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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起青萍之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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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道:“我叫刘光明。郭大哥叫我小刘也行,顺口。”
  “那你就叫我大郭吧。”郭运辉笑道:“顺口。”
  “那好。”刘光明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曲尺柜后面接待客人的龚伯,轻声道:“大郭,我知道一个新鲜好玩的地方,你坐在这儿也无聊得很,要不我带你去玩玩?”
  郭运辉喝了一口茶,觉得太烫,就顺手放在椅子边,道:“你的药材碾完了吗?”
  “药铺里的药材永远也碾不完的。”刘光明咕哝道:“我就不明白,正式学医之前,为什么非要学会制药碾药?医生只要开出方子,这些完全可以交给药农去做。”
  郭运辉哑然失笑,道:“这个你应该请教龚伯或者龚先生。”
  “我哪敢?”刘光明吐了吐舌头,他年纪本来就只有十五六岁,加上五官清秀,这个神情更像个女孩子了,“如果我娘知道我不好好学徒,一定会扒下我一层皮。不过要是你向龚伯提出让我陪你出去,他一定会答应。”
  那个年纪与郭运辉相仿的学徒听着他们交谈,头也不抬,一言不发,缓慢而用力地专心碾药。郭运辉忍不住逗他道:“张琦发,你去不去?”
  “不去。”张琦发手中的药碾子丝毫没有停顿。
  “他不会和我们一起的,”刘光明撇嘴道:“他就是根榆木棒棒。我邀请过他,可他说那里就是些妖里妖气的女人,怪里怪气的男人,没什么看头。”
  “妖里妖气的女人,怪里怪气的男人?”郭运辉好奇之心大起,“那是什么地方?”
  “是……”刘光明忽然看见东家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从龚汉年手中接过手提包,口中道:“师父回来了?侄少爷来了有半天了,我正陪他说话呢。”
  “姑爹回来了。”郭运辉站起。
  “运辉,你爹没有一起来吗?”龚汉年头发花白,面目清瘦,很有几分书卷气。
  “没有。”郭运辉答道:“我一个人来的。”
  “你一个人来的?”龚汉年看了郭运辉一眼,“当然,你是大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次你到省城,运的是稻谷还是木炭?”
  郭运辉摸摸兜里父亲给姑父的书信,却没有拿出来,低声道:“我这次来,没有开船。我就是想到姑爹你这儿来走走。”
  “是来散心啊。欢迎欢迎。”龚汉年笑道:“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不巧你姑母上香去了,龚珏,龚锟呢上学要下午才回家。这样吧,小刘,就由你来陪运辉。”
  刘光明小脸都乐开了花,连连答应。
  “小刘,”龚汉年又吩咐道:“你去告诉吴妈,中午多做几个菜。”
  “好嘞。”刘光明清脆地应了一声,从药铺后门出去了。
  “东家。”龚伯走到龚汉年面前,双手递过一个信封道:“大少爷来信了。”
  “他还记得给家里写一封信。”龚汉年表情复杂,接过信封,走到曲尺柜后,在高背椅上坐下,才撕开信封,取出信纸来。
  龚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象是一条等待主人使唤的老狗。
  “大半年没有给家里写信,就这么几行字!”龚汉年抖开信纸,笑骂道。
  但他看了信上的内容,表情就凝结了。
  “丰年兄,跟我来一下。”龚汉年起身,从药铺后门走了出去。
  “小张,看一下柜台。”龚伯吩咐了张琦发一声,跟着东家去了。龚家鹤寿堂药铺是三间两进的格局,前进是药店,后进是主家客厅,卧室,书房,两厢是厨房,茅房以及库房。两进房屋之间有一个铺着青砖的天井。一个头发花白,干净利落的妇人正在天井里压水井旁边洗菜。
  这个老妇正是龚伯的老伴吴妈。龚汉年虽然是省城名医,但并非大富大贵,龚家并没有仆役丫鬟。龚伯是龚家的药铺掌柜兼管家,吴妈就是厨师,洗衣工兼清洁工了。
  龚汉年和龚伯进了书房。龚汉年便道:“丰年兄,这封信上没有邮戳,是怎么送来的?”
  他始终称呼龚伯为“丰年兄”,语气自然,显然从来没有把龚伯当下人看待。
  “送信的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龚伯躬身道:“他说他是大少爷的朋友,来长沙有事,大少爷托他顺路送来的。”
  龚汉年关了书房门,把信递给龚伯道:“你看看。”
  龚伯接信观看,信上写道:
  “父亲大人台鉴,儿违命从圣约翰大学退学考入黄埔,事实既成,今日才报于父慈,还望息怒。剑儿实念中国之艰难,不忍成一学究,然后出洋一走了之。
  今剑儿在国民革命军中任职,略知大局。湖南省督赵恒惕独霸湖湘,反对先总理,反对统一。今国民政府厉兵秣马,不日即将北伐。兵锋所指,玉石俱焚。剑儿望父慈预作安排,偕全家去乡下老家暂养,以免池鱼之难。
  此信已然违纪,但心悬父母弟妹,无奈之举。阅后即焚之。剑儿再拜。”
  龚伯知道大少爷龚剑家学渊博,书法学的是赵孟頫,但这封信不是毛笔写的,笔迹细细的,却不知道这是新式的钢笔字迹了。
  “大少爷考入上海圣什么大学,多么光耀门楣的事……”龚伯把信交还给龚汉年,喃喃道:“他却不声不响当了兵,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龚汉年取出洋火,慢慢从火柴匣子里拿出一根红头木杆的火柴,划燃,把信封信纸烧成灰烬,才缓缓道:“剑儿少年热血,忧国忧民,投笔从戎,那是他的选择。我也理解。”
  “那是那是。”龚伯道:“大少爷这么做,世间少了一个出洋留学的洋医生,却多了一个能征惯战的大将军。”
  “但愿吧。”龚汉年明显忧心忡忡。儿子从军,战场上枪弹无情,父亲不免担忧。他问道:“丰年兄,剑儿建议我们到乡下去避祸,你认为如何?”
  “回岳州乡下,药铺就得关门歇业了。”作为鹤寿堂掌柜,第一考虑的是药店生意,龚伯轻声道:“这些年,每次换个督军,高官,司令,就要打仗,药铺还不是照样开门营业?打仗就要伤人,不管谁赢谁输,也要治伤不是?”
  “剑儿言之切切,恐怕这一仗不同。”龚汉年沉吟道。
  “要不东家带夫人小姐少爷下乡去。我一把老骨头,留下来看店?”
  “回乡下会耽搁珏儿,锟儿的学业。”龚汉年委决不下。
  “我看等夫人回来,一起商量一下。”。
  “不行。”龚汉年道:“这事涉及军事机密,剑儿也是不得已才报信的,如果走漏风声,恐怕省城会人心大乱。不能和女人商议。”
  “知道了。”龚伯躬身道:“我思虑不周,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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