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绝望

　　空气仿佛凝结了。
　　顾朝歌咽了咽口水，回头望去。
　　在仓库的大门上，有一道极深的痕迹，就好像被电锯割过。
　　他相信，他终于“看见”了元气的存在。
　　这是无法解释的，超越于当前科学范畴的某种能量。
　　而让他更感觉奇怪的是，在场的军官们，眼中流露出的是恐惧，却没有惊讶。
　　显而易见，除了他以外，在场的其余人都知晓前因后果。
　　赵黎铁青着脸，冷汗从额头流下，低沉沙哑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绝望。
　　“你……进化到了下一步？”
　　彭健森嘴角那抹笑意不减，摩挲着手指。
　　“是的。”
　　听到他的回答，顾朝歌仿佛望见赵黎眼底的那抹绝望更深了。
　　“两个多月前，他们七个人合力，真的差点就杀了我。”彭健森缓缓诉说，“但还好，我活了下来，更幸运的是，经历了生死后，我的脑域彻底稳固了，再也不需要冰棺的碎屑，我的大脑始终保持在高度发达的状态。”
　　彭健森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你不能理解，这种感觉有多美妙。”彭健森笑得极为灿烂，“在我的大脑里，好像有一汪清泉存在，所有的思想都在泉水中过滤，干净清澈。”
　　赵黎紧盯着他，沙哑的问道：“你已经……能控制暗能量了？”
　　“不。”这次，彭健森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遗憾，“我甚至还不能看见它，不知晓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是能真正感受到它的存在，能将它引入我的体内，让它在体内与我融合。”
　　彭健森接着说道：“我说过，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但我也没能料想到，生命本质的进化，真是难如上青天。”
　　“就算我能瞬间切断你们的头盔，但这只是我将体内的那股能量催动而产生的力量，在生命进化的过程中，我甚至连登堂入室都尚未达到。”
　　“换句话说吧。我所能运用的是已经引入了体内的暗能量，而且只是催动与借用，并非掌控。”
　　“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今的我，离我们曾幻想过的那种已然能控制暗能量的进化者，几百年尚不足以至。”
　　“但就算搭上整个冰棺，也不足够造就出一个人。”
　　一旁的顾朝歌听着两人说话，心底极度震撼。
　　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按照诸海棠告诉他的理论而言，他竟已经生成了第四维特征“识海”，是一个渡幽阶段的进化者！
　　这是何等惊人的事情，在地球这个完全不存在元气的世界，还缺少了吐纳元气必须的呼吸法，但彭健森竟硬生生进化出了第四维特征！
　　简直堪称是，天纵之资！
　　然而，就在下一刻，这个如同奇迹般的男人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真正的绝望。
　　彭健森就用那种怜悯与绝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众军人。
　　顾朝歌隐约发现，赵黎的身子好像在颤抖。
　　然后一道自身后传来的哭泣声吓了他一跳，他回头望去，一名军官竟忽然间失声痛哭起来。
　　“赢不了的。”彭建森这么说着，“整个太阳系都早被宇宙抛弃了，这场战争还没开始，地球就注定是输家。”
　　“不！”赵黎茫然道，“就算是庞然巨物也能被蚁群咬死！”
　　彭健森眯起了眼，悲哀道：“大象本无形，蜉蝣岂能撼？”
　　赵黎双眼布满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近乎低吼道：“彭健森，你胡说！”
　　“你再敢扰乱军心，老子宰了你！”
　　顾朝歌从没见过赵黎如此失控的状态，更为彭健森口中说出的几句话而迷茫。
　　战争？
　　哪里来的战争？
　　彭健森并不在意赵黎的威胁，摇头道：“告诉上面，不要再和那帮愚蠢的美国人合作了，他们是在自取灭亡。”
　　“那你呢！”赵黎吼道，“你是要让所有人等死吗！”
　　眼神中本充斥着绝望的彭健森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却忽然变得锐利了。
　　“赵黎，你知道吗？在这条路上，我越深入，便越绝望，才会成为了如今的失败主义者。”
　　赵黎怔怔然地望着他，顾朝歌更是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只能茫然地站在一旁。
　　“但，就在不久前，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彭健森颇有深意地说道：“几年前，西京市的那场闹剧你还记得吗？”
　　赵黎闻言，瞳孔倏然间放大。
　　“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论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衫开之时，了如亲睹。”
　　彭健森忽然间念起了一段古文。
　　“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天戒若曰，勿大为夷狄之行，将授其祸。是岁，始皇初六国，反喜以为瑞，销天下兵器，作金人十二以象之。”
　　顾朝歌依稀知道，这是两段记载，大概是野史轶闻。
　　其一说的是，古时有宛渠国的国民到来，乘坐的是一艘硕大无朋、形状类似海螺名叫“论波舟”的船，此船可沉入海底航行，而此人身高三十余米，用鸟兽茸毛做衣服，秦始皇和他谈天说地，论及天地初开时的景象，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曾亲眼见过一般。
　　而第二段则是说秦始皇二十六年时，有十二个身高十余米的巨人，穿着外族人的衣服出现在临洮，据说这是上天对秦始皇的警告，警告他如果恣意妄为，残酷暴虐，必遭祸乱报应。
　　结果在第二年，秦国非但没有发生灾难，反而合并了六国，统一了天下，秦始皇便认为那十二个巨人是天兆祥瑞，便命令销毁天下兵器，将那些兵器浇筑成了十二金人。
　　顾朝歌并不知道，这两段野史轶闻究竟有何含义，竟值得彭健森一字不差背了下来。
　　接着，彭健森走到了赵黎身旁，犹如老朋友一般凑近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顾朝歌听不到那句话，但只见赵黎的眼睛大睁如灯泡，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赵黎神色恍惚，“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彭健森却不以为然地笑了。
　　“冰棺出土，你敢相信吗？”
　　赵黎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既然美国人连亚特兰蒂斯都挖出来了，相差无几的岁月，如今的世道，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