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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智康连连点头，转而质问张建峰：“张奉贤许诺了你们多少钱？”
“订金付了十万，全打我卡上了，卡在我老婆那里，密码只有我知道……后续还有十万……”张建峰从地上爬了起来，挤出殷勤的苦笑“侯队长，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天的事能不能当不知道？回头的十万到了账，我送你和小路一人五万，成不？我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要找也得找张书记的麻烦不是……”
“我这不正在找张奉贤的麻烦嘛。”侯智康抹开张建峰的手臂“钱你自己留着，但你老婆得给我叫回来！”
“我老婆在张书记手里呢。”张建峰畏缩起来“你也知道张书记是个狠人，惹急了他……”
“你是在威胁我？”侯智康咧着嘴角似笑非笑。
“侯队长你当然不是软柿子，但何必两败俱伤呢？”
侯智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怪音：“明天，我要看到你老婆回村，不然这录像我发给全村人。”说完就走。
张建峰苦留：“哎……我说，侯队长……别这样侯队长……”
路白直跟着侯智康回到车上，犹豫再三：“就这么把张建峰放了？不限制他行动？万一他向张奉贤通风报信，打草惊蛇怎么办……”
“就是要打草惊蛇！”侯智康神情阴沉“我要是再不翻脸，张奉贤和黄宗发闹出什么乱子都不知道。”
路白直听完这话就觉得奇怪：难不成侯智康早知道张、黄两人在做什么，只是一直没有撕破脸皮？而且听侯智康的语气，好像他是长辈，张黄两人是闯祸的小辈……
想到这里，路白直说：“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张奉贤和黄宗发联手挖掘蛇过江底的宝贝，也就是所谓的‘仙人遗蜕’，可惜没有直接证据，不然就能报警抓人了。”
“你就是警察，报什么呀。”侯智康不假思索“赶紧找你同事来抓人。”
路白直苦笑：“都说了我不是。”微微一顿“我觉得侯大哥你才像警察，从头到尾，村里的事你基本全知道，分明调查了很久，下了很多功夫。还有那些高科技的监听设备，远距离的这种，没几万块钱拿不下来吧？如果不是有组织提供给你这种支持，你个人犯得着出钱又出力？”
“你还别说。这个事情就是值得我出钱出力，甚至是付出生命！”侯智康盯着路白直说完这话，眼神炯炯。
路白直迎着侯智康的目光，轻轻地深吸一口气，直觉告诉他：侯智康必然背负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与他自身有着极大的关系！
当下，路白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问：“究竟是什么值得侯大哥你这么做？你不为名，又不为利，难道也想吃了仙人遗蜕长生不死？那多恶心……”
“你猜张奉贤为什么找张建峰夫妇参与这计划？”侯智康岔开了话题，明显不想把自己最深的秘密告诉路白直。
路白直双手枕着自己后脑，撇了撇嘴说不知道。
侯智康说：“村里开发旅游区，招商引资，景区管理，招待饭局这种有油水的差事都是张奉贤的心腹在做，他本人更是把持村务三十五年，牢牢掌握着财、政大权，大搞一言堂。张建峰是张奉贤的本家，算起来还是五服内的实在亲戚。早个二十年，有谁不服他的话，被敲黑棍扔蛇过江——”
“侯大哥！”路白直打断他的话“你不想说自己的秘密我可以理解。但咱们得抓紧时间，看看能从什么地方入手，找到张奉贤和黄宗发盗掘文物的证据，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觉得呢？”
“好，你先分析一个我听听。”侯智康抱着膀子磕了磕牙。
路白直坐直身体：“换作是你，仙人遗蜕和各种宝贝在蛇过江底，张奉贤要得到它，不从水上往下潜，能从哪里走呢？毕竟江面到江底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我会选择直接潜水。”侯智康降下车窗，朝外面吐了口浓痰。“因为挖地道的话，几百年都挖不穿。”
路白直道：“先说说潜水探宝的难度：第一个，蛇过江水域面积太大，江底哪个点才有仙人遗蜕和宝贝，张奉贤未必知道。第二个，现在不是干旱期，打开江底藏宝洞，江水大量涌入，势必造成破坏！所以我要是张奉贤和黄宗发，绝对不会走水路。”
侯智康竖起右手食指：“藏宝洞的防水技术再好，在江里泡这么多年也漏水了，所以你说的第二个难点不成立，第一个难点倒是值得探讨。”
