼,睫毛落了几根在眼睛里,刺的发紧。泪眼朦胧中再看去,人影已然不见。
  “咦?”李大眼忽然卖力地嗅了几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曼陀香气,“是个女人?”
  “嘤嘤嘤…”
  “对了,孩子!”李大眼赶忙上前去,只见眼下那一方大石上,放着一个包裹,散发着“嘤嘤嘤”的泣声。
  他抱起那个婴儿,能感觉到那小儿已是奄奄一息。
  “不对啊,怎么这么轻?”出了山洞,李大眼端详着怀中的婴儿,婴儿的脸上血迹斑斑,只是——出奇的小。
  他顾不上自己的那捆柴火,拔腿往山下跑去。
  石头村西,张大夫家。
  此时年迈的张大夫刚用过午饭,正准备小憩一番,忽然听得“咚咚咚”的——撞门声,还有李大眼扯破嗓子喊出的“在?在在在在在?”
  张大夫拄着拐杖把人放了进来,对着满头大汗的李大眼就是一记直刺,“嫌我命长啊死小子!”
  “不不不,我是…诶,您快瞧瞧这孩子…”李大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把怀中的婴儿递向了张大夫。
  “我说你连媳妇儿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您老别挖苦我了,这孩子都快夭啦…”李大眼再不接话,喘着粗气央求道。
  张大夫接过包裹,口中喃喃自语,“三斤六两?怕是不足月哟…”又探手抚过那孩子的鼻息,摇了摇头,把包裹还了回去。
  “这…”李大眼接过孩子,失望垂头。虽说这张大夫已年迈,可这石头村就这么一位大夫,他说的话,就如同判官手里的生死簿一般。
  此时那婴儿早已失去了呼吸,连“嘤嘤嘤”都不再有。
  出了张大夫家,李大眼脚步沉重,又觉得十分懊恼,“你可真可怜,你娘不要你,我也救不了你…”他身后忽然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对于石头村来说,马可是稀罕物,可此时他没有兴趣回头去看。
  “吁…”马停在李大眼身后,马上下来了一位长袍老人,拦住了李大眼。
  “年轻人,你怀里抱着的,可是一个婴孩儿?”老者目如雷电,脸上却是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笑意。
  “你怎么知道?”李大眼惊诧极了。
  “我还知道,他是个男婴,且先天不足,正油尽灯枯。”老者接着说道。
  “你这人怕是个妖…”李大眼看着来人长得慈眉善目,又慌忙改口道:“老神仙吧?”
  老者抚须笑道:“不敢,鄙人苦丘,会些星算天演,旁门左道罢了,”又眉头一展,“还望你将这小娃娃交托与我,兴许他还命不该绝。”
  李大眼脑中已是乱作一团,今日这一番,让他深感人生如梦。恍然间将怀中婴儿送了出去。
  老者接过,复又问道:“阁下贵姓?”
  “李,”李大眼挠挠头,“您不是会算?”
  “问人能求得,何须要问天啊?哈哈哈哈…”老者笑道,“多谢阁下赐姓。”话音刚落,老者转身上马,一骑绝尘,徒留李大眼凌乱在风中。
  傍晚时分,往日寂静的石头村忽的热闹了起来,只是不同于往常村民们家长里短孩子们嬉声笑语,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仿佛拒绝了这场热闹。但多出来的两拨剑拔弩张的外来者不这么想,热闹是个好东西,你不要我要。
  入夜时分,长安城,某巷的小酒馆里。
  油灯随着夜风摇曳,昏暗角落里坐着一位常客,风骨硬朗人影单薄,正独饮一坛三月春。
  门帘晃动,进来了一位老叟,同样在这昏暗角落里坐下。
  “上酒。”常客轻声说道,店家却听得真切,“好嘞,”边招呼边小跑着送上酒来。
  常客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店家接过转身走开。
  半两不多不少。
  这酒馆已有些旧了,店家也换过几次,只是酒仍是三月春,常客仍是那个常客,角落还是那个角落。
  石头山前。
  为首的灰衣大汉眼皮一跳,暗暗地打了个手势,顿时一发冷箭携着猛虎之势朝对面盘地而坐的黑衣青年疾射而去。
  黑衣青年只微微抬手,仿佛不经意间,无数玄文如星光明灭,一股浩大的能量波动铺天盖地又好似系于一指之上。
  “去!”
  黑衣青年一声清喝,这股能量便滔然而去,霎时间除灰衣大汉外站着的人寥寥无几,其余人悉数倒下,更无须提那发冷箭。
  “点苍指!”灰衣大汉眼光微微变色,“青朗二派中唯有朗派灵溪大师会此绝学,想必阁下应是灵溪大师座下弟子大汉护国十四卫排名第九的周南山吧!”
