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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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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都尉衙署坐落在一条僻静,略微宽敞的街道中,此街道迥异于西城区街道标志性的“脏、乱、差”,两旁房屋鳞次栉比,高树灌木排列整齐,路人稀少幽静,置身其中好似屏蔽了外面的喧闹嘈杂,给人柳暗花明又一村,世外桃源的奇异错觉。
  辰时未到,新上任不久的西城都尉洪卫便早早来到衙署开始办公,由于受降城地理位置和战略作用的特殊性,自建城之日起,概不设文官,军政合一,政务均交于各级武官处理,因此在其他州、郡、县无足轻重,毫无存在感的小小都尉放到受降城里却忙忙碌碌,日理万机。
  坐北朝南的西城区都尉衙署虽是受降城最基层的行政机构,但占地布局极其讲究,建筑之人别具匠心,巧妙地利用了衙署四方院内有限的空间面积,抛去亭台阁楼的繁琐和雕栏玉砌的浮夸,着重突显古朴肃穆。
  木柱明瓦的衙署正堂耸立在院内正中央位置,屋顶歇山,斗拱叠累,瓦纹精致,内部宽阔,简约之间却不失朝气。
  威严肃穆的衙署正堂东西两侧错落有致地建有六间相互独立的偏房,用于西城都尉麾下军司马、军候等下级军官处理公务之用,建筑风格沿袭正堂简约风,建筑选料更是相同。
  俯瞰之下,六间大小一致的偏房好似众星拱月,将衙署正堂簇拥围绕,相互衬托之下,颇有大气磅礴之感,将晋国地方行政机关的统治权威展现地淋漓尽致!
  辰时已过,旭日东升,秋风瑟瑟,凉爽沁人,西城区都尉衙署的院内人进人出,刺促不休,虽人多嘈杂却杂而不乱,一切事务进行的有条不紊。
  俊朗挺拔的洪卫头戴发冠,身穿灰色绸缎直裾,脚踩青丝履,一改昨日军伍之风,做儒雅文士打扮,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衙署的正堂前厅中,洪卫正与几名下属商量政务,神情专注,丝毫未见颓废之色,似乎已释怀昨日败于孟超之辱。
  “城区东面那几条堵塞的排水渠,一定要尽快派人疏通,三天内必须完成清淤工作,还有,向附近居民好言安抚,万万不可激化矛盾!”
  “平街街尾那处废弃的屋子,赶紧找木匠过去看看,尽量修缮起来,马上要入冬了,一些年老体弱的流民可以暂时安置在那边。”
  “冯将军新拨给咱们的那一营兵,我专程去看过,实在不堪入目,一个个吊儿郎当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能打仗的,卞祥,你把手头的工作暂时交给王沢,立刻赶到军营,把那些兵痞子们给我狠狠地收拾一遍,混吃等死的统统滚蛋,宁缺毋滥,一个都不剩也不打紧,你就大胆去弄,如果冯将军怪罪下来,我扛着!”
  洪卫的思绪飞转,语速极快,斩钉截铁地对身边的几名下属布置任务,分配到命令之人纷纷应诺,转身快步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洪卫身边只剩下一名瘦高的清秀男子。
  清秀男子身穿浅黄色的制式军装,双眼微眯,似乎还没睡醒,嘴角轻轻上扬,一脸的轻松惬意,似乎那些困扰西城都尉洪卫的“疑难杂症”对他而言无足轻重,难以引起丝毫侧目
  清秀男子也不说话,就懒懒散散地站在洪卫身边,也不知是在等待洪卫的指令,还是已经站着睡着了。
  洪卫低头背手,皱眉沉思,思考着自己刚刚几条指示有何不妥之处,确认万无一失后,抬头看向身旁睡意阑珊的清秀男子,苦涩一笑,略带无奈道:“昨晚又去哪买醉了?”
  “常听人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昨晚吾去亲身验证了北方佳人的魅力,当真让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啊!名不虚传,不枉此行啊!”
  清秀男子脸露沉迷陶醉的神情,索性闭上了本就半开不开的双眼,摇头晃脑地回应道。
  对于清秀男子的回答,洪卫毫不意外,反而觉得顺理成章,色狼不待在羊窝,难道混迹狗圈?
