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古旧事

　　桂树飘香，丝丝缕缕，悠悠荡荡。
　　烛光潋滟，烛花夭夭，烛泪渐渐。
　　霓裳仙子眼盯着烛花，思绪飘回遥远的都快麻木的曾经……
　　上古之时，人族各部落为争夺资源战乱不断，后来中土大地水妖作怪，搅得黄河泛滥成灾，各部落死伤甚众，黄帝之玄孙姒文命（俗称大禹）眼见民不聊生，于是率领夏后族人历经数载除掉大妖，整治黄河，中原各部落为报答夏后族的恩德，推举姒文命为联盟首领。后姒文命建立大夏王朝，统治各部族，一时倒是安定繁华。
　　后人言：温饱思****。安定既久，中原各族贪图富贵，笙歌达旦，不事刀兵，战力渐衰。而东夷蛮荒之地，部落众多，没有一日可得安宁，小仗不断，大战频仍，各部兵强****。终于有一朝，强大的有穷部落统一了东夷各部，将矛头伸向了富饶的中原沃土。
　　有穷勇士如同天神下凡，他们的脚步不断向大夏朝的都城推进，在他们面前，中原各部落宛若鸡犬，不堪一击。
　　在中土大地上有两个奇异的部落，常族和寒族，两族世代交好，他们不关心农事，不在乎朝政，他们最痴迷的是男女之间的情感，若得一人心，不顾生与死。
　　常族人生来美貌，羞煞兰槿，艳绝四方。霓裳本是常族的公主，当她出生之时，太阳因为她的美貌而惭愧，遮敛了光芒，让位于她，人间并不因此而黑暗，反而沐浴着一种清凉的光泽，沁人心脾。她的降生，让最美貌的族人都万分自卑，她就像是天仙，不应该生在人间。
　　寒族族长之子寒浞从小就英俊潇洒，风流深情，当他十岁那年第一次在常族的王宫见了霓裳一面就无法自拔，他找了个借口留在了王宫。那时他已经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颇有王孙风采。
　　每晚月明，寒浞都会在霓裳窗下吟诗。那些诗歌，暖暖的、凉凉的，像一个个音符，和霓裳的小心脏一起跳动。渐渐的，霓裳习惯了他的诗，他的语气，他的口吻，他深情的模样。
　　那时的风，那时的雨，那时的花开英落，那时的浅溪细流，都是那么的风情。那时的她简单地相信，世间除了****，除了寒浞，再无一念，可令她着迷。
　　那一****慌了，窗前细雨依旧绵绵，只是夜色分外的黑暗！寒浞被召到了父王的王宫，侍女使婢行色匆匆，宫外不住传来纷杂的马蹄声。
　　她在窗下枯守了一夜，也没能再听到他暖暖的情诗，他温柔的笑语，他只听见宫外的马蹄渐行渐远，他和他的父王连夜赶回了寒族，她猜想那一串达达的马蹄声应该就是他未及亲诉的别离。
　　次日，有穷攻陷了寒族领地；又一日，常族也没能豁免。霓裳被有穷的王——后羿看上，带回了他的行帐，那日后，后羿没有再亲自帅兵伐夏，一面派兵攻城略地，一面就地建起了宫殿，要和霓裳在其中享乐。
　　霓裳誓死不从，后羿也不勉强，一直持君子之礼。战火、硝烟、残肢断臂，每晚她都是从噩梦中惊醒，那些动人的诗歌，那些美妙的音符，那些风花雪月，再不见了，再不见了……
　　后羿本在草莽之中成就的大业，全身刀疤箭伤处处，面目看着凶恶，骨壮筋粗，和一头大牦牛相似，除了一身武力，哪懂什么诗词歌赋，花前月下，别说霓裳心中已有寒浞，再容不得他人，即便没有寒浞此人，霓裳也对后羿难生好感。
　　霓裳本待以死殉情，又满心期待寒浞未死，能来相救自己，抑或只是想见一面，也是此生无憾。心有执念，霓裳在有穷王宫中苦苦等候，度日如年，可惜却一直没有得到寒浞的任何消息。如此苦候，累月经年。
　　而后羿偏偏深深迷恋上了霓裳，日日欢歌相宴，费尽心思讨她欢心，可怜他一介莽夫，懂什么女子心意，每每白费心机。
　　霓裳对后羿终日冷面相待，这日后羿大发雷霆，想自己东征西战，威名赫赫，谁不是战战巍巍，笑脸相迎，一介妇人竟敢如此对他，当时就把案桌推翻，下狠心要霸王硬上弓，让霓裳知道知道自己的手段。
　　奈何两人是天生的冤家，后羿一把抱起霓裳，雄风威武地回入后殿，将她压在几案之上，正要上下其手，忽然大喝一声，站起身来，随手将身旁的古铃摔得粉碎，取来烈酒，独自豪饮。
　　这一次，霓裳真的怕了，原来男人不尽是寒浞和父王这样文雅的君子，还有后羿这样粗暴刚烈的大汉，她不能再在这里苦等痴盼了。
　　那日后羿痛饮了数十百坛烈酒，喝到最后他竟然像孩童一样扶在案上哭了。
　　“若有来生，我不要做什么君王，我也要做一个满口陈词滥调的呆书生，只凭一嘴乱语胡言，就能求得你芳心，哪怕只是一日，一刻，能承你笑语相向，我也甘心，死也甘心。”
　　……
　　“我本欲与你结为伴侣，天长日久，永生相伴，可惜我有此深情，你无一丝薄意。什么成仙，什么仙丹，又有何用？”
　　……
　　后羿一番醉言，竟然吐露出一个天大的秘密：王母曾经赐给他两枚仙丹，吃了可以成仙！
　　霓裳镇定心情，循循善诱，从后羿口中问出了仙丹所藏之处，不敢耽搁，当时就匆匆忙忙取出仙丹，慌慌张张吞服了一枚，另一枚藏在身上，一怕后羿酒醒后醒悟过来吃了丹药继续纠缠自己，二则盼望等寻到寒浞，两人一起成仙，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霓裳偷吃了仙丹，只觉身子轻轻飘飘，离地而起，她紧闭双眼，不敢张望，身周云飘雾绕，不知多久，才脚踏实地，睁眼来望，华天福地，已在月宫，后玉帝即封她为太阴星君。
　　班珏听得如痴如醉，只盼自己也能找到一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如意郎君，细雨微雪，凡夫俗子，也是愿意。
　　幻想良久，班珏从痴梦中醒来，叹息道：“天上千万日，人间就是千万年。寒浞一定是轮回了千百回了，哪里还记得常族的霓裳，上古的风月，真是天也无情地也无义。”
　　“没有，他还活着。若不是知道他还活着，我也不会苟存于世。”
　　凡人一生最多不过百年光阴，寒浞不可能数万年不死不灭。珏仙子略一思考，便明白了过来，欣喜道：“原来他也成了仙。他后来有没有来找姐姐。”
　　霓裳仙子微微一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