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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故里山花此时开 / 第九章雪华·樊樱

第九章雪华·樊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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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喝酒过后,韩成功都会在睡一觉之后,早早地醒来。
  在青龙山庄也不例外,后半夜,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他头脑异常清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昨晚好几个同学都喝高了。不凡的声音响起。水在床头你保温杯里,喝点会好受点。
  有劳不凡兄了,怎么——你没睡?韩成功把水杯拿在手里的时候,看到对方手机屏还亮着。
  睡不着!我认床,哪怕是在家乡——
  哈哈,放下包袱就是故乡——我记得是那个谁说的——咦,梦里我看到子虔兄朝着我抱怨来着——说什么当年不想复读,想跟着大家读下去,老班却逼着他休学,真是错怪他了,那个春节大雪封路,哪里都去不了,他也哪里都不想去,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里,他只想服毒自杀——那个写情书的现在怎么没胆子站起来了呢?那个背着章老师上课砸雪球的人来没来?都算到他头上,不公平!所以,章老师欠他一个道歉,全班也都欠他……韩成功奇怪,自己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梦,是真的——昨晚你确实喝多了,把你架出去后,我回到大厅里,亲耳听到了这些话,奇怪了,你那时不在场又怎么知道的?伍不凡诧异地说。
  我不是在梦里?怪了,明明在梦里面嘛——梦里还有杂七杂八的好多事呢,少不得要多咨询你,呵呵,谁让你是公认的回忆大师呢——你连三十年前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令人实在佩服!
  你就不想我把你当年的事全部都复原出来?伍不凡拿下眼睛,有些倦怠了一般,倚在床头问道,手机屏幕的蓝光也恰到好处地熄灭了,房间里黑黝黝的一片。
  韩成功的眼睛也完全适应了黑暗,此时的他目光炯炯,状态和不凡刚好掉了个个。
  说实话,我真想把我们当年的故事都写出来,只是最近太忙了,手里的书稿年后就得交掉——何况,有人说不定不希望那些秘密见诸笔端呢。
  可能——不凡只是虚应了一句,似乎他只愿做个倾听者。
  雪华过得怎么样?昨晚也没来得及问问……
  雪华嘛,生了个儿子,在医院做护士长——伍不凡语焉不详。
  你当年不是和他定了娃娃亲吗?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当年的情书事件——你伍不凡告的状,状告有人一早塞了情书给雪华,到底是怎回事?韩成功带着好奇问。
  可惜,那边没有一点回应,仿佛韩成功朝着虚空打了一拳,在拳头抵达它能抵达的尽头之前,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音,韩成功屏息静听,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了,终于传来了微小琐细的鼾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韩成功一跃而起,简单洗漱后他就轻轻带上门出了宾馆。
  他要迎着和女儿在黄山顶见到的一样的朝阳奔跑。
  有人似乎比他更早,刚转过一个弯,高子虔和当年就喜欢跑步的女同学曾涓出现在视线里,他刚想打招呼,两人却已经一起跑远了,只留下一对依旧年轻让人羡慕的背影!
  山岗上一派清新,斜阳把光泽随手撒过来,不均匀却让人感觉到特别的惬意和真实。
  站上山岗极目远眺,远处的城市海市蜃楼一样,如在空中浮着,在水里浸着,韩成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山岗上的风,感到整个肺都润泽和舒展开来,他又抬抬胳膊伸伸腰,还把自己伸展成一个“大”字,闭上眼睛,任风从四肢百骸上掠过,同时也任不羁的思想驱使身躯去顶天立地!
  等到几分钟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皮一跳,分明有什么强行进入了他的视线。
  山岗背面半腰处分明立着一块不很高大却洁白如玉的碑!
  碑朝着太阳,仿佛虔诚的朝拜者,一动不动;又仿佛入定的僧侣,伴着阳光雨露、花草树木一起接受天地造化的雕琢。
  带着好奇走近看,韩成功整个人都呆掉了。
  是一个女孩的墓碑,没有时间,只有姓名和被精心嵌进去的如书本大小的照片!
  女孩半嗔半怨,让人似曾相识,韩成功诧异不已,皱起眉头思索,却找不到答案,只在冥冥中听到一个唱音: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娴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是旧时友。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突然传来的声音把韩成功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去,原来是为军一路寻了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也罢,对你我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山庄的主人看到老同学指着墓碑探究问询的目光,苦笑了一下,走到碑前,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女孩的脸庞,开口说道。
  虎年的元宵节,你还记得吗?邵为军问道,看得出来,他似乎很愿意和老同学一起回到那一刻。
  初三那年?观赏花灯出事的那年!韩成功脑子里“嗡”的一下,他可不愿意回顾那段历史。
  看着姑娘纯真的笑容,韩成功痛苦地闭上眼睛,当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惊恐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
  这是一个乐极生悲、弄巧成拙的悲剧!
