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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指玄洞中遇神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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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抟道:“那道人一身麻衣,头戴粗布面罩,瞧不清模样,不过我想他既是世外高人,不愿露出行迹倒也寻常。《大戴礼记》有云:‘昔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这相人之术自古以来便是有的,不论你信不信天命,有些事却总是躲不了。有时候你奋力避开,自以为改变了命运,却不知正中老天爷的下怀,自以为惊天地泣鬼神,却不知宿命早已如此安排。”
  南一安听陈抟说起这等奇事,不禁怔怔出神,陈抟转过身来,道:“一安,你既是我八部会门人,又是柳青青的儿子,自是懂得奇门遁甲之术了。”
  南一安情知刚才谎言被识破,登时羞愧脸红。
  陈抟又道:“既是自己人,便来了也无妨。今日机缘巧合令你我二人相会,想是上天必有用意,这《六通要旨》,师门虽定下一脉单传的规矩,但如今你二叔南玄生死未卜,当此八部会危急存亡关头,我也只得坏了祖宗规矩,破例传此无上法门与你。”
  按说南一安有此奇遇,又得陈抟亲口应允,当是欢喜无限才是,不过他立时想到修习这《六通要旨》的规矩,自己现下虽是处子身,但若未遇见骆雅诗也就罢了,偏偏遇见后情窦初开,要让自己终身不娶,眼下却万万做不到。
  南一安道:“多谢老祖……呃,多谢大天尊者美意,不过……”
  陈抟见南一安犹豫不决,大是不快,道:“不过什么?一安,难道你认为咱们的《六通要旨》及不上那书呆子的九渊掌法?”
  南一安赶忙摆手,道:“不不,《六通要旨》自然是天下武学之最,可现下弟子……弟子……”
  陈抟又急又怒,道:“那是为什么?”
  南一安叹了口气,道:“唉,只因弟子恋上了一名女子……是以……”
  陈抟“噫”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南天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沉吟片刻,又道:“也罢,既然你不愿学,我也不勉强。”
  南一安见陈抟并未恼怒,心下立时松了口气,转身便走。
  陈抟道:“你做什么去?”
  南一安笑道:“弟子给老祖摘些鲜果解解馋。”
  陈抟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个孝顺孩子。”又道:“你不愿学《六通要旨》,可愿学一门不逊于它的功夫?”
  南一安大喜,转念又想:“咱们的功夫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那《六通要旨》不让人娶老婆,这门不逊于它的功夫可别不让人吃饭,不让人拉屎撒尿……”
  陈抟佯扮厉色,道:“怎么,你瞧不上?”
  南一安心想:“可别惹恼了他,还是先应下,日后学与不学,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急忙转身折回,道:“弟子愿学,弟子愿学!”
  陈抟道:“好,你且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只见黑影闪动,陈抟身形猛然间飘如御风,若说快,放眼望去却分明瞧见人影左移右晃,若说慢,定睛一瞧却又始终捉摸不到,好似鬼魅一般,虚虚实实,若隐若现。
  陆象杉当日在聚寿山下曾施展出奥妙无比的轻身功夫,但他的轻功却只一个“快”字,而陈抟此刻所现身法,却是似慢实快,飘忽不定,更多了几分仙气,便似舞蹈一般优美绝伦。
  南一安正自拍手称奇,又见陈抟身法越发诡异,一会如蟒蛇般游来窜去,一会如壁虎般爬墙攀岩,实是高低莫测,极尽变化之能事。
  只听这山洞中风声呼呼作响,树叶在风力席卷下纷纷飘落。
  南一安见此神妙功夫,立时为之倾倒,道:“老祖老祖,你这是什么绝活?”
  陈抟见南一安这般神情,心中甚是得意,嘴角微一上扬,道:“这是我近年来自创的《六通指玄经》中的轻身功夫,前些年我闭关时曾参阅道家《指玄篇》,与《六通要旨》相互融摄,创出一套无上法门,起名为《六通指玄经》。”他见南一安双眼闪闪发光,又道:“你可知这《六通要旨》为何是六通,而不是五通、七通?”
