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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繇只是垂肩低头拧着眉毛不说话，灵兰看出莫繇的忧虑拍了一下莫繇的后背，“头是精明之腑，头倾视下，阳气陷精神将夺。背是胸之腑，背曲肩随伤宗气坏腑，头抬起来我们去保卫室。”
莫繇抬起头看向灵兰，笑道：“谢谢，我也知道可能没什么用，可我还是想帮他做些什么，到头来还是对我自己的心理安慰。”
“能理解，在并州的时候，我经历过很多。能体会到自己是多么无力，但还是想做什么明明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只能在忙碌里面寻找心里安慰。”灵兰宽慰道。
莫繇想起自己的国家，沉默不语。灵兰知道说错了话，急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道并州……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什么办法？”莫繇随口问道。
“其实说是办法，不过却没什么太大的执行力……治人、做事、治国一样的唯有合于道，离则乱，能知其道，守道殁身不殆。”灵兰说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
“什么是道？”莫繇问，灵兰思考了一下，“是一段妙理，道理的理，比如修身之道了，再比如四面墙围到一起盖个顶留个门，就是个屋子一样。拆开了就是四堵墙，围起来就是个屋子，这个理儿，也算是一段道吧……大概。”
“怎么能知道这个‘道’？又怎么能平乱。”莫繇又问，灵兰漏出窘态，“治国能使大小、深浅浑束唯一唯有道。这治国之道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天下大道若一，治身之道跟治国之道不二，我想只要顺着学下去到了小有所成的时候，或许会清楚一点吧。”说完灵兰暗自责怪自己多嘴，多言必穷的道理又不是不懂，想耍个威风这下自己出了个糗。
莫繇听后渐渐想开了，开心笑道：“我大概有方向了，谢谢，能认识你们真好。”
“说什么谢，我不过就是陪你聊聊天，都是朋友应该的。”灵兰瞧莫繇放了心，自己也把绷紧的心弦松了下来。
两人到了保卫室，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又耽误了一段时间，出了保卫室天已经黑了，灵兰把莫繇送到女寝结果宿舍也关了门。
莫繇正打算叫门，灵兰给拦下，“你现在叫门不是会被扣学分的吗？”
“我现在不回去，查寝被查到扣的不是更多吗？”莫繇反问道。
“我们跟保卫室说一下，让他们给这边解释一下不就行了。”灵兰提议，莫繇犹豫了一下又和灵兰一起去保卫室。
半道上灵兰突然开口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不是寄宿生待会到了保卫室，你等我一下。”说完不待莫繇反应就跑的没影了。
莫繇到了保卫室说明了情况，就在保卫室外等候。
夜里的风牵着散落的树叶，从莫繇脚下跑过，带起些许寒意。
片刻后，灵兰买来东西，两人坐到了不远的台阶上，灵兰随口道：“你这次升学旅行要去吗？”
“当然了，我也很久没有回并州了，也想回去看看。”莫繇接过灵兰递过的炒饭。
灵兰打开自己那份，“你说明年我们能分到一个班级吗？”
莫繇问道：“你要留级？”
灵兰笑着说道：“毕竟半年没来上课，不过也不错明年能和你同级也不算坏事。”
莫繇想起节斗和桎儿问，“那节斗跟桎儿也留级吗？”
“桎儿是肯定要比我们低一个年级的，节斗也肯定会跟着桎儿。”灵兰道。
一时无话两人吃到一半，灵兰忽然问道：“你毕业之后是留着这里还是回并州？”
莫繇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我个人来说我是想回并州的，毕竟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灵兰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从小都是听我父亲的，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莫繇低头道。
“那你娘哪？”灵兰追问。
“我现在的母亲都听我父亲的，我没见过我亲生母亲。”莫繇继续吃着。
灵兰不知该说些什么，莫繇瞧灵兰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我也知道我父亲是在乎我还有爱着我的亲生母亲，不然他也不会把我送到兖州来。”
“虽然我们见面次数不是很多，但在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里面，我爹是最疼我的。”莫繇继续说道。
莫繇说着说着一滴泪珠滑落，摔在冰冷的台阶上支离破碎。
