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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山河妩媚酬胡欢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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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行月余,已至豫皖边界。这日到了淮河畔,两人须乘船南下,便舍了马匹,雇一艘小船往对岸划去。船行至河中央,突听得阵阵婴啼,叫声横荡水面,听来胆战心惊。两人循声瞧去,见不远处另有一艘小船,船上一男一女,都只二十来岁,那汉子双手高举,细看之下,他手捧之物却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少妇一面哭喊,一面拉扯那汉子手臂,南一安大吃一惊,道:“他要将婴儿摔进河里,好歹毒!”提一口气,展开轻功奔向那小船,他足尖点过河面,只微微泛起涟漪,竟未溅丝毫水花,梁筱见了不禁喝起彩来。
  两船相距十来丈,南一安跨步疾奔,须臾便上了船只,眨眼间已将那婴儿夺回,揽入怀中,跟着一脚踢出,那汉子“啊哟”一声,跌入河里。
  他将怀中婴儿小心递给那少妇,道:“姐姐,孩子还你。”
  岂知那少妇非但不言谢,反倒破口大骂,道:“靠娘的六椰子,你干哈来?你把我男人弄死了,我跟你拼命!”一面用皖北方言叫骂,一面胡乱捶打南一安。
  南一安大感奇怪,道:“他要杀你的孩子,我替你救回来,怎的还怨我?”
  那少妇不依不饶,道:“我自家的事,要你这孬子管啊?你快……快把他捞上来。”
  南一安心道:“看来是两口子闹架,原本也没想将这孩子杀了,我一着急险些惹下大祸。”那汉子不识水性,正自连连呼救,南一安将一块木桶扔入河中,木桶中空,并未下沉,只漂浮于河面上,南一安跃向水面,左足悬空,右足朝木桶轻轻一点,伸手往那汉子腋下一提,跟着右足悬空,再换左足借力,两人登时腾空跃起,落在甲板上。
  那汉子惊魂未定,兀自大喘粗气,那少妇急忙宽慰道:“相公,相公,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南一安道:“这位大哥,小弟刚才鲁莽,给你赔不是。只不过这孩子总是无辜的,你可千万不要伤他。”
  那汉子相貌粗犷,没想到这时竟哭了起来,道:“他……他又不是我的儿子……”
  南一安“咦”了一声,道:“那……那你也不能伤他性命。”
  那少妇点点头,道:“相公,他说的不错,孩子总是无辜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好了。”
  那汉子叹了口气,沉吟半晌,道:“算了,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谁让咱是汉人。”
  南一安更奇,道:“这是何故?”
  只听一个少女声音说道:“你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南一安侧头瞧去,正是梁筱,不知何时已招呼船夫将船驶近。
  南一安道:“你且说说,这和汉人有什么干系?”
  梁筱道:“你可知南方的汉人是四等人?蒙古人是第一等,色目人是第二等,北方汉人那是第三等,南方汉人最末。我瞧你模样,想来你爹爹和妈妈中,必定有一人是色目人吧?”
  南一安道:“不错,我妈妈……”他想到爹娘,霎时有些哽咽。
  梁筱俏脸一沉,顿显怒色,道:“哼,咱们南方的汉人,可谓是受尽了蒙古人的欺压。譬如这件事,良家妇女出嫁前,头三天都得侍奉蒙古保长。”
  南一安道:“那跟这孩子有什么相干?”
  梁筱道:“你说有什么相干?”
  南一安道:“我不知道。”
  梁筱白了他一眼,道:“就是说,这孩子是替蒙古人生的,将这头胎摔死,叫做‘杀首子以荡肠’。”
  南一安这才明白其中原委,不禁“啊”了一声。他不论是在西域八部会,还是在三圣庄或少林寺,都从未听闻过这等民间奇事,登时怒不可遏,道:“如此玷污良家妇女,欺人太甚!”朝那对夫妇问道:“两位可知那蒙古保长现在何处?”
  那少妇忙道:“别,别!你要是将他打杀了,咱们梧叶岗的人都得跟他陪葬!”
  那汉子道:“咱们非但不敢得罪他,还得把他当爷一般供着,否则他拳打脚踢是轻,即便杀了咱们,官府也只让他赔一头驴的价钱,哎!”
  南一安双拳紧攥,道:“岂有此理!难道他们就当真无法无天了?”
  梁筱道:“不是无法无天,是有天无法,这些蒙古鞑子当自己是天,自然也就无法了。”
  那汉子道:“没办法,这么多年,早也习惯了。如今是蒙古鞑子的天下,谁能管得着?去年淮东倒是出了个反王,当时聚众起事,闹得沸沸扬扬,可不到两个月就被剿灭了,没法斗,没法斗啊!”
  那少妇双手怀抱婴儿,见那孩子泪眼汪汪,煞是可怜,心中不忍,道:“相公,我看是这娃娃命不该绝,咱们……咱们就留着他吧……”
  那汉子不语,只默默点了点头。
  那少妇大喜,道:“以后我再给你生一窝,好不好?”
