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像被你丢了太多年

　　两人一起走进学校，路两边的松柏依旧挺拔，一旁的布告栏上依旧挂着层次不齐的排名。校园两边的路灯被树木遮挡，只有稀稀散散的光斑漏出，和原来并没有多大差别。
　　不远处的教学楼灯光依旧亮着，想来是补课的学生还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
　　“这么多年了，这真的一点都没变。”越来越多的回忆涌上季暖歌脑海。
　　天色昏暗，一旁的草丛中传来阵阵鸟叫蝉鸣，一些蚊蝇绕着路灯飞来飞去，两人在路灯下并肩漫步。
　　余洋温声说：“陆老师现在是教导主任了，不带班了，听他说，现在的学生比我们还要调皮。”
　　季暖歌笑了笑，，“是吗？可是我觉得你读书的时候不调皮，还挺闷的，现在倒是开朗多了，也幼稚多了。”
　　“难道不好吗？”余洋脱口而问。
　　“好。”
　　季暖歌故意放重了声音。
　　两人路过操场，里面传来女生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篮球场上正打得火热，不少女生坐在一旁的看台上加油呐喊。
　　季暖歌也走了过去，随手指了指一旁看台上，那些激动的站起来的女生，点评说：“你看那些女生，其实很多女生都看不懂球赛的，但是她们偏偏爱来看。”
　　余洋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场上有她喜欢的人，或者是仰慕的人，有点像小粉丝追着偶像的那种感觉吧，也就只有花一样的年岁才会这么勇敢吧。”
　　季暖歌示意他看过去，“你看。”
　　中场休息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到其中一个女生面前，女生开心的递上水和毛巾。
　　“多好啊，最美的时光莫过于十七八的年华，什么都不怕，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辜负自己的青春，不辜负自己。”季暖歌老气横秋的冒出一句。
　　余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篮球场上，两个年级的联谊赛正在火热进行，这是余洋在高中唯一参加的一场篮球赛。
　　“余洋加油！！哇！！”
　　季暖歌周佳佳两人也和其他女生一样，在篮球场一旁的看台上欢呼呐喊。
　　赛场上，余洋再次一个扣篮，再次得分。
　　一刹那，呼喊声更上一层楼。
　　“余洋！余洋！余洋！加油加油加油！苏南！苏南！苏南！加油加油加油！”看台涌满了前来加油的女生，不少都是余洋苏南的崇拜者，口号也喊的格外整齐，就像是排练好了一般。
　　季暖歌看了她们一眼，对着周佳佳耳边嘀咕说，“这些女生也太夸张了，她们是提前排练好的吗？”
　　周佳佳拍拍她的肩膀，很直白的说，“差不多，这就是长得帅的优势。”
　　“哎，暖歌，看看看，校花也在。”周佳佳又用手推了推季暖歌。
　　顺着周佳佳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刘曼婷手中拿着纸巾和一瓶水，静静地坐在看台一角，与一旁欢呼的女生格格不入。
　　季暖歌又看看自己手中冒着雾气的水，忽然问：“为什么校花拿的是常温的水，这么热的天，喝冰的不应该更爽吗！”
　　“哈，傻了吧，因为运动后大量喝冰水会导致汗毛孔宣泄不畅，肌体散热困难，余热蓄积，极易引发中暑啊。”周佳佳刚解释完，一转头就发现季暖歌将手中的冰水塞给她，一溜烟跑没影了。
　　周佳佳小声嘀咕，“又搞什么。”
　　下半场比赛结束，高二三班完胜，余洋刚从场中下来，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清冷的脸上满是汗珠，一群女生尖叫着围了过去，余洋眉头一皱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时季暖歌站在看台的椅子上，张牙舞爪的高声呼喊：“余洋!余洋!我在这。”
　　周佳佳有些责怪的看着她，连忙拉着她：“我的大小姐，你快下来，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着你在这蹦哒吗？”
　　“不是，余洋他在找我们啊，我怕他看不到嘛。”季暖歌嬉皮笑脸地说完，依旧用力地挥了挥手。
　　果然，听到声音的余洋，径直绕过那些女生，走到季暖歌面前，沉沉地问，“跑哪去了，手怎么还破了？”
　　“没事，给你的。”季暖歌笑嘻嘻的递过去，“常温的。”
　　余洋嘴角一扬，打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又接着问，“手怎么破了。”
　　季暖歌没有回答，又递过去纸巾。
　　余洋忽然轻轻一跳，跳上了看台，季暖歌被吓了一跳，险些仰过去。
　　“说。”余洋不容置疑的口气有些严肃，季暖歌求助地看着周佳佳。
　　周佳佳见事不妙，连忙挥着手中的水，毫无义气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呵呵，天热，我去给苏南送水，免得他渴死。”