  南一安摇道:“弟子不知。”
  陈抟道:“六通乃是佛教术语,原指‘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祖师爷鸠摩罗什当年传此神功与二祖竺道生后便即坐化,二祖后来以此神功平定西域匪患,力挫天下豪杰,使得中原武林人士尽皆望而却步。然因年代久远,中间不免有所遗失,到如今只剩‘神足’、‘天眼’、‘天耳’三神通,而后三者俱已失传。方才所展现的轻功,便是吸取了‘神足通’功夫的精华所在。”
  南一安问道:“那剩下这两大神通又有何威力?”
  陈抟道:“你既已不愿练这《六通要旨》,我便不能坏了规矩说与你听。”
  南一安闻言只“哦”了一声,显得甚为失望。
  陈抟又道:“我先将这《六通指玄经》的总决说与你听,你且听仔细了。”他吐纳了几番,缓缓道:“‘夫玄经者,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睨万物,大道玄机之至,在乎须臾不离也。曰:玄篇说阴阳,二字万法王,任督藏世界,丹田包万象,此法先天生,寂寥万古常。’一安,可记清楚了?”
  南一安听陈抟将这心法总诀念完,登时晕头转向,道:“老祖,你这口诀当真晦涩难懂,弟子不明白。”
  陈抟道:“你明白才奇怪呢。只因你是我八部会门人,眼下八部会危如累卵,我才将此心法传授与你。老夫几十年修为,方才有所体悟,你小小年纪,乍看不明,也属寻常。”
  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来回踱步,道:“你且记着,这《六通指玄经》乃是融汇佛家禅修神通与道家内丹筑基的一门内家功夫。一阶段炼精化气,是要打通任督脉,运行小周天,这一过程天资上佳者需百日左右,余者需一年到十年不等,第二阶段炼气化神,便是要内气沿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而运行大周天,这一阶段寻常人却难以达成,便似你这等聪明,少说也得一年修炼产大药,三年温养,三年胎息还丹,方可有所小成。”
  南一安只盼着能一两个月内便练成一门绝世武功,可照陈抟说法,自己要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少说也得十年二十年不可,不禁大为失落,寻思:“这门功夫练来忒也麻烦,不练也罢。”
  陈抟瞧出他脸上神情,正色道:“但凡习武,绝无速成之理,你若想着明日便大功告成,老夫奉劝你一句,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南一安听陈抟说罢,心中惭愧,道:“弟子知道了。”他嘴上虽认错,心中却仍不以为意,不过眼下却不敢惹恼陈抟,只得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陈抟又道:“我再将这门心法的内容要义演说三次,你须得一字不差记下,容后再循法修习。”
  南一安道:“是。”
  陈抟道:“九夏高山生白雪,三冬奋火种金莲。前弦之后后弦前,圆缺中间气象全。急捉虎龙场上战,忙将水火腹中含。依时便见黄金佛,过后难逢碧玉仙……膻中为橐籥,气海若深谷,动而能生风,虚能无生有,以空之御虚,天翻四海倾……心之精为目,目之精非眼,在乎周身百脉。八邪则为门,泽前是为廊,独阴假为牖,气达则奇经八脉通,商阳接百会,少冲连华盖,关元转风府,列缺续耳门,手太阴贯足少阳,手少阳贯足太阴,则任督无滞,而成神人之体。”接着又将经中所述之意向南一安细细宣讲开来。
  南一安盘腿而坐,运气一阵后,忽觉任脉“膻中”、“气海”和督脉“中枢”、“命门”四处穴位疼痛难当,周身内息滞塞,炽热无比,当即作罢,不禁大是疑惑,道:“老祖,弟子愚钝,还请老祖再指点一二。”
  陈抟转过身,道:“一安,你父母可曾传你功夫?”
  南一安应道:“爹妈教过我‘玉门关精要’。”
  陈抟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这‘玉门关精要’本是八部会的练气法门,虽不及少林《洗髓经》博大精深,却也是扎根基的上乘内功,你若勤加修炼,当也能成为一号人物。但你若要练这《六通指玄经》,须得将这‘玉门关精要’全数忘记才好。”
  南一安心中不解,问道:“老祖,这却是为什么?”
