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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父子参商怎生欢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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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济又道:“二位施主,陆兄在纹枰轩下棋,不妨去瞧一瞧。一安便让他在此稍待片刻,老和尚陪他便是。”
  南天夫妇心想,道济让他二人前去纹枰轩定有用意,当下躬身拜别,径直下了断崖。
  到得纹枰轩外,见房门敞开,陆象杉正独自一人坐在房内下棋。二人深深一揖,伫立门外,只等陆象杉招呼。
  谁知陆象杉沉迷棋局,全然不知二人已至,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此处扳了再长,当是连回大龙的必由之路,可长完已然落了后手,嗯……”陆象杉沉思间猛然一抬眼,忽见南天夫妇站在门外,怔了片刻,兀自将头转向棋盘,将指间一枚白子重重拍下,道:“既然来了,便请进屋说话。”
  南柳二人进屋后,又躬身拜了一拜,南天道:“晚辈南天携拙荆柳氏,特来拜见陆老先生。”
  陆象杉从右首边的花梨木棋罐中捻起一子,徐徐说道:“三圣庄每三年收纳一干弟子,每名弟子二十岁前须得离庄,其间我儒释道三友会传其立身之本,二十一年来从未间断,但绝不容纳成年男女,此是我与释道二友共同立下的门规,你们可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南天道:“晚辈明白,这两日我一家三口冒昧造访,已带来诸多不便,承蒙前辈仁厚,盛情款待,我等明日便自行下山。”
  陆象杉道:“愚甚,蠢极!”
  南天大感疑惑,不知陆象杉是何用意。只见柳青青素唇深抿,双眉紧锁,道:“陆前辈的意思莫非是让我夫妻二人离开,却让小儿一安留下来?”
  陆象杉不再答话,兀自沉吟。
  南天听柳青青这一解释才恍然大悟,心里却不知是喜是忧,一面想他夫妻二人如今已成众矢之的,自己身家性命尚且难保,将南一安带在身边自是大为不安。可一面又觉孩子尚未成人,倘若将其狠心抛下,万一自己丧身仇家之手,今日岂非永别?内心矛盾重重,一时拿不定主意。
  柳青青见陆象杉并未否认,料是自己语中,不禁情难自已,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陆象杉道:“陆某一生,未敢以圣自居,却也心怀忠恕絜矩之道,既不曾有负于人,亦从未与邪魔外道有甚瓜葛。此番许你二人上山,是不愿你家小子因你二人之过遭受牵连,若是不愿意,尔等即刻下山便是,从此莫要再上我聚寿山来,权当我多此一举。”
  此时南天夫妇方始明白,这儒圣陆象杉虽外表看来不通人情,实是个真正的君子。夫妻二人不通棋理,只觉陆象衫方才下棋时,言谈间仿佛是在做两难之选,也不知他彼时作何选择?
  陆象杉又道:“两位若是不愿意,老夫绝不强人所难,从此各安天命,这便请吧!”
  南天一听“各安天命”四字,心中一凛,想到近年来正道武林屡下杀手,一家三口朝不保夕,若能将儿子安顿在此,待避过风头再接他回来,倒也并非不可。道:“陆前辈大恩,我夫妻二人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既然如此,那便将犬子托付予贵庄三位前辈了。”柳青青岂会不明白,只是南一安从小寸步不离,如今不知要分开多久,一念及此,眼泪便连珠价涌出。陆象杉见状,不再多言,兀自出了房门。
  南天夫妇回到东厢房中,见南一安已然熟睡,柳青青缓缓坐到床沿边,抚摸南一安稚嫩的脸颊,心中无限哀思。从南一安呱呱坠地至今十四年光景,几乎日日伴在自己身边,从前的温馨场景一幕幕浮现眼前,她忽然间对自己八部会乾达婆的尊位充满了无限憎恶,恨自己身处这江湖风波之中,恨自己曾引以为傲的一切。可事已至此,她只愿今晚能过得漫长些,只因过了今晚,她不知何时方能与爱子再见,也许便是永别。不住想,眼泪也夺眶而出,滴落在南一安面颊之上,南一安忽然醒转,睡眼惺忪地道:“妈,你这是怎么了?”
  柳青青急忙拭去眼角泪水,强颜欢笑道:“妈没事,乖孩子,再睡一会吧,还早呢,明儿爹妈带你踏青去。”
  南一安也不知是否听见柳青青方才的话,只是眼含笑意,已然昏睡。
  柳青青泫然欲泣,又恐惊醒南一安,强自压低声音,将挂在颈上的一串项链取将下来,放在南一安枕边。
  柳青青与南天自幼便是孤儿,由八部会抚养成人,这条项链便是其养父神龙尊者所赠,她原先一直贴身戴着,此刻要与爱子分别,便给他留个念想。
  南天想到他夫妻俩不知历经了多少生死关头,艰难险阻,从未见妻子这般难过,纵然自己内心同样煎熬,可眼下却无论如何不敢表露半分,只得故作坚强,硬生生将眼泪吞了回去,嘴角却止不住抽搐。
  南天拉着柳青青的手,道:“青青,咱们走吧,再不走天该亮了,到时候一安醒来,怕是又下不了决心。”
  柳青青嗔道:“你急什么?让我再多瞧一眼儿子。”
  南天道:“等过段时日,避过了风头,咱们再来接儿子回家。”
  柳青青道:“你说过段时日回来,如今这情形,玄弟他们几个抽不开身,你又受了重伤,若再遇上那些人,我如何应付得来?”