　　“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季暖歌看着落跑的周佳佳，咩咩地一句，在心里吐槽了她一百遍。
　　余洋也不再多说什么，淡淡地说：“走吧！”
　　“噢。”季暖歌乖乖的下来跟在余洋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去哪里？”季暖歌跟在后面。
　　余洋脚步放慢了一些，头也不回地说，“医务室。”
　　篮球场上的女生个个怒气冲冲地瞪着季暖歌，季暖歌背后一凉，忽然有一种离开余洋的保护圈就会被千刀万剐的感觉。
　　“你在笑什么？这么欠揍。”季暖歌看余洋一个人在那傻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余洋回神，不轻不重地问：“你还记得当年在球场，你因为什么，把膝盖和手都摔破了？”
　　季暖歌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不就是因为跑去给你买常温的水，结果被球场门口的台阶绊倒了呗，至于记到现在吗？”
　　余洋又继续故意问：“是啊，那你当年来看球，是因为什么？”
　　季暖歌一愣，原来余洋挖了坑让她跳，季暖歌才不怕，“当然是因为球员长得帅啊！”
　　“哦？那你觉得……谁最帅？”
　　季暖歌转了转眼珠，“当然是……苏南最帅啦！哈哈！”
　　余洋站定，一把将季暖歌拉到眼前，带有压迫感的目光袭来，“好好说？来看谁？”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季暖歌笑容一凝，心跳顿了半拍，连忙别过头低声说，“你最帅！看你的！行了吧，你先松开。”
　　余洋干咳一声，同样有些尴尬的松开手，视线移到一旁的教学楼，温声提议，“我们去原来的教室看看吧。”
　　季暖歌点点头，两人走在走廊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教室里安静学习的学生，两个人经过，教室里的同学好奇的看着两人。
　　两个人只好又悄悄的溜到了学校的天台，天台上早已建好了高高的防护栏，不像当年只有矮矮的台阶。
　　季暖歌随便找了一地方，席地而坐，抬头看着夜空：“你看，有月亮，这么多星星，真好看。”
　　“嗯，还记得吗？这里！”余洋也坐了下来。
　　季暖歌苦笑一声，“印象深刻，怎么能忘记啊，如果不是你，现在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么可爱的女生了。”
　　两人背靠着背，抬头看着星空，余洋叹了叹气，小心翼翼地问：“小暖，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季暖歌一僵，沉默一会，低声反问，“你觉得我想不想你？”
　　“我不知道。”余洋自嘲一声，好像有些失落的低下头，长呼一声，有些苦涩地说，“好像被你丢了太多年，我自己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余洋是多么有自信的一个人，能让他说出这么自贬的话，难道是真的担惊受怕相思成疾了？季暖歌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当年确实太过偏激，本就是兄妹，并没有多余的关系，自己却那么自以为是。
　　“原本就是朋友……兄妹，总会聚散离合，谈不上谁丢下谁。”
　　季暖歌非常轻地声音在背后传来。
　　余洋身体仿佛脱力般的靠在了季暖歌背上，一时间竟然被噎得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会想去到青中读大学呢？”
　　余洋轻笑一声，似乎有些迟疑，“你真的想听吗？”
　　“嗯。”
　　季暖歌点了点头。
　　只听余洋酝酿许久很艰难地开口，低声说：“只怪我曾经年少轻狂，想去到每一个有过你足迹的城市，哪怕那个城市有你不好的回忆，我都想一一去体会，我想了解你的喜怒哀乐，了解你的全部。”
　　季暖歌背脊一凉，只听余洋嗤笑一声。
　　“结果换来了一句你口中的所谓朋友……兄妹。”
　　“那时候我们本来就只是……不是吗？”季暖歌讷讷地说，“不早了，回去吧。”
　　余洋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朝楼下走去，季暖歌擦掉眼角划过的一丝泪水，跟了上去。
　　放学铃响了起来，补课的学生们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朝校门外奔去。
　　“哎!”
　　季暖歌被追逐打闹的一个男生推了一下，余洋立马扶过她，关切地问，“没事吧！”
　　季暖歌摇了摇头，只见那个男生抱歉的冲着季暖歌挠了挠头，“对不起，姐姐。”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季暖歌无奈的摇摇头，这才发现余洋还扶着她，连忙说，“没事了。”
　　余洋这才点了点头，松开她，跟在她身旁，小心的注意着周围下课的学生。
　　季暖歌坐在车后，夜风徐徐吹来，竟然带来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