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审判

　　审判是在王宫大殿举行的，本来是打算在审判所里，但锡德里克觉得那样太引人注目了，围观的人太多，不容易控制民众的想法。
　　他也不想为难莫兰，毕竟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帝国，有一半是莫兰·阿拉斯泰尔打下来的。
　　是他帮助自己从众亲王里拿下了王位，也是他和自己共同打赢了巫师之战，他和自己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布雷安斯家族的血液，如果他是自己亲哥哥，那现在坐在王位上的绝对会是他。
　　每当想起那些往日时光，锡德里克总难免有些怀念，即使巫师之战是如此的血腥恐怖，他也仍旧想回到过去，再次和他并肩作战。
　　大殿里人并不多，除了主要人员以外，还有几个陪审的士兵，穿着盔甲，腰里别着剑。
　　亚伦被绑得死死的，跪在大殿中央，旁边是他的父亲，正一脸严肃地等待审判的开始。锡德里克则坐在王位上，观察各方的神情。
　　对于这件事，今天上午他刚从马蹄城回来时就听王妃讲过了，虽然她说的很愤怒，但锡德里克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年轻人没控制住自己，犯了个错嘛，随便惩罚一下就好了，但王妃却不乐意。
　　“亚伦·阿拉斯泰尔，你认罪吗？”国王声如洪钟，在大殿内回荡。
　　“他跪在大殿中央，依旧被麻绳绑着。
　　“我不认罪。”
　　莫兰听完很是愤怒，眼里像是冒着火。
　　“你有什么异议？”国王问。
　　“我没有侵犯王妃，”他看向王座旁的艾莉莎，“是她召我进的寝宫。”
　　“艾莉莎，她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是我喊他进来的，可我只是想让他帮我介绍一下当地的医生，谁知道他...”
　　“是您先抱住的我。”
　　“我为什么要抱你？”
　　“王妃殿下，您可真会撒谎，”亚伦站起身，“之前在花园里您还摸着我的手，您忘了吗？”
　　“混账！”莫兰一巴掌拍了上去。
　　这一巴掌，吓得锡德里克缩了缩脖子。
　　“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曙光骑士竟然是这样的人，敢做不敢当，还诬陷别人，实在是失望透顶。”艾莉莎王妃双手交叉端坐着，一脸轻蔑。
　　“王妃殿下，请宽恕犬子的无知与恶行，是我管教无方，”莫兰手放胸前鞠躬赔罪，“恳请陛下与殿下能网开一面，宽恕犬子的罪行，给予轻判。”
　　锡德里克悄悄查看着各方的神情，他一个本该威严庄重的国王竟然变成了两方的和事佬，畏畏缩缩地说道：
　　“呃...这个，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是吧艾莉莎？”
　　“不行！他侮辱了我，按照帝国的法律，侮辱王妃是死罪，应该处以绞刑！”她嘟起嘴和锡德里克撒娇，锡德里克最怕她这一招，他可舍不得他的小心肝生气。
　　而这一幕让亚伦很是恶心，他现在才明白，她不是顽劣，而是虚伪，内心的丑恶完全浮现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但这一切只有亚伦自己明白。
　　“请殿下息怒！”莫兰再次恳求。
　　“要不就算了？艾莉莎？莫兰将军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锡德里克在艾莉莎耳边轻轻说。
　　她生着气，眉头紧皱，假装不悦地考虑着。
　　“陛下，您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是个虚伪的人，她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可能背着你和很多男人上过床！”
　　“亚伦！”莫兰拎住他的衣领，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再胡说了。”
　　“请相信我，父亲，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您的儿子呢？我有骗过您吗？从来没有。”
　　他急切地希望父亲能明白真相，但父亲的眼里似乎只有对他的愤怒。
　　“咳咳..”锡德里克有些尴尬，坐在王位上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嗯...我觉得...”
　　“看看他那副样子，”艾莉莎忽然插话，“一点都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编造谎言来为自己开脱，这样的人值得宽恕吗？”
　　“对不起殿下，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不，父亲，是她在撒谎。”
　　莫兰再次拎紧亚伦衣口，低声对他说：“想活命就闭嘴，明白吗亚伦。”
　　他知道，亚伦认了罪，锡德里克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最多就罚他上前线服兵役，而如果死不认罪，反而会让国王没有台阶下，如果按律法来，那就是死罪，他不希望亚伦死。
　　“判他死刑吧。”艾莉莎随意地说。
　　“殿下！”莫兰单膝下跪，“求您放过他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艾莉莎，死刑过分了...”国王拉着她胳膊，感觉此刻艾莉莎才是女王，锡德里克只是个随从。
　　“好吧，饶了他的命也行，但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他，把他放逐到边境去。”
　　“这...”锡德里克挠挠头。
　　“谢王妃殿下开恩！”莫兰激动地说。
　　“等一下。”
　　艾莉莎忽然说道。
　　“我不仅要放逐他，我还要他的一只手，就要他那只侵犯我的右手。”
　　“艾莉莎！”锡德里克这次终于强硬了些，“别太过分了。”
　　“他如果留着他还会拿他来做坏事，只要剁了他的右手，我就原谅他。”
　　“艾莉莎王妃，您可别把人逼上绝路！”亚伦站起身想朝前走去，身旁的侍卫立马上来按住他，把他牢牢按在地上。
　　莫兰喘着粗气，犹豫地看向被绑着的亚伦，亚伦眼中则是无尽的请求。
　　“别这么做...父亲...”
　　“如果办不到，我就要按律法来处置他，把他放到绞刑架上去。”艾莉莎继续煽风点火。
　　锡德里克发现事情有些严重，莫兰这个人已经不受控制了，他双眼泛红，拳头紧捏。
　　“算了算了，暂时先停止审判，这件事一会儿再...”锡德里克话没说完。
　　只见莫兰抽出一旁侍卫的刀，解开亚伦身后的麻绳，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啊父亲！”亚伦想挣脱却被牢牢按住，像一只被猎人抓住而死命扑闪翅膀的飞鸟。
　　“不，不要！不要！”
　　莫兰手里的刀在空中短暂停留，他还在做最后的思索，锡德里克见状立马走下来阻止，但还没走过去，刀就落下了。
　　唰的一声，鲜血四溅。
　　落刀前亚伦还在喊叫，但落刀以后他就不叫了，嘴巴张得老大，发不出声音。
　　他亲眼看着自己父亲剁了自己的右手，那是他用剑的右手，是他唯一自豪的东西，就这样没了，就这样变成了手腕对面的一只残肢，毫无生机的滚落在王座前。
　　一切都成了灰色的，双眼变得模糊，无数花白的星星铺满了视线，他快要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也听不见了，只能听到阵阵刺耳的嗡鸣声，像无数蜜蜂从耳朵口鱼贯而入，他在这样幻觉般的感受里被抬起，抬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