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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梦魇未醒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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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琊弟,以后你不准再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听到了么?”
  “哼!我就是要一个人,才不要你和爷爷一直跟在我身边呢。”
  墨琊生气的嘟着嘴。
  远处的社神拄着毛笔拐杖牵着玄七的手,两人背对着墨琊离开,墨琊也赌气双手抱胸背对着社神和玄七两个。
  只听社神回头灿烂的笑着说:
  “琊儿,坠凡尘最后一别,我和七儿就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玄七也回头笑着对墨琊挥手说道:
  “琊弟,琊弟,我和社神爷爷就要走了,你就不回头送一送我们么?”
  墨琊一听他们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于是急了,他赶紧转身回头疾步追了上去并且嘴里不停的喊着:
  “爷爷,七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啊?墨琊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等等我。”
  可是,无论墨琊如何奋力追赶就是追不上社神和玄七的背影。
  “等等我!”
  墨琊伸手在空气里胡乱的抓着惊醒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小墨琊,你可算醒过来了,都在床上昏迷一年了,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我还在想要把你埋哪里才好。”
  只听身边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温柔的说道,墨琊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全身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左眼是诅咒之眼,右眼则是阴阳眼。
  而陆压馨则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墨琊,她的右眼用白布包着。
  “馨……馨姐,你的眼睛……怎么?”
  见墨琊如此问,陆压馨倒是一点也不打算掩饰,她直接对墨琊说:
  “我嫌这世间之事看太多了所以就把右眼送给你了,就当这是我报道当年社神的救命之恩吧。”
  墨琊用右手摸了摸陆压馨给他的眼睛,虽然之前的烧伤已经基本都好了,不过右脸还是有一道呈乌鸦形状的疤痕,此时墨琊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头问陆压馨:
  “我……这是在哪里?”
  “当然是在我家了,难道会是在……”
  陆压馨说到这里之后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往下说,迟疑了片刻之后她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馨姐……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爷爷和七哥哥都不在了?”
  玄七说到“都不在了”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滚下泪来,天地悠悠,独我一人苟活于世!
  陆压馨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一下子失去所有至亲至爱之痛的人吧?但是她并没有说一些安慰墨琊的话,因为这一切在冷冰冰的残酷现实面前反而显得苍白无力。
  在如此安静的小木屋里面,听着墨琊不断试图压抑的抽泣声,她只默默说了一句:
  “小墨琊,你休息一下,我去熬点粥给你喝。”
  然后她就转身离开并且把门关上,陆压馨就一直倚靠在门口并没有真的离开,她知道现在最应该让墨琊一个人独处。
  当陆压馨正担心墨琊的时候,她听屋子里面传来了阵阵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墨琊因为承受不住社神和玄七之死竟然一下子疯了么?
  当陆压馨听到墨琊不哭反笑的时候她在门外默默流下泪来,如果墨琊能够大哭一场还好,但现在墨琊竟然只是一味的在屋子里面一个人对着空气哈哈大笑,原本一个七岁的孩子在第二次失去至亲之后应该号啕大哭才对,可是墨琊却不哭反笑。
  也许,从此以后,墨琊此生再也没有可以哭的理由了吧?
  此生痛苦的来,凄凉的活,可否能够无牵无挂的走?
  陆压馨听到墨琊在里面一直笑个不停,人们说笑着的时候是幸福的,可是这阵阵笑声竟是如此的绝望!她知道,墨琊的心,已经死了,伴随着社神和玄七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哀,莫过于心死!