  陈抟道:“武学一道,于修道修禅而言虽是末学,但其中却往往体现了佛道思想,讲求‘对外扫相’,‘对内破执’。我这《六通指玄经》以佛法为心,以道法为骨,个中要诀自是要遵循‘万法皆空’,‘无我、人、众生、寿者相’的道理,修此法门,当抛却杂念,物我两空。”
  南一安本就天资聪颖,适才运功顿感不适,只因他曾修习‘玉门关精要’这门功夫,此精要乃是关于吐纳练气、武学原理的基础法门。他在理解《六通指玄经》口诀时便先入为主,以‘玉门关精要’之原理相印证,这才对口诀所述有所曲解,以至运用时险些走火入魔。一经陈抟点拨,便即豁然开朗,如“急捉龙虎场上战,忙将水火腹中含”一句,乃是说要在出招前不聚真气,出招后方才将真气注于丹田,这与他往日所知的套路恰恰相反。殊不知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好比古人识火之前,俱是生啖禽肉,不知以火烹烤方才肉鲜味美。
  想通了这一节,南一安当下便将‘玉门关精要’所述之法抛诸脑后,口诀中不明之处便即一一明了,原来“急捉龙虎”这句口诀所说道理,乃是为加快出招速度,因汇聚真气需要耗费辰光,而“物我两空”后出招,在击敌一瞬之际再行聚气,出手便更加迅捷,且更能以寸劲发力,威力大为提高。
  南一安当下在陈抟的指导下将口诀默记了几遍,一边记忆一边练习,心中颇有体悟。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陈抟见南一安已然将口诀记熟,其资质远胜南柳二人,即便自己当年也未见得有此悟性,心中暗喜,道:“一安,你天资过人,来日只要将这《六通指玄经》勤加修炼,融会贯通,天下任一武学你便能看之即会,用之即佳。明年你再来此处,这头上洞口于你不过如履平地,不出二十年便能独步武林。”
  南一安道:“多谢老祖!”
  陈抟点点头,又道:“但这《六通指玄经》虽是无上心法,中间却无一招半式,今日你也累了,且先歇息一宿,明日我再传你一套龙图拳法,如何?”
  南一安道:“是,老祖授业之恩,弟子没齿难忘。”当即便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陈抟左手负在身后,右手轻捋胡须,徐徐说道:“不过,你须答应我两件事。”
  南一安道:“老祖请吩咐,一安自当遵命。”
  陈抟道:“一者,出去之后,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传你武功之事,更不能向别人说起我的身份,包括你的亲人。二者,不到生死关头,不得在三圣庄内施展我所传你的功夫。”
  南一安不知陈抟为何要让自己答应这两件事,但觉他这么做必有原由,便道:“老祖放心,弟子遵命便是。”
  晚间陈抟居于指玄精舍内,兀自房门深掩。南一安则独自徘徊在天洞下方,静静望着夜空银河,喃喃自语道:“爹,妈,待孩儿学成,便来寻你们,你们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一面说,泪水便成串滴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恍恍惚惚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洞口照在南一安脸上,南一安缓缓睁开双眼,但见陈抟站在一旁呆呆出神,便径自走到他身边。
  陈抟见南一安醒来,道:“老夫曾于十年前著有《易龙图序》一书,我要传你的龙图拳法便是此书的衍生之物。此拳法以奇门遁甲为纲,奇门遁甲初创时有四千零九十六局,而后西周姜子牙因行军排兵布阵之需,遂缩短为七十二局,汉代张良得黄石公传授之后又改为一十八局。你母亲曾教过你奇门秘术,我便不再赘言,只是老夫将其与武学之道相融摄后,便共只有八式。”
  当下缓抬双手,将这八式龙图拳法一一展现,但见他左手掌力舒展,右手拳劲雄浑,身形翻飞之际,山洞中亦是风声大作。这拳法刚柔并济,时而虎虎生威,时而绵里藏针,南一安见这套拳法使到精妙处时,不禁欢喜得跳了起来,不住拍手称赞。
  待八式一一耍玩,南一安早已看得呆了。
  彼时南一安是初学《六通指玄经》,但他实是天赋异禀,虽说还未能如陈抟所说对天下武学‘看之即会,用之即佳’,但眼下却也已有了些体悟,心想:“爹爹曾说他使的修罗七煞拳,虽然刚猛无比,但却难以为继,今日瞧见老祖这套拳法,泊泊然,绵绵然,无止无歇,无穷无尽,却又比爹爹的拳法要胜上一筹了。”
  陈抟道:“这龙图拳法虽只有八式,但招招变化无穷,且讲究形随意动,形意合一,不拘一格,不落窠臼,辅以《六通指玄经》使将出来更是威力无穷。”脚下一撑,施展轻功到了指玄精舍门外,道:“你看了半晌,现下便耍给我瞧瞧罢。”
  南一安道:“是!”当下右足着地,左足虚点,双臂内弯外推,使的是第一式“摇光揽月”,接着第二式“玉带环腰”,换左足着地,右足虚点,两手自前而后抡一个圆圈,可这一式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上,若要强行将这招式使将出来,只怕到时喀喇一响,两肩关节非得折断不可。陈抟见南一安试了三遍,仍是无计可施,心想:“这龙图拳原是一门上乘功夫,非得辅以上乘内力方能施展,这小子内力太差……”
  便在此时,突间南一安身形圆转,有如名家挥毫泼墨,行云流水,心下大骇,道:“一安,你是如何做到的?”