  南天道:“咱们先避一段时日,待玄弟和其余几位尊者从灵岩寺返回,咱们几人加上八部会上百弟子,还怕他个鸟!”他顿了顿,催促道:“走吧,一安醒来就真走不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在南一安脸颊上深深一吻。脚上便与负上千斤巨石相似,缓缓移出房门。
  端阳之夜,三圣庄门人酣酒直至丑时,南天夫妇走在庄内,一步一回望,和着断崖斋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南一安缓缓抬手,揉着惺忪睡眼,懒腰一伸,环顾四周,竟不见父母双亲,道:“爹,妈,你们在哪?”
  半晌也无人应答。南一安长吁一口气,似是还未睡饱,慢慢悠悠推开房门,但见许多弟子衣冠规整,背负行囊,想是要下山迎新。
  南一安四下瞧了瞧,仍是不见父母,便随处向一名年纪相仿的弟子询问,道:“小哥,你知道我爹妈去到了哪里么?”那弟子摇了摇头,匆匆走开。又询问了几人,俱是不知,正不知所措,忽见道济缓缓走来,神色古怪,似喜似忧。他伸手轻轻搭在南一安肩上,道:“一安,日后啊,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与师傅师兄们在一起可好啊?”
  南一安不禁往后挪了两步,道:“我不,我爹妈呢?”
  道济道:“你爹爹妈妈要去办要紧事,许你暂时待在山上玩耍,待事情办完,便来寻你。”
  南一安登时怒目圆睁,喝道:“我不信!爹妈怎会抛下我便走,你这老贼秃!大骗子!”
  当下便往庄外冲去,未及大门,便被两名弟子拦下,这两名弟子都已十八九岁,气力自然比南一安大上许多。他虽曾修炼本门内功,然而毕竟年龄尚小,这两名弟子已随陆象杉习武多年,左右一架,他却如何挣脱?只是嘴里不住大骂,骂得声嘶力竭,头晕目眩,忽觉心中无比绝望,一阵急火攻心,登时便昏了过去。
  道济本就心慈善良,瞧着南一安这般模样,心中酸楚,不禁长叹一声。
  便在此时,陆象杉缓缓走到道济身旁,道:“济公,如今夷狄当道,国破家亡,你我与老祖三人当初发愿,要尽平生之力教书育人,绝不能断了炎黄血脉。我瞧这孩子天资不错,不过在他父母身边久了,难免有些乖戾,我等好好调教,将来兴许能有一番作为,收复河山也未可知,实是莫大功德啊。”
  道济点点头,默然不语。
  南一安昏头大睡,直至晚间方始醒转,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他睁开双眼,“噌”的一下站起身,右手忽然碰到床边一块物事,他将那物事拾起,透过窗外月光,仔细一瞧,认得是母亲柳青青的贴身物件。他四下张望,只见屋内一片漆黑,屋外鸦雀无声,哪里有父母踪影?
  这时他才不得不相信道济所言,父母确已离庄而去,可他们为何不辞而别,又是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万念俱灰,呆坐在漆黑角落,右手紧握柳青青留给他的项链,不禁放声大哭。
  他这般恍恍惚惚,竟又过了一宿,到了第二日清晨,南一安通宵未曾合眼,整个人昏昏沉沉,忽听得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但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弟子手提箪盒而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向床上瞧了一眼,却不见南一安,转头一瞥,才见南一安兀自呆坐在墙角,眼圈乌黑,蓬头垢面,很是落魄。
  那弟子道:“一安师弟,济公吩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还叫我好好照看你,你快些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南一安道:“你拿走,我不想吃。”
  那弟子又道:“这可不行,可别饿坏了肚子,来来来,我告诉你啊,有烧鸡,有蒸鱼,还有……”
  话未说完,南一安突然发作,喝道:“我说不吃就是不吃,你快给我滚!”
  那弟子一愣,忿忿地道:“哼!你这小魔头当真不识好歹,爱吃不吃!”
  南一安一听“小魔头”三字,登时气往上冲,他自离开八部会后,但凡所遇江湖中人,都称自己父母是魔头,心中对此恨之已极,眼下父母离他而去,正自伤心思念,突听得有人唤自己“小魔头”,更是怒不可遏。当即站起身冲将过去,一脚踢向那弟子小腹,那弟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小腹吃痛,不禁连声叫喊。
  门外众人听闻动静,纷纷进来,见那弟子模样,心知定是南一安使的坏,霎时间哗然大噪,有的大叫:“小魔头伤人啦!”有的喊道:“小魔头狂性大发,快去禀报师傅!”有的朝南一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问也知道定是说他魔性不改云云。还有几个带头的说道:“他爹妈是魔头,他便是个小魔头,咱们教训教训他,替陈师兄出气!”
  几个爱挑事的弟子蜂拥而上,将南一安一阵拳打脚踢,暴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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