  “正是在下。”周南山掸了掸袖口,“只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无尘者居然还有偷袭的恶好。”
  “只求功成,不择手段,”灰衣大汉冷笑,“我等不远万里来此,多说无益。”
  “既是不远万里,却丝毫不知为客之礼,着实该打。”周南山还未开口,他身后的青衣女子却先声夺人,风吹过她曼妙的身姿,显得格外入画,只是那脸上的朱色面纱纹丝不动,让人看不清她面容,只有那清冷的声音如初春的细雨,绣花针般让人又痒又疼。
  “也许人家不喜欢咱们的待客之道呢,小知闲。”周南山打趣道。
  “免贵姓温。”青衣女子回道。
  “好好好,你要是不嫌生分,还是叫你温知闲吧。”周青山无奈。
  对面的灰衣大汉看着这二人在此聊了起来,心中颇为恼怒,但却并未多做表情,当时拔剑疾冲,便要取周南山心口方寸。
  周南山不敢大意,发力连挡,顷刻间已是交手数十。
  天上的月破了重重云霭撒下清辉,地上的人影交错纵横,不多时便有数人相继倒下,还站着的人依旧对峙,或是刀来剑往,指动掌推,更有甚者,拳脚相加。
  只有温知闲静静地一动不动,如若无人打扰的垂杨柳,她闭上了双眼,仿佛睡着了一样。
  看起来好像别人不敢招惹她似的,或是不忍。
  但她终于动了,也可能没动,她只是睁开了眼,顿时天地间多了一种声音。这声音很大又很小,有时如同水滴石阶,有时又像山崩地裂。
  “不好!”灰衣大汉似有些站不稳,他连连飞退,持剑站定,脸色凝重得犹如一口黑锅。
  周南山虽然指力惊人,看似双方势均力敌,实际上周南山只是勉强招架。
  这个叫温知闲的小姑娘不同,招式奇诡玄异,似乎是某种摄魂功法。他不禁懊恼于自己的大意,才未能先发制人拿下温知闲,以至于自己受制于人。
  也难怪,修行之人越是强大,五感便越为通透,对于精神攻击便越难以招架——除非已突破铸魂境的大觉修士,但显然灰衣大汉并没有。
  “恐怕此行要无功而返了…”灰衣大汉长叹一声,身影连动,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待到灰衣一行人或是不支倒地或是仓皇退去,那声音才戛然而止。
  “今日一见,镇魂曲果真厉害。”周南山拨开眼前因打斗而杂乱的发丝,向温知闲一笑。
  “谬赞。”隔着面纱看不出温知闲的表情,只是话音刚落她便向后倒去。
  周南山上前扶住,背上后一行人掩于夜色离去。
  长安城外,镜湖边。
  不知是夜风吹动了柳枝,还是柳枝摇曳生出了夜风。柳梢头的满月还是那般安静,又可能只有这月儿是安静的,好像它就生在那儿,有时也生在别处,不管在何处,都是安静的。
  水面的浮漂轻点了一下,老叟迅速收竿,钩上空空如也,没有鱼,也没有饵。他摇了摇头,看向身旁的男子,笑道:“你不坐下来一起?”
  “我不喜欢等,”男子就地而坐,“等待是件很愚蠢的事,有时什么也得不到,还会弄丢一些东西。”
  老叟下饵挥竿,水中月被涟漪撕得粉碎,波光粼粼好似银色的鱼群,让他心甘情愿等下去:“青派那群人不喜欢你也不是没有原因。”斗笠下是一张干枯的脸,“等待是最难做到的事情,我以前没学会,所以到现在还在学。人不必活的太着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前的人这么活着,以后的人也会这么活。”
  “日落月出,天黑点灯。总有白天没做完的事,夜里又怎么睡得着。”男子侧目而视,“你方才所言,像极了青派那帮老头子的口气。”
  老叟盯着水面的浮漂,笑笑不说话。
  “昆仑不是最高的山,”男子接着说,“藏地之西有座珠穆朗玛,藏民叫它神女峰,传说上面是仙女的府邸,我去过那儿。”
  “见到仙女没有?”老叟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雪莲,没有灵兽,只有万年的寒冰,和我自己。”男子答道。
  “那岂不是很失望?”老叟接着问。
  “那里很冷。”男子抬头望向夜空,“青派里自诩立于巅峰的老头们不明白,高处是没有人的。”
  “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
  “所以即便看到了那扇门,也没有推开的勇气,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行报团取暖之举,太弱了…”男子发出一声长叹,“也不知是不是活了太久的缘故,个个贪生怕死!”
  水面的浮漂又在动了,老叟猛地一拉,一条大鱼挣扎着出了水。
  男子见状从身后拿出了渔网撒下,“既然知道有鱼,渔夫应该撒网,等鱼上钩,太慢了!”
  “以前的你可不像现在这般心急…”老叟轻叹。
  “我让一个人等了太久,他以为等的到我,我却总是太迟。”男子拿起地上的酒坛子猛灌一口,又喷向水面,千万丝酒雾被精纯的元气包裹,沉入湖中的网。。
  “捕鱼要投其所好,你不能自己是个酒鬼,就以为鱼儿也爱喝酒!”老叟教训道。
  “我说你这老头,你又不是鱼,又怎么知道鱼爱不爱喝?”男子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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