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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末日追溯者 / 第一章:鱼

第一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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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哗,哗...
  像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身体在起起落落,仿佛胎儿在母体里,很安逸很舒服,徐宁缓缓睁开眼睛,上方一片漆黑,像他曾想象过无数次的星空,只这一眼,似乎就要把徐宁吸入无尽的黑暗里。
  猛然惊觉,他一下子慌了神,下意识的转身扭头,想要远离那黑暗,却被突如其来的水灌入了口鼻,窒息的感觉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好咸!
  梦境与现实交叠,徐宁总算明白最开始那不是现实,而现在自己真的溺水了,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想要弓起,可是一张口,更多的水涌入进来,堵住了气管:痛,这要死的感觉!
  慌乱中徐宁挥舞的手臂够到了一个台沿,然后不顾一切的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也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可以躺下一个人,这时候视力忽然消失,开始头晕,他明白这是低血糖的状况,身体马上就要不受控制了,只能顺势趴下来,手脚悬空,活像只趴在马背上的猴子...
  徐宁又做了一个梦:在高中的课堂上,不认识的老师讲着他不明白的课程,身后完全不知道什么模样的可爱女生递给他一张字条,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展开掌心,却奇怪的只有一滩水迹?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徐宁欣喜的感觉自己的左手握着那个女生的手,很柔软,但是凉凉的滑滑的。他不由得睁开眼顺着左边看去,他看到自己真的握住了一个女人的手,皮肤白皙细腻穿着短袖白大褂,长发像黑色的曼陀罗花盛开在水里。徐宁触电般收回手,向后爬了几步,但是他很确定刚刚那个触感不是老尸,也不是浸泡很久的尸体,有可能是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其他人。
  “喂,你还好吗?”徐宁试探性的喊了一句,但是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凭直觉,徐宁觉得应该是个美女,所以他想了一下重新爬过去拉住那个人,想要把她拖上来。
  这时候徐宁发现,这个他以为的平台不过是一个巨大玻璃水缸的边,一堵厚五十公分、高不知道多少米的玻璃墙,反正他看不清底下,他一个人趴在上面还行,再想独自把一个毫无知觉的人从水里拖出来安放在边台上,实在太难了。徐宁只得重新下水,以便把这个人托出水面,放在岸上。一下水,徐宁就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掩藏在水面跟头发下的脸,突然的视觉冲击跟巨大的心理落差惊得徐宁差点失去平衡,赶紧逃也似的爬上岸并且跑得远远的。
  很明显,一个半张脸都没有了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还是个活人了。
  徐宁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尸体并没有什么动作,除了飘荡,也没有其它动静,他这才停下来趴在台沿上,心里念叨着“吓死爹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刚刚这一惊让他脊背发凉,而这里的水跟空气本身也十分冰冷,徐宁觉得自己都要被冻成冰块儿了!
  为了驱散这种恐惧跟寒意,徐宁强自镇定下来,骂骂咧咧说着狠话给自己壮胆:“哼,天真!这样就想吓到你徐爸爸!”
  这时候徐宁才反应过来,这个巨大的水池均匀散发着新叶一样淡绿色的光芒,那感觉像是水在发光一样,而水里还有很多像那个女人一样的尸体,也许是因为徐宁这连一番的搅动,现在它们正像鱼儿一样浮浮沉沉,这众多的尸体有动物的,有人的,常见的猫狗蛇鼠这里都有,不常见的狐狼狮虎这里也有,还有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完全没有腐败,就像是睡着了,而这水,除了有点咸,跟饮用水好像也没什么...呕,我草,我刚刚是不是喝了很多这池子里的水?恶心跟害怕一下涌进徐宁的胃里,干呕声中除了吐出一些绿色的液体,什么也没有。
  徐宁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前的外伤似乎快好了,体能跟精神都恢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久还是那些水的原因,不过看起来那些发着绿光的水影响会更大,只是不知道水里有什么成分,有什么病菌,对自己身体会造成什么影响,起码现在他恶心的不行...
  这两年随着病毒爆发,老尸席卷世界,各种凄惨的死状活着的人都见过不少,更何况是优秀战斗人员的徐宁呢,只是这个看不清状况的冰冷空间里,巨大的玻璃水池,发着绿光的水,无数的尸体...一切都显得很吊诡,压力与压抑的感觉无形中都被放大了,他还能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已经很不错了,饥饿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徐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甲虫用外翅割开他的胸口,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内脏受损昏迷了过去,现在那条伤口已经结痂,除了胸口隐隐作疼,几乎看不出来他之前是一个差不多死掉的人。
  徐宁站起来,放眼望去,这个空间是如此的巨大,绿光只能照射不到十米的距离,完全不够他看清水池的边界更别说地面跟水池以外的东西,他甚至看不到头顶是不是密闭的,陪着他的只有不断浮沉的尸体们跟自己的呼吸声。破烂的衣服,湿漉漉的身体,淡绿色幽光中的他孑然而立,是如此的孤独与落寞,他只能选择一个方向,缓慢而坚定的走下去。
  一圈下来,他发现这是一个蛋壳型的巨大空间,弧形穹顶上他看到了数个巨大而完好的机械臂爪从墙体里伸出来,有的像切割机,有的像钻头,还有的应该是负责抓握的…楼梯盘旋在玻璃墙上,还有封闭了的金属通道横跨穹顶高高悬在徐宁的头上,它们一动不动的悬停在那里,泛着金属的冷硬,徐宁抬着头,感觉自己像是被餐刀按住的一只烧鹅。
  这个场景深深的震撼了他,这还只是一个储尸池就如此巨大森冷,那包含着储尸池的整个场地该是多么让人难以想象呢?他将自己刚醒来的担忧、害怕与孤独都忘记了,在自我渺小与无力的现实中快速平静下来。这可能是个尸体分捡与存储的地方,徐宁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些尸体肯定是个某个不人道的生物研究的研究对象。
  徐宁心里隐隐生气一股怒气,这该死的生物研究,那些席卷世界毁灭人类的病毒难道就是这样的地方研究出来的吗?那突然冒出来的病毒明明是可以杀死的,但是政府却好像在纵容这种可怕病毒的爆发,别说抵抗与消灭它们,连撤离都没有,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全世界的大国政府都集体销声匿迹了,任由数十亿的人类与无数动物逐渐变成丑陋嗜血的怪兽,然后在短时间里摧毁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世界...
