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段勇道：“我守的上半夜，下半夜应该是钱大为警戒，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在屋外值哨。”
郭运辉不用想就知道钱大为潜伏一天，淋了十几个钟头的雨，实在太累了支持不住，所以进屋休息。但人都已经死了，放松警惕，擅离岗位的责任也不用负了。
“先给黄继成包扎。”郭运辉命令惊慌失措的兄弟，眉头紧锁。他们是秘密潜入，没有露出马脚，怎么会被发现包围？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重要的是立即突围。目前还不知道围困他们的湘军有多少兵力，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身在敌后，时间拖得越久，赶来的兵力就越多，更加插翅难飞了。
此时枪声暂停，黄继成也拼命忍住剧痛，不再惨叫，但村落远处四下里土狗狂吠，响成一片，甚是烦人。
郭运辉思量，宁家大屋后院虽然院墙很矮，但院墙后就是土坡，土坡上柑桔树下埋伏了敌人，从后院突围那是死路一条，那么只有从大门强行突破了。
这时宁奶奶从一侧通道里出来，道：“小郭，怎么……”
郭运辉一个箭步窜过去，把她拉过一边。
几乎在同时，几发子弹打过来，打在堂屋正壁上，如果郭运辉动作稍慢，宁奶奶就血溅当场了。宁奶奶一个乡村老妇，怎么懂得蛇形机动，射击死角的道理，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差点就被打死，直吓得老脸煞白，半晌说不出话。
“宁奶奶，危险，不要乱跑。”郭运辉嘱咐道。
宁奶奶缓过一口气，连声嘟囔道：“哎呀，我家的屋子啊，我家的屋子啊……”
当此生死关头，她还在担心她家的房屋。
“里面的南方军人听着，”这时屋后土丘上传来一个声音吼道：“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立即缴械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这个声音极为洪亮，在远处一片犬吠声中，居然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连长，怎么办？”曹起芒脸上是一片绝望。
那个声音继续叫道：“你们狗屁国民革命军不是自称三民主义，深得民心吗？怎么前脚进入这同古村，后脚就有义勇忠心的村民跑去报告我军，把你们的人数都报告得清清楚楚。哈哈，我蔡九哥带一个连一百多人枪，包围你们九个人，还不是瓮中捉鳖……”
这个蔡九哥不但嗓门大，看来还是个话唠。郭运辉等人不向外冲，他也不进攻，只管絮絮叨叨地劝降。
其实哪里是村民向湘军报告，是蔡九哥受命连夜去蒸水上游的三石渡口布防，扩展防线，经过这同古村，天色忽然放晴，月明如水，风凉如露，蔡九哥睡意上头，觉得连夜赶路太累，不如进村睡觉，明天再去布防，反正早一些到晚一些到也无关大局。但一进村，撞开一户房门，那百姓惊慌失措，便说傍晚不是有士兵进村驻扎了吗，怎么又来了。蔡九哥虽然偷奸耍滑，嗅觉却是灵敏之极，立即盘问，把郭运辉九人的军服，人数三言两语问得清清楚楚，登时如获至宝，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吗？立即带领百余弟兄把宁家大屋包围起来了。
曹起芒等人听到有百余湘军士兵包围他们，更是面如土色。他们总共九个人，还一死一伤，除了投降，那真是死路一条。
“连长，我们……”曹起芒嗫嚅道：“我们投降吧。”
郭运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段勇已经怒道：“要降你降，我是革命军人，死也不降。”
段勇不愧名字中有个“勇”字，当真勇敢。
其余四个特务连士兵眼睁睁地看着郭运辉，请他发话，不过眼中意思很明白，他们不想死。
“远道而来的南方兄弟，赶快投降。”蔡九哥高声威胁，“如果天亮了还不投降，就别怪我蔡九哥不讲仁义。推两辆架退炮来，两炮就把你们轰成渣渣……”
这下连勇敢的段勇也面如死灰了。其实蔡九哥连队是奉命去扼守渡口，不是攻坚，根本没有携带大炮，不过郭运辉等人哪里能确定真假？
“这个蔡九哥蔡连长话太多了。”郭运辉提起步枪，“兄弟们做好准备，我去后面悄悄开枪，一枪干掉他，他们一百多人群龙无首，必然大乱，枪响为号，你们就趁乱冲出去，无论如何，不能丢下受伤的大黄……”
特务连弟兄们见识过郭运辉的枪法，对他信心满满，点头遵命。谁也没有考量，要是郭运辉一枪打空，他们冲出去，岂不是送死。
郭运辉说完，提枪向屋后走去，宁奶奶挪动小脚，快步跟上，急急地道：“小兄弟，求求你，千万不要毁了我家的屋子……”
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称呼兄弟，尽管加了一个“小”字，郭运辉还是头皮发麻，止步道：“宁奶奶，我向你保证，如果毁了你这间屋子，我一定照价赔偿。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您老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实在于心不忍。”
“好好。我找地躲起来，小兄弟你小心一点。”宁奶奶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嘱咐一声，回身去找地方躲藏。
郭运辉回到他之前的卧室，这间卧室里，正对着斜上方的土坡。
土坡之上，蔡九哥仍在喋喋不休地劝降，翻来覆去地说循环话。不过郭运辉明白，蔡九哥可不是说废话，他围而不攻，不住劝降，只是在使拖延战术。等到天亮，甚至真有可能运来大炮，他就能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功劳。
郭运辉躲到窗下，把步枪对着窗外土坡，却并不把步枪伸出窗外，纵声大叫道：“姓蔡的，你是连长，我也是连长，凭什么我向你投降？”
他也在说废话。
“兄弟，你这就是不识时务了。”土坡上不见一个人影，显然全部藏身在柑桔树丛之中，只有蔡九哥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我这个连长有百多兄弟，你这个连长，只有九个人，太寒碜了点吧？”
郭运辉叫道：“老子是团特务连的，出来执行任务，难道把整连弟兄都带出来吗？”
“还是团直属特务连啊？太好了兄弟，我蔡九哥可是抓住一条大鱼了。我蔡九哥在此郑重承诺，只要你投降，我保证你的安全……”蔡九哥大喜过望，团属特务连，那可是如军械所所长一般，职务虽然是连长，级别却已经和营长平齐了，他一个连长抓住一个营级军官，那功劳可大了。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只要你出来投降，保证没有人向你开枪……”蔡九哥兴奋之下，继续劝降。
但这次回答他的，是土坡下宁家大屋窗口里冒出的火舌。。
那是枪口喷出的火舌，在月色下格外刺目，只是枪声暂时还没有传到蔡九哥耳中罢了。
郭运辉开枪了。他之所以和蔡九哥说了这么多废话，只因今晚还有微风，他一时无法判断蔡九哥的具体位置，一旦通过对答，确定位置，就果断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