  那汉子听见这话,本来很是高兴,一见南一安和梁筱在此,顿觉难为情,道:“你这婆娘,有外人呢,说啥来?”
  梁筱低声道:“这事你还真管不了,咱们还得去救你那朝思暮想的包姑娘,别再耽搁啦。”
  南一安心头一凛,寻思:“差点忘了正事,还是尽早将悉迩救回来的好。”朝两人拱手一揖,就此作别。
  又过十日,便抵扬州路境内。正值中秋,北方早已草木凋零,这淮左名都却仍旧绿意尚存。南一安初到江南,这日途经邵伯湖,只见湖边杨柳依依,风姿绰约,临湖远眺,烟波浩渺,更有鱼帆点点,沉鳞竞跃,驻望之下,沿途风尘一洗而空。南一安道:“悉迩曾说,古人赞江南为欲界仙都,果真如此。”
  梁筱道:“有些东西看起来很美很好,可隐藏在背后的就不那么招人喜欢啦。”
  南一安道:“这话怎么说?”
  梁筱道:“再美的风光,如今也成了鞑子的,你想想那日在淮河边所见之事,这里可还有许多呢。”
  南一安道:“还有什么?”
  梁筱伸手朝前指去,道:“你瞧。”
  南一安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山坳,山坳下有一群衣衫褴褛的汉人,他们站成一排,每人手上都举一块箭靶。再往前瞧去,约莫二十来丈外,却是一个蒙古人骑在马上,张弓搭箭,正自瞄准把心。
  南一安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梁筱道:“自然是射箭了。”
  南一安道:“要是射偏,那些人岂不是都没了性命?”
  梁筱道:“这些汉人叫做‘驱口’,就是奴隶,那射箭的蒙古人便是他们的主子,主子故意杀了驱口,不过杖八十七,倘若与官府有交情,给点银子也就没事了。”
  南一安大怒,道:“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那些汉人怎的不反抗?”
  梁筱道:“他们都是那蒙古人从人市上买回来的,在那蒙古人眼中,便和畜生没什么两样,倘若胆敢反抗,就算将他们杀了,官府也不会怪罪。”
  堪堪说完,南一安已夺步而出,转瞬间已抢到那蒙古人身前,那蒙古人大吃一惊,喝道:“干什么的?”顺手从马鞍边抽出一柄弯刀,横在胸前。
  南一安更不多言,一把抓住他衣领,单手向下拉去,那蒙古大汉虽然孔武有力,但被他这一拉,居然毫无招架余地,只觉项上托了千斤巨石一般,“咚”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南一安道:“狗鞑子,看你还敢不敢欺负老百姓!”
  那蒙古大汉跌落下马,手中弯刀却依旧紧紧攥住,当下站起身,暴喝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挥刀向南一安砍来。
  他哪里是南一安的对手?那弯刀悬在半空中,只觉手腕一紧,整只手臂便如何也动弹不得,南一安手上加劲,那蒙古大汉直痛得哇哇大叫。接着抬脚踢向他小腹,一击之下,那大汉有如离弦之箭,径自飞出三四丈外。
  南一安道:“今日留你性命,倘若再敢作恶,那就是死路一条,快滚。”
  那大汉岂敢耽搁,拔腿逃命,奔了几步,突然间叫骂道:“你给老子等着,哼!”
  南一安也不理会,只奔向适才那群汉人中间,道:“各位父老,你们快回家吧,那人被我教训了一顿,今后不敢再作恶啦!”
  只见其中一个六旬老者猛拍了拍大腿,叹道:“侬个愣种,侬做啥?我们都不要活啦,哎呀!”
  南一安大致听懂了后半句,道:“怎么了?”
  又听一个四川口音的汉子说道:“遭逑!妈的个巴子哟,那个龟儿子回来定要将我们全都杀了!”其余人听了都是一阵唉声叹气。
  南一安不解,问道:“他已经走了,你们赶紧回到老家,不会有事的。”
  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干瘦青年道:“回什么家?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家啊!你瞧瞧。”将头伸出,手指着额边一块黑色印记,道:“咱们都被消了户籍,受了黔刑,走到哪里都是驱口,终究要被捉回去。这下倒好,教那狗鞑子逮到咱们,哪里还能活命?”
  南一安原本仗义出头,反倒弄巧成拙,心下好不懊恼,寻思:“早知道将那鞑子一刀杀了,也省了许多事,眼下却如何是好?”
  梁筱走上前,道:“我跟你说过,这些事你管不了的。别以为自己武功高就能怎样,你能敌得过蒙古千军万马么?”
  南一安道:“可是……他们怎么办?”
  梁筱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那还不是只有本姑娘替你擦屁股。”
  南一安道:“你有法子?”
  梁筱从怀中取出一只玉佩,递给刚才说话的六旬老头,道:“拿好了,喏,瞧见没?”伸手朝西指去,又道:“向西行二十里,升烟处有个骑兵营,拿着这块玉佩,找到李将军,就说是我梁筱让你们在此暂避,他会保你们周全。”
  那干瘦青年道:“梁……你是梁筱……哦不……梁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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