  虽然现在政府建立了人人向往的神秘安全基地,但是他总是会忍不住将这一切罪恶与悲哀同政府联系起来。
  该恨吗?这是每一个活人对自己的拷问。
  砰...身后一具尸体漂浮着撞到了玻璃壁,徐宁惊醒过来,打了个寒颤。这里是一个神秘诡异的研究所,既然他被扔到了这里,那么他也就成为了被研究的一份子,他没机会去分辨这些研究者的善恶,所以已经本能的将他们划归到了敌人的阵营里,那么现在他依然身处巨大的危机之中,活下去-逃出去,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目的!
  徐宁冷静下来思索着:不知道这个地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还有没有人,自己又有没有被发现呢?再次看向四周,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他努力回想着,希望能想起一些有用的东西,却徒劳无获,最后的记忆依旧是那只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离的奇怪的巨大甲虫。
  徐宁小心的走在金属楼梯上,但是这里实在太安静了,他那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巨大的、未知的又危险诡异的地方,徐宁索性快速奔跑起来,密集的声响像急迫的鼓点,击打着徐宁绷紧的神经。
  伴随着巨大的回音,徐宁跑到了水池底部,来不及庆幸没被人发现,他就发现目之所及的情形与他之前的判断有些不一样:堆积在池底的尸体有四五米高,水池三米外是分隔开来的大大小小的房间,估计是研究人员的办公场所,这里充斥着透明的玻璃与厚重的金属,门都是防护与气密性很好的电子密码锁,奇怪的现在那些门都是敞开的,桌椅、文件还有很多他不清楚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这个秘密场所现在好像对他不设防了,现场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
  徐宁想赶紧逃走,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停下来了解更多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他想知道这里倒底不是研究那些病毒的地方,如果是的话能不能在这里发现一些关于病毒病理数据的资料甚至疫苗,以便自己去拯救这个世界呢?就像很多游戏里的设定一样,徐宁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心里也掩藏着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梦……
  现在自己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徐宁说服自己这是为了能更有把握逃出去!
  怀着深深的不安跟巨大的疑惑他小心翼翼靠近这些房子。
  他来到最近的一个房间前,淡绿色的光芒勉强能让他看到一些东西,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数据采集室。
  小心观察了一会儿,徐宁推开了半开的门,灯不能打开,墙角的摄像头也没有工作,好像已经没有供电了,房间里还算干净,一堆仪器跟器械杂乱摆放着,办工桌上的电脑还安然无恙,抽屉都被打开着,纸张跟一些小物件散落在地,并没有积灰,墙边的储物柜锁着,钥匙却没有拔下来。打开储物柜是包含了鞋袜在内的一整套工作服,徐宁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但是嘴上却骂骂咧咧的说道:“哼,天真!以为这样就能让爸爸原谅你们吗!”
  欣喜的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这个地方很冷,他又是全身湿透的,再没有干爽的衣服穿上,徐宁就被冻死了!
  接下来的房间也差不多,都是散乱无序,几乎算得上是空无一物了,徐宁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被遗弃了,人跟重要的资料都已经被撤离了,而这里的撤离很紧急,大家却还算有序,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为病毒的爆发啊。
  一圈搜索下来,徐宁发现了一瓶安眠药,一瓶抗生素,说是一瓶,其实也不过几片了,估计也就是因为太少,它们的原主人才会觉得没必要带着占地方才留下来的吧,另外还有一张生物活性数据中心的A级身份卡,姓名李智。在这悲惨世界里,所有药品都是绝对的宝贝,身份卡或许后面还能用上,徐宁索性也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超前走了一步,徐宁突然明白过来:要出去,照明是个问题。他转身看向一直默默发光的水池,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百毫升的玻璃罐头瓶,一根绳子,一支签字笔,再加上会发光的水,徐宁做出了一个简易灯笼,哦,还有一叠便签纸,这是徐宁现在的所有收获了。
  拆下通道墙壁上的活性分部地图,徐宁再回望发着光的水池,它就像一个开着灯的水族馆大鱼缸,无数“小鱼”在水里安静的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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