  当陆压馨端着一碗已经熬了又熬的粥站在屋外的时候,墨琊依然还在屋里笑个不停,他已经在里面笑了一天一夜了,陆压馨也曾进去尝试着阻止墨琊,无奈她发现墨琊此时已经两眼无神,竟似不知外界任何事物一样,墨琊除了会笑之外现在连吃都不会了。
  第二天陆压馨发现屋子里终于没有了笑声,于是她赶紧进去想查看墨琊如何了,却发现墨琊竟然像死了一样一直盯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无论陆压馨如何呼唤他的名字墨琊的眼神依然没有任何一点生的气息,最后无奈的陆压馨只能端着已经凉掉的粥出来。
  陆压馨回头望着小木屋,她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之后第三天依然如此,第四天还是如此,一直到第五天墨琊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咕咚”一声从床头栽倒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陆压馨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动静之后赶紧进去抱起墨琊放回床上,她发觉此时墨琊瘦得只剩皮包骨了,竟然是如此的轻,轻得也许只需要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了,把他带到社神和玄七所在的地方去。
  陆压馨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这是她自从救回墨琊之后炼的续命丹,这一年来在墨琊昏迷的时候他就是靠这些续命丹延续生命的,而且她怕墨琊醒来之后会有什么不测所以备下许多。
  果不其然,墨琊醒来之后就连续五天滴水不沾,即使陆压馨想撬开墨琊的嘴都没办法,现在陆压馨赶紧趁着墨琊昏过去的时候拿着一粒续命丹撬开墨琊的嘴往里面一送,然后再帮他把嘴合上。
  这续命丹入口即化,所以陆压馨也不担心昏死过去的墨琊无法吞咽,这下她终于放下心来,后面即使墨琊十天十夜连续不吃不喝也没事,陆压馨不仅要担心墨琊的身体更要担心他的心病!
  第二天墨琊并没有醒来,而是开始发着高烧,并且一直高烧不退,这一连持续了七八天,无论陆压馨给墨琊吃了多少神仙药丸都无济于事。
  这可把陆压馨给急坏了,如果再这样烧下去的话,恐怕真的要把墨琊的脑子给烧坏了,陆压馨也是连续跟着七八天没有休息,她彻夜不眠的守在墨琊的身边,陆压馨还经常会听见发着高烧的墨琊嘴里断断续续含糊的喊着:
  “爷爷……七哥哥……等等我……”
  想必陆压馨也是自己一个人照顾着墨琊太过于无聊,又或者是因为自己面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会跟自己聊天的孩子,所以每当墨琊说着胡话的时候,陆压馨也会回应一两句。
  当墨琊睡梦中喊着:
  “爷爷,爷爷……”
  陆压馨就会回答:
  “你爷爷已经不在了,姑奶奶在此。”
  当墨琊睡梦中喊着:
  “七哥哥,七哥哥……”
  陆压馨就会看着墨琊回答:
  “你七哥哥已经不在了,馨姐在此。”
  “哎,这好不容易在床上躺了一年醒过来了,现在又昏过去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陆压馨搬着一个椅子放在屋子的门口,此时她是老婆婆的模样,她仰头看着近如咫尺的一轮明月,此时她眼神里似乎透露着忧伤。
  “月神,你可曾为我逝去的家人照亮前行之路?月神可知我心?”
  陆压馨正自言自语的说着,只听墨琊躺在里面发着高烧说着胡话: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陆压馨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她对着月亮说到:
  “倒念起了恩公生前的诗句来了,不过倒也应景。”
  然后她又对着月亮自言自语:
  “恩公,但愿你能保佑小墨琊平安无事,这个孩子年纪轻轻的已经经历了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多的人世间的不公了。”
  说完之后陆压馨回到屋里坐在床头变回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她轻拂着墨琊一直皱着眉头的脸,他额头冒着冷汗,或许此时他又在做噩梦了吧?一个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
  陆压馨细心的替昏睡中的墨琊擦掉冷汗,然后说:
  “小墨琊,不要再做梦了,天亮了,该醒了。”
  由于连续几天彻夜不眠的照顾墨琊,陆压馨也有点熬不住了,毕竟也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婆了,疲惫的陆压馨趴在床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陆压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时分,她伸了一个懒腰之后诧异的发现不见床上摸呀的身影,她赶紧四处找了一圈却依然不见墨琊。
  陆压馨心里想着:
  “一般不会有人来到这里,那么就是说小墨琊自己醒了,如果她醒了的话,第一件事最想做的会是什么呢?”
  陆压馨来回走着用食指轻敲太阳穴不断的思考着,突然她眼前一亮,微笑着说:。
  “是了,除了那里之外,他还能够去哪儿呢?”
  最终,陆压馨在社神庙门口找到了一直坐在那里赤着双脚发呆的墨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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