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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乱世殇乞录 / 第三章 魂归受降

第三章 魂归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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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局的气愤可以是兴高采烈、欢喜雀跃,亦可愁眉苦脸、悲伤哀怨,高兴或者悲痛,关键在于饭局是在何种条件氛围之下进行,例如漫漫人生之中必须面对的“红、白”之事,就会产生如此相互冲突的两种情绪。
  然而一顿白菜猪肉馅饺子上半阶段是满满重逢的喜悦,下半段却浓浓哀悼的悲伤,实属罕见,就如同孟超从小便被人们视为噩运的蓝黑双瞳一般,让人既匪夷所思又黯然神伤。
  受降城西城区,老王头和张婶的住所是一单层木屋,空间狭小且低矮破旧。
  房屋用实木和夯土混搭而建,纸糊的窗户随着微风起伏,“哗哗”直响,木屋内部的装饰更是简陋到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像样的家具可能就是孟超面前这张圆型实木餐桌,按照老王头自己的夸张说辞,可不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餐桌,而是百年花梨木旧餐桌,如果卖到典当行,怎么也值个十几贯钱呢!
  老王头的家虽说是土阶旧木房,但屋内每一个角落对于孟超来说都充满了美好难忘的童年回忆,无论是老两口睡觉休息的里屋小隔间,还是仅够一人活动的窄厨房,都布满当年那个调皮捣蛋小男孩的足迹,就连老王头藏私房钱的小罐子,都是小孟超发现后举报给张婶的。
  有道是“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夯实坚固的受降城依旧如同雄狮般昂首屹立在纷扰的塞北草原,城中唯一不歧视自己和义父的老王头和张婶四年未见,已白发滋生,但身体健康依旧,唯独当年那个陪老王头喝酒吹牛打屁的邋遢男子已不在此世间。
  孟超拿出义父骨灰坛后,心生一丝后悔,本打算先将义父的骨灰坛偷偷安葬后,再来找老王头和张婶蹭饭吃,可自打进城后,自己的双腿便不听大脑号令,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菜摊前。
  如果义父还建在的话,估计会高深莫测地说上一声:“这是心的呼唤!”
  看着眼前消沉了许多的老王头和端着饺子只顾双眼垂泪的张婶,孟超内心深处在塞北四年间铸成的冰冷防线终于土崩瓦解,久违的亲情暖意充斥了全身。
  漂泊许久的十三岁少年终于放下了自我保护的坚强伪装,露出他本应拥有的少年心性,默默低下头,流下本应一年前就该流淌的泪水。
  “唉。。。”
  没有伤感悲痛的话语,没有痛哭涕零的哀嚎,老王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斟满身前的小酒盅,随后一饮而尽,放下酒盅后,老王头便不发一言,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那坛准备给两个人喝的家酿浊酒。
  泪流满面的张婶将手中的大盘饺子放在桌上后,未说一语,立刻转身返回了厨房,孟超清晰地听见厨房里传出的悲伤抽泣声。
  “老爷子,没想到你漂泊半生,到头来除了我,还有别人为你难过啊!”
  孟超擦了一下眼角滴下的泪水,小心地将黑色小罐子放回了脚边的包裹中,想起在受降城“恶贯满盈”的义父,一时百感交集。
  “我说,你小子打算把那老混球埋在哪啊?”老王头又倒了一盅浊酒,略带悲伤地低声问孟超道。
  孟超对此早已做好了打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以我家老爷子在这的良好人缘,恐怕埋到哪都会被人给挖出来,到时候弄个骨灰满天飞扬就不体面了。”
  听到这里,老王头嘴角一咧,微微颔首颇为赞同。
  孟超收拾下悲伤的心情,趁着老王点头附和的间隙,连塞几个饺子进嘴里,放下筷子后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含糊说道:“唔。。。唯一靠谱点的地方就是西城郊无字碑那块地方了,我打算把老爷子埋在那。”
  “无字碑?”
