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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的绿洲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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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有人给予你的意见,只是天穹中一朵无意飘过的白云,未能看清它的模样,已经消失。
  有时有人给予你的温暖,只是月夜中的一丝烛光,轻风一吹,可能就来了。不过它残留在夜色中的光痕,却是清晰可见的,或者记忆犹新的。
  虽然欢的提议不是很符合华的意愿,不过他还是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尝试。
  华把过去自己的日记式记录找了出来(贫困的记忆中,为了能够写日记,他放弃了摘录;为了能够写好日记,他将摘录记忆在脑海中,因为这样的摘录实用又便宜,只需要用自己的大脑储存就足够了。可惜年少青春,并不理解大脑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这可不是一般的行礼,满满当当的几个行礼纸箱全部是他的记录。
  记得搬家的那天,他最先将它们搬到车上去,生怕遗漏在异地。他一边搬心里一边呐呐自语:这可是我一生最珍贵的宝贝,谁也别想夺走它们。
  “这是什么呀?这么宝贝?”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欢也察觉出他的异样来。
  “这是千金难买的心头好啊!”华浅浅的酒窝慢慢地深了,这就像当年汉高祖刘邦统一天下离不开他的三尺宝剑,周武王取得天下靠的是他的一袭戎衣。
  “古董?传家宝?”欢有点惊讶,从不知他有什么珍藏品,难道这是她从来不知的珍藏吗?
  “不是啦。”
  这让欢提起的心放下,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财宝,或者说他并没有欺骗他——因为她的前任欺骗她,明明结婚却说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是什么样的表达呢?明明是成双,却说是单一。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而入世不深的她竟然相信了。
  “名贵字画?”她怎么会随便相信一个相处几个月的陌生人呢?是因为她的天真,或者她的纯良?难道女生的天真或纯良不是她的魅力吗?而是她的罪过。
  “不是。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华转个身,把另一箱放进车上,“在你们的眼里。”
  “我们?我们是平凡人,看不出非凡的东西来吗?”欢愕然,原来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这些箱子就是他们之间的护城河,一边是平凡的平民百姓,一边是荣华富贵的城堡。而她被这条河挡在城外?
  “对呀!你们会说这不过是废纸一堆,有什么值得宝贝呢?连卖个废纸,也不比报纸值钱嘛。”
  现在的报纸可是废纸里的宝贝,比起书籍来值钱得多。这让他想起,上次办公室里处理废品时那个收购的阿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个报纸与杂志是不同样价格的,你们不要混水摸鱼哦。这个报纸可是纸类中的极品,价格最高的啊!”
  “那是什么?”欢依然好奇,不过看出华并没有不耐烦,才继续问下去,或许他也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宝贝——他自豪的宝贝究竟是什么吧。
  “我的书稿。”华挺直腰肝,收腹,挺胸,整套动作就像准备迎接天安门广场上的升旗仪式一样的标准。
  “哦,未来的宝藏!”欢嫣然地笑了,嘴角掀起的微波犹如春天里最美的柔柳在飘荡。
  或许华喜欢上欢,就是因为她能够穿透过无限的时间,看到他的未来的价值吧。
  当时华就觉得自己同意搬进欢家,是一个非常正确而且有意义的决定。这个未来的价值,别人都不相信;只有欢却是深信不疑的。他犹如整个冬季都发芽的种子,一般人看到的可能是种子的腐烂,而欢看到春天即将来临的希望。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善良,也好;最重要的是她给予自己无条件的支持。
  华特别喜欢欢的这句话,这让他看到光明而且灿烂的未来。就像晨光一样缓慢地缀染着他的胸怀大地,溢满流光异彩,很美!很妙!就像海浪一样轻巧地冲击他的心海,一波又一波地持续着。
  未来的宝藏,多么美妙的未来!
  这些在凡人眼中不过是已经使用过的无用的废纸,在未来却可能是价值连城的手稿,千金难买的宝藏。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莫言的手稿曾经拍卖出400万元的高价,虽然最后因作家本人的反对而未能成交。不过听说手稿的来源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竟然是从收废品处购得。
  这是一个传奇,可不是我的!
  只有对华的前景充满甜美的希望的欢,才会说出这种让华觉得中听的话来吧。
  回望当年意气风发时,华突然感慨时光飞逝:两年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唏嘘无奈的叹息。
  他曾经幻想着,一边工作一边写作是最好的作家旅途,因为工作会给他灵感,写作又能总结工作,两者互相促进,互相影响,互相辅助。
  所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用春泥更护花。大自然里的脱离枝蔓的花朵能够为了未来的花朵而努力;为什么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未来而牺牲一些青春的时光呢?
  甚至从最粗俗的角度来考虑,这也是非常理想的状态——工作可以带来了收入,收入可以用来购买写作所需的一切用品。最坏的或最实际的打算,即使写作依然颗粒不收,他也不致于饿死街头。
  良性循环本是一件好事,只是太过理想的想法未免太不过现实。这是两个极限。所谓极端,就是某种事物发展到极点。而我的理想与现实却是一条线的两个端点,在时空里遥遥相望,未能接触到。
  什么时候两者才能重叠在一起呢?
  为什么我的价值在远方?而身边的人的价值却在每个月的月末或者月初呢?每个月他们都能实现他们所拥有的那个月的价值,实在又可靠。
  而我的价值却是虚无,又飘渺的。
  可是我每天每时不也一样的忙碌,勤恳,积极,上进,奋斗……
  同样的汗水,却拥有不同的价值,而且一个现在,一个未来。你又会选择怎样的人生呢?
  这么些年来,华不但写不出什么优秀或良好的作品来,反而被现实生活的浮躁搞得晕头转向的,分不清哪儿是对的,哪儿是错的,总觉得被社会所亏待,被人群所欺骗,而自己也只能一事无成。。
  比钱,他没有;比貌,他知道这是会衰老的;比个子,也不是最好的;比身材肌肉,更不是他的特长;面对这个以颜值为第一的世界,他发觉写作原来是一片清静地。
  就像沙漠里的一片绿洲,让他欲寻它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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