  正月十五元宵节,千百年来就是中国人最热闹的节日。传统文化中一直就有很多闹花灯的故事。可是,也就是这个“闹”字,竟然在这一年举国上下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H县城取得了极大的经济增长形势喜人的背景下夺走了数十条鲜活和无辜的生命。
  事发后,县委张书记很快被调离。
  韩成功后来听说,张书记和他的团队本意是宣传家乡、弘扬传统节日的,却不料好心办坏事、也办砸了事,从而发生了震惊全省乃至全国的意外。
  有些事情,并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有的时候,结果甚至与人们主观期盼的美好愿望背道而驰!
  谈起这位张书记,韩成功感到很是惋惜,人家本是个为官清廉、锐意改革的好官,当初县长以各种理由推迟办农村班,结果,张书记一来,二话不说,拨专款给学校,还上门请回蒋百发老校长充当教改的总顾问,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教改班的点滴进步,不仅是因为班主任章老师和全体参加教改实验的老师们辛勤付出,也和学校领导层的精心设计和周密安排,以及以张书记为首的县领导班子的关心和关怀密不可分。
  就以特事特办来说,教改班那几年无论是选聘老师还是更换老师,那效率都是第一流的,选聘教师不仅选最优秀的,还考虑到女教师三年之内是否会怀孕,男教师则一律是三十五岁以上的年富力强的中壮年教师。
  而且,男女教师的比例几乎是一比一,堪称全国基础教育中教师性别配置完美的典范。
  至于学生进出,则是以最严格最审慎的标准执行的,三年中,除了后来的世界冠军和飞行员退出外,并没有随便放进一个靠关系走后门的干部子弟。
  但是,在灯会的组织和管理上,领导班子确实考虑不周,从而出了大的纰漏。
  为了把这届灯会办好,彰显改革开放后人民群众新的气象和激情,组织者动了不少心思,也进行了精心的准备。
  县里早在年前就下达要求,各单位都要扎花灯。于是灯会成了灯展,成了各单位比灯艺灯技、比实力的大擂台。大型花灯“龙舟灯”有十几米长,装扮得花枝招展,而且里面的各种景物还会旋转、变幻。这在当时绝对属于“高科技”,也自然成了最吸引人的一个热点。
  还有就是济公灯。似乎就只在一年间,电视走进了千家万户。这年的春晚,韩成功家就几乎没有来一起观看节目的邻居了。春节里,电视剧里游本昌演的济公和尚风靡了全国,那济公和尚穿一身破衣裳、歪戴着破帽子,一边摇着破扇子,还一边晃着脑袋唱:“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纱破……”活脱脱一个不修边幅嬉笑怒骂人见人爱的济公,新春佳节里,举国上下一起看济公,说济公,济公的风头一时无双,甚至连当初《射雕英雄传》的锋芒都要回避一时了。
  你说有了这济公灯,又会吸引多少人从全县各处都赶了来。樊樱是扬州来的姑娘,和家人走散了,碰巧遇到我,我当时也和我们班吕和、祥新他们走散了,在人潮中看到她孤单无助,也就施以援手,救了她一回!为军有些哽咽。
  韩成功这才明白,原来当年那么多的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开开眼界,看看中央和地方宣传的高科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加上人们在内心里对打破几十年“左倾”思想并且能像济公活佛那样过无拘无束的生活充满了渴望。
  还有,那时的县域经济连年在高位运行,不要说里下河地区,就是全省、乃至全东南,都是一时无双——至于灯会,那更是华夏第一灯,什么自贡、夫子庙灯会那时可都没影子呢!为军仍然对家乡的辉煌既往念念不忘。
  可惜了!当时我们的街道可不允许涌进去那么多人呀,当时划定的灯会区域还是个丁字型结构。在两头各设一组装饰精美华丽、高大威风的门楼,大家进了门楼后就都往里面涌,因为所有的花灯都集中展示在这个丁字型街道的两面,并没有进行必要的疏散。丁字型中心地带也就成了人流旋涡的中心。那些大型的花灯、最美最精致的花灯大多集中在这里……
  韩成功仿佛又回到了带着邵为军冒着风雪往家里赶路的那一刻。街道上没有化尽的冰雪此刻都成了各式光怪陆离的花灯,因为雪紧午后时分就已阒无人迹的街道也猛地变得人头攒动,喧嚣异常。
  自己呢?早已在人海中被逼得紧贴着街道边居民家的外墙面,就在喘息越发困难,意识逐渐迷离之际,活佛济公救命的扇子一挥,居民家的后门竟自开了,有人拉着他径直穿堂过屋,疏散到了人少的巷道里才得以回到了三元桥的家里。。
  兄弟呀,你可是好命呀!我和樊樱都被裹挟进了人流中,身不由已往前走,
  早已顾不上观看花灯,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感觉那些灯火通明的花灯在嘲笑我,难道就被这点技术给吸引了来?有什么呀,不就是我们物理课上学到的那点电学知识、串联并联电路嘛!兄弟,我真的后悔呀,我也恨自己呀,没有第一时间把樊樱拽出来,而是抱着一丝侥幸,想要陪着远道而来的她看完花灯呀,我真混,就这一念之差,就和樊樱陷入到了人流的漩涡里,而且,越挣扎越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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