路白直点点头继续：“我初步判断，张奉贤既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蛇过江，那么他真正的动作应该在蛇过江相近的地方，比如村里。你说呢侯大哥？”
“从村里绕到蛇过江底？你的意思是挖隧道？！”
路白直果断点头。
侯智康拧着眉头，继而气笑：“这样不是更费事？挖隧道的工程量咱们放下不谈。单是张奉贤和黄宗发在不知道藏宝洞准确位置的情况下，往哪儿挖都是个问题！”
“我女朋友分析说，藏宝洞的空间必然十分巨大，不然在干旱时期不可能容纳数以百十万计的蛇虫。而且一开始，藏宝洞的建造者就应该在陆地上施工，竣工后把通道一封，后人基本进不去，要不是某一年大旱，有人在江底发现裂缝的话，留给江头村的，只会是关于蛇过江的传说，而不会有人真正打它的主意。”
“照你这么说，从陆地上挖隧道，只要知道大致方向就行了。”
“现在的高科技设备不要太多。”路白直说“要是村底有大面积空洞的话，很容易就能探明。垂直一挖不要太省事。”
侯智康伸出手掌：“你让我捋捋。”
路白直兴奋地等不及：“既然是挖隧道，必然会产生天量渣土，不知道村里哪些地方在施工？有没有可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是没可能……”侯智康终于附和了一句。“只是难度太大……他们要克服地下塌方，渗水，缺氧等困难，个人和民间团体根本做不到……”
路白直脱口而出：“张奉贤人都敢杀，这点难度无非就是钱的事！”
侯智康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抬起双手搓脸，跟着自言自语：“改造房屋和装修都需要到村里报备，一来不能有违章建筑，影响村容村貌。二来会产生很多建筑垃圾，还有扰民之类的问题。”说到这里，侯智康闭上双眼开始回忆“江头村一共五百二十二户人家，其中有七户在装修，准备下半年或者明年年初娶媳妇……”
“应该不是他们。”路白直忍不住插话“想要把挖隧道的渣土混在建筑垃圾里运出去，难度太大。”
侯智康闭着眼睛点了点下巴：“渣土运送最大的工程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全村路面改造，以及后山的浏览观光车道，还有依山而建的林间别墅，单单为了在崎岖的山上修出一条双向单车道，我们村就投资了七千多万，挖平了好几个山头。”
“肯定是这个没错了！时间跨度够长，工程量够大！”路白直惊喜地拍自己大腿。
“可是后山距离村子直线距离有一点五公里，这么挖，太大胆了吧？”
“在村里挖就被发现了，张奉贤他们也是无奈之举。”
侯智康笑起来：“明年元宵之后，村里各处旅游景点将正式开放，游客一来，人就多了，做什么都不好再明目张胆。所以我们急，黄宗发和张奉贤更急，现在咱们差一点就能查到他们老底，肯定能倒逼他们露出马脚！”
“既然这样，我们明天早上就进山看看。”路白直提议。
侯智康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别给我掉链子啊，半条船上的人。”
“你也是，侯大哥。”
这天晚上，路白直在村委吃完洗漱，早早地爬上了行军床，又和女友辛逸珂分享了查到的所有线索和新故事。
辛逸珂欣喜地说：“这个‘莱教’我知道，等我一分钟，我找下资料白直。”
“大美妞慢慢来。”路白直笑说。
就在这当口，宿舍门外冷不防响起撬门的动静。
路白直触电一样从床上弹起，大叫：“谁在外面？”
没人回应，撬门噪音越发巨大。
同时在靠近地面的门缝下，一波波液体被人从外面浇洒了进来，一股股浓烈的汽油味挥发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我报警了！”路白直意识到不对劲，同时冲女友大喊“逸珂，帮我报火警！”
辛逸珂正在翻查资料，手机面朝下放在温软的床铺上，根本没有听见路白直的呼救。
路白直见女友没回应，连忙结束通话自己报了火警，并且向发小潘文峰求助以防万一，转手抽出ASP甩棍去开门，如果外面的家伙想放火，与其被烧死，不如和他们拼死一搏，前提是得抢在他们点火之前。
结果路白直抓住门把转动的时候，惊恐地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别住了！
原来刚才的金属撬门声并不是外面的人想进来，而是防止路白直逃出去！
下一瞬，宿舍门底部的整条缝隙都被橘红色的火焰所吞噬，一时间浓烟滚滚，弥漫了各个宿舍。
路白直狂退到床边，第一时间把茶水倒在枕巾上，蒙住面孔的同时，打开北面窗户，搬起椅子利用杠杆原理，拼尽全力撬动老式的栅栏铁窗。。
“我不能死！”路白直咬紧牙关撬着手指粗细的铁栅栏“逸珂……等我回家……我不能死！绝不！”
口袋里，女友辛逸珂一遍又一遍地打他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