  理解不等同于赞成,洪卫内心还是狠狠地鄙视了清秀男子一番,去青楼就说去青楼呗,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洪卫直视独自沉醉于某种销魂回忆,面带春意的清秀男子,无明业火熊熊燃起,顿生上前一掌劈死他的冲动。
  “忍住!一定要忍住!自己刚刚上任不久,根本没有心腹之人可用,姑且由着他性子来,只要不作奸犯科,都随他。。。。”
  洪卫一边宽慰自己,一边选择无视清秀男子嘴角慢慢溢出的恶心口水,故意咳嗽一声,略过刚刚话题,沉声问道:“那两件事,可有进展?”
  清秀男子闻声从春意荡漾的美好回忆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表情难得正经了一些,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优中选优,募集了六十七人,全部底子干净,体格健壮,严格训练的话,假以时日,定能达到要求!”
  洪卫听此答复,还算舒心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清秀男子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是父亲大人举荐的挚友之子,肯定不会是泛泛无能之辈。
  清秀瘦高男子名叫马抗,跟随自己到任至今,已有些时日,两人虽没有正面切磋过,但是凭借自己练武者的直觉,可以断定他武艺精湛,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极有可能身怀奇异绝学。
  至于是何种绝学,洪卫不敢冒然断言,毕竟大千世界之中无奇不有,即便世间不存在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栖霞应身的九天神仙,但玄妙莫测、匪夷所思的奇才异能之士必定存在,一些历史悠久的宗门派别传承千年的绝学更是玄之又玄,让常人难以度量。
  因自身在家族的重要地位,洪卫曾有幸目睹过所谓的世外高人,其信手拈来的摘星捞月之能,令洪卫铭记于心。
  自从怀疑马抗身怀秘法后,洪卫特意暗中留意观察他,发现此人乖僻邪谬,极少与同僚往来,除了好色滥情,每晚沉浸在风花雪月场所之外,还真就无甚特别之处!
  未见欺压百姓,未见行贿受贿,未见。。欠嫖资!
  因此洪卫除了厌恶不喜清秀男子糜烂堕落的私生活之外,其他方面,尤其是工作上对他无剔可挑。
  清秀男子汇报完第一件事情后,特意停顿了一小会儿,留下时间给洪卫思考权衡,待洪卫重新看向自己时,继续说道:“马匪的事倒是挺棘手,打探了十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看他们会不会是。。放弃了?”
  洪卫轻颦摇头,语气笃定,冷哼一声道:“一帮亡命嗜财之徒,舍血本干了那么大一票,眼瞅就要得手,没成想乐极生悲,最后时刻功亏一篑,换成是马抗你自己,会轻易放弃么?”
  马抗微微一笑,认同了洪卫的推断,说道:“我会继续留意打探,他们一旦稍有动作,必会露出马脚。”
  洪卫和马抗两人低声细语,交换意见,同时慢步向正堂大厅后军吏办公区域走去,期间不断有人向洪卫汇报和请示各类工作,短短的十几步,洪卫走走停停,居然用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可见西城都尉何其一日万机。
  公务有轻重缓急,洪卫依事酌情处理,尺度拿捏准确,指令果断沉稳,颇有能吏风范。
  小小的受降城西城都尉繁忙至斯,堪比一县之令,实属罕见,估计也就塞外的受降城才能看到此般独特风景。
  衙署内办公的洪卫事无巨细,案牍劳形,衙署外忐忑不安的孟超置身于碧天白云之下,沐浴在秋高气爽之中,却满脸愁容,在西城都尉衙署门口附近不断地徘徊,始终难以横下决心,抬腿迈入衙署,迎接自己悲惨的命运。
  本来以孟超犹如“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顽劣品性,哪怕面前是龙潭虎穴,也会不屑一顾地大步向前闯一闯,看一看其中热闹,可如今眼前宏伟大气的西城都尉衙署却犹如阿鼻地狱,隐约间渗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让孟超心生胆怯如若坠入其中,定会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即便孟超素来胆大妄为,勇敢包身,但面对可能有嗜痂之癖的“怪舅舅”洪卫还是俯首认怂,战战兢兢。
  欲哭无泪的孟超仰脸看天,心中悲鸣道:“苦也,莫非真要卖身求存,钱债肉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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