  听到孟超精心挑选的地点后,老王头微微一愣,随后眼中一亮,心想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许多年前,受降城的某一任守将在抗击塞北游牧民族的战斗中屡屡大获全胜,为表彰他的卓越功绩,便在西城郊几里地之外竖起了一块两丈余高的白色大理石碑。
  石碑立好后,上面并没有雕刻任何文字和图案,民间传说是因为那名常胜守将认为自己的功绩无需舞文弄墨地费力描述,应该留给后人去评价定论,这种写意豪放的洒脱行为足见那名守将的胸襟何其宽广,品格何其高尚。
  当年不满十岁的孟超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之时,稚嫩地小脸上满是崇拜之情,激动地要去瞻仰膜拜那块无字碑,不料却被义父无情地给制止了。
  “哼,全是狗屁!那小子肯本就文盲一个,压根不知道上面应该写些啥!还高尚呢!故弄玄虚!呸。。。”
  孟超至今难忘义父当时抠完脚又抠鼻屎时露出的那种极度不屑,为此自己还赌气地好几天不搭理义父,最终无奈妥协的义父只好带着自己去看了一眼无字碑,才化解了那场父子冷战。
  往后岁月,随着受降城守将的频繁更换,西城郊的无字碑逐渐地被人们所遗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受降城在多次扩建的时候都巧妙地避开了那片区域,不过一些建筑废料和垃圾倒是不客气地往那里招呼,废物堆积加上杂草横生,无字碑所在的百步范围内已然鲜有人踏足,逐渐变成了一块无人区域。
  要不是今天孟超提及,连受降城资深“居民”老王头都忘记了西城郊乱石杂草中的那块“历史遗迹”。
  似乎是因为“老混蛋”有了安静长眠之地,老王头的情绪明显高涨了很多,从寅时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的饥饿感骤然猛烈来袭,于是乎,老王头准备拿起筷子夹几个饺子吃,可往桌上一看,盘中哪里还有饺子的身影。
  “嗝~~~”
  此时,对面响起一声悠扬持久的饱嗝声,眼皮直跳的老王头循声看去,孟超正用小母手指扣着牙缝,一副意犹未尽的惬意表情。
  “靠!你就是个饭桶!!!”老王头家小木屋内迸发出的愤怒咆哮声响彻整片西城区的街道,久久难以平息。
  。。。。。。。。。
  “张婶啊,王校尉呢?不会因为几个饺子,就愤然离家出走了吧?”孟超在厨房内手脚麻利地洗刷着碗筷,高声向外面擦桌子的张婶担心地问道。
  “他就那小心眼的脾气,甭搭理他,小超啊,快别刷了,赶紧出来试试我给你缝的几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张婶放下抹布,走进小隔间拿出了厚厚的一推新衣新裤放到了餐桌上,不由分说地从厨房中拽出了孟超。
  别看孟超跟老王头见面就弄鬼掉猴的,在张婶面前绝对不敢造次,温顺地像只小猫仔,这都源于义父当年血淋淋的悲惨教训。
  听话的孟超在身上蹭了蹭湿漉漉的双手,乖乖地挑了几套新衣服,到小隔间更换起来。
  来到里屋小隔间的孟超看着手中崭新的衣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义父啊,这份情谊,咱爷俩怎么还啊?”
  一堆衣裤中,长衣、短衣、长裤、短裤一应俱有,基本上够孟超一年四季的穿用了,就连秋冬保暖用的奢侈品襜褕(直裾单衣)都赫然在立,晋国北方州郡只有家道殷实的人才穿得起用厚丝绸和毛织物制成的襜褕,就张婶缝制的这件中等面料材质的蓝白相间襜褕来说,足以让老王一年的时间无酒无肉了。
  这些衣裤的背后是张婶无数个夜幕下点灯熬油的辛勤劳作,张婶对自己视如己出的舔犊之情让孟超的眼眶再次不自觉地红润,回到受降城短短的半天时间,孟超就哭鼻子了两回,不是因为孟超敏感脆弱,而是一种叫亲情的温暖在刺激泪腺。
  努力平息刻骨镂心的温情感动后,孟超从衣裤堆中挑出一件黑色宽襟长衣换在了身上,长衣除了袖子稍微有点长之外,其余的地方长宽适中,十分合身。
  孟超跟张婶分别足足有四年的光阴,但张婶高瞻远瞩,心细如发,将孟超四年间身高和体重的变化全部考虑周详,而且误差极小,直叫孟超啧啧称奇,暗叹张婶心灵手巧,乃家务能手。
  孟超将换下的破旧单衣放到一旁,又拿出一条灰色的厚布长裤,崭新的一身衣裤穿戴完毕后,孟超掀开里屋小隔间的帘子,准备向张婶展示一下自己飒爽的英姿时,惊讶地发现张婶已经不在屋内,就在孟超愣神的功夫,房屋门口外忽然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传来一声男子的痛呼,引起门外一片嘈杂人声,纷纷攘攘间隐约能够听见张婶含有怒意的说话声。
  孟超眉头微微紧锁,脸上闪现一股骇人的暴戾之气,全身气质骤变,杀气腾腾,宛如修罗降临,令人丧胆亡魂,哪里还看得出这是因为感动而哭鼻子的十三岁男孩!
  “贼子敢尔!!!”
  孟超怒喝一声后,转身“噌”地一下冲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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