  南一安笑嘻嘻地道:“老祖,刚才这两招连起来大为滞碍,不过弟子心想,这拳法要旨乃是形随意动,形意合一,不拘一格,不落窠臼,弟子倘若按部就班,囿于招式的桎梏,便不能将这拳法的精髓施展出来,于是想了个法子,让这两招能连贯起来,不知对不对?”南一安天资聪慧,加之深谙奇门遁甲的变化之道,学这门龙图拳法是再合适不过。
  陈抟大喜,道:“妙极,妙极!真没想到你有如此悟性,天儿有后,天儿有后啊!”又道:“这龙图拳的拳招共只八式,若遇上强敌,那是远远不够的。但这八式的拳意却永无止境,你只需记得,每一式只作总诀,临敌之际,当懂得应变之道。再者,这龙图拳若非身具上乘内功,难以施展全部威力,你适才虽能将招式圆融贯通,但若遇上真正的高手,性命相搏之时,那是间不容发,哪里能让你耍些小聪明?”
  南一安道:“老祖教训的是,孩儿纸上谈兵了。”
  陈抟道:“纸上谈兵也未尝不可,这纸上的功夫也大有深浅,学的好了,境界自然不同旁人。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你天资极高,能领会这套拳法的精义所在,那自然是极好的,但若要成为一流高手,尚须踏踏实实练这《六通指玄经》,过得十几二十年,待你内功臻近上境之时,这些招式自然能挥洒自如,了无滞碍。”
  南一安道:“弟子知道了,多谢老祖指点。”
  当下陈抟又将这龙图拳的八式总诀一一试演了一遍,再把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式之道,细细讲解了几通。
  辰光弹指而过,南一安在陈抟的指点下修习《六通指玄经》和龙图拳法已有五日。这日晚间,二人以鲜果充饥后,南一安忽道:“老祖,弟子今日便想试试脚力。”
  陈抟笑道:“好啊,你且试试能否上得这洞口?”
  南一安脚下猛一撑地,施展《六通指玄经》中的轻功法门向洞口跃去,堪堪跃至三丈,登觉内气不继,“啊”的一声跌落下来。好在陈抟立时出手,将袖袍往南一安身上一带,这才安稳落地。
  南一安心中沮丧,兀自叹气,只听陈抟道:“孩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武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我将这一门内功和一套拳法传于你,便不会再传给旁人,我自己更不会使出来,日后江湖上只你一人身兼这两大神功。况且你年纪尚轻,只消照我传你的正宗练气之法勤加修炼,将来必是开宗创派的大高手,万不可急于求成,引火烧身啊!”
  南一安跪在地上,道:“老祖的教诲,一安记下了。”
  陈抟笑道:“一安,我助你上去,你且回罢,这几日难为你陪我这老不死的了。”
  南一安当即跪倒在地,道:“老祖授业之恩,弟子没齿难忘,只是我与陆夫子有约在先,须得将这盘棋先下了,之后弟子立时便来拜见老祖。”
  陈抟道:“傻孩子,老夫又不是不出去,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不过你可得记住答应我的事,待我出去之后也得装作不认识我,明白吗?”
  南一安道:“弟子明白。”
  但见陈抟大袖一扬,立时将南一安裹入怀中,脚下一点,毫不费力便来到洞口处,将南一安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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