昏暗的月光下，不知何时莫繇的双眸已经翻滚泪珠。灵兰慌了神，自己也没带手帕的习惯也不敢用自己的袖子，看着莫繇的衣服很干净，犹豫了一下抓住莫繇的手腕，用莫繇的袖子给莫繇擦了一下泪珠。
眼泪没有随着擦拭停止，莫繇反而哭的更凶了，虽然没有出声但肩膀却在微微的抽动。
“你怎么了？”灵兰知道不该问，但是思虑再三还是问了。
“我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莫繇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以前最好的东西都是我在用，最好吃的都是我在吃，最好玩的也是我先玩。喝果汁的时候要用吸管不然会碰到牙齿，有太阳的日子出门得有人打伞，穿衣服的时候得有人伺候。后来我两个妹妹嫁了人，我弟弟也说不喜欢我后来被我父亲打了一顿，我以前还经常欺负他们，我还嫉妒他们有亲生母亲……”
“我父亲把我送来兖州的时候我才知道，家里可能要出事了。但我父亲只把我送了出来，我想见我父亲想见我弟弟还有我妹妹，我知道以前不懂事，我想跟弟弟妹妹们道歉……”莫繇宛若泪人在向灵兰倾诉着。
灵兰做不了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是用目光陪伴着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孩，心里哀叹着：“这一切都是天的过失？因为天道不公？还是因为莫繇她生错了国家、家庭？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好好学习着怎么做人？还是这世道的过错？”
灵兰思量良久释怀了，柔声道：“不是天的过失，不是你生的过失，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学习做事做人的过失，更不是这世道的过失，天、生、习、世都不是，是教的过失。”
莫繇抬头用蓄满泪珠的眼睛看着灵兰，灵兰压下抱住莫繇的冲动，把温热的果汁的递给莫繇，温柔道：“你要学会坚强，希望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把你打击到今天这幅样子，我看了会很心疼的，只是作为你的朋友给你的鼓励。”
莫繇接过果汁抱在怀里，感受着传来的温热，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抽动了一下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用还未平静的气息说道：“作为朋友，我不用和你说谢谢的对吧。”
灵兰点点头用微笑回应，望着莫繇梨花带雨的面容，灵兰心里也逐渐清晰，与所有人相比桎儿是特殊的，待到什么时候桎儿不在特殊，哪怕只是一小补分能有桎儿这样的教化，这天下的殃祸也就安静了。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算一点点把成果积累起来，这后人若是断了教化，贼人乘虚侵扰，这一切切的因果又该如何。
“我也许改变主意了。”寂静中莫繇打断了灵兰的思绪。
“什么主意？”灵兰问道。
“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加坚强，也为了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前给自己的枷锁或许可以尝试扔掉一下。”莫繇收拾着台阶上食物的残骸。
“只要合于道，循序渐进就好，不用给自己施加枷锁，慢慢来急不来的。”灵兰想起节斗的话，于是借花献佛。
“那明天见。”莫繇跟灵兰挥手告别。
日子在灵兰的日历上一天天被划去，升学旅行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灵兰同家人和‘兰兰’告过别早早到了学校等着。
“节斗、桎儿他们不去吗？”莫繇没瞧见节斗、桎儿两人，向灵兰问道。
“说是有事要出去，这次他们就不去了。”灵兰道。
“听说这次可能要选交流生的。”旁边一名消息灵通的学生讲道。
“你从哪听到的消息，谁愿意去那地方？我宁愿回来之后整个假期在家里玩游戏。”临近的学生讲道。
这时看起来和他们关系很要好的一人，推了一下刚才讲话的人道：“玩什么游戏，一起去打工吧，有很多妹子的，运气好的话遇到合适的还能交个女朋友。”
灵兰向莫繇问道：“你知道交流生的事吗？”
“我也听说了一点。”莫繇道。
“那你……”灵兰话没说话，莫繇打断道：“我就是从并州来的，怎么会选上我那？”
“要走了，我们走。”莫繇拉着灵兰赶去排队。
到了并州老师交代完了注意事项，就让学生自由活动。
“要去哪里转一下吗？我还是第一次到京城。”灵兰问莫繇道。。
“跟我来。”莫繇拉着灵兰的手，顺着街道跑去。
到了并州莫繇显得很高兴，牵着灵兰一路小跑到了一处府邸，望了眼朱红色的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