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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里巷人物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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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心其实已经被欢送会的锣鼓咚咚咚咚送达到高空云际,有种大鹏展翅实现雄志的气慨,哪里还听得妇人啰嗦。我见状上前劝慰老妈,好不容易母亲止住抽泣回房整理父亲的行李。突然大门轰地让人推开了,只见烂眼皮阿昌伯神情惶恐踉跄地蹿了进来。许久未见,他又老了许多,背更驼了,人也憔悴胡子拉渣,怎地,不是听说夫妻俩安排在街道工厂工作,难道出什么事了?
  父亲见阿昌伯闯进顿时从天上回到地面,向前迎上去,那朵鲜艳的大红花很快贴近阿昌伯佝偻的身子:“阿昌,什么事如此惊慌?”
  “先生,我……我……”他见我在旁边说话迟疑。
  父亲扶着他的手进屋,让我去倒水。
  我端水出来,听见阿昌伯哆嗦着对老爸说:“先生,只有放在你手里我才放心,否则它……它恐怕要断送在我这里。”
  肯定是重要的事,我怕干扰他俩犹豫站住。父亲双眉蹙紧,看得出他既为难又焦急,还有些颤抖,大红花也跟着微微翕动。而此时的阿昌伯烂眼皮泡满水的眸子紧紧直盯,仿佛溺水的人伸撑双手待人救援。父亲犹豫一阵后下决心了,我体会得到这是他平生最大胆果毅的决定,牙啮咬在唇沿瘮白瘮白的,还沁出几绺血丝,我联想见过动物园见饲养员把小兔子扔进虎笼的情形,面对扑食而来的虎口,兔子发怔迎上去也有类似似这样的惊恐。呵,是糊涂还是惶悚要不更是文弱人的举止,父亲竟硬朗地说:“你放心,我会保管好的,等你们好了来要回去。”阿昌伯泪水哇地淌了下来,如潮汐冲散菸塞心中的块垒,他抖嗦着从衣襟内掏出用油纸包裹的一本东西,递给父亲:“这是祖传的手写绢本,先生,我托付你了。”父亲郑重接过,下意识地撩起衣摆想塞进里面,却碰上红花了,阿爸脸刷地赤白,不过他还是硬撑着:“放心,放心,这是国宝,国宝,我人在它就在,阿昌你们要保重,保重……”
  茶水始终端在我的手上,我递让阿昌伯喝一口,他摇摇布满老蚕皲裂的手掌,慌忙转身离去,当我关上大门回头,父亲已经踅回内室了。
  第二天,父亲搭上赴皖的列车去了大红花送往的地方。
  不几天,有个消息传来,阿昌与媳妇双双在自己披屋的梁上畏罪自杀,说他们是一对潜伏在新中国的“台湾特务”。
  我想奔过去看,被母亲死拦住,不久学校分配我到兰州西北农学院工作,在离开前夕,我瞒着老妈到了大狮子巷,熟悉的土墙和院子披屋虽在,面目全非了,做了街道工厂仓库,水池都掩埋了,只有石崖的凹池中汪汪清澈的水仍在,管仓库的老伯用它在洗涤衣裤。
  时光穿梭,岁月飞驰,日历一张张卷去,也把西北的风沙积存在我的脸上,绉纹纵横,双鬓染霜,正着忙乘最后一班年轮的台阶评教授职称,接到弟弟电话,说父亲病危速回。老爷子怎么啦?他平时身体好好的,自退休回老家照顾病弱母亲直到伤心别离腰板都笔挺笔挺的,何况风水轮流转,过去让人担惊受怕的花鸟鱼虫都成为有益健康生活的乐事,他常说老了却盼来最惬意的时光,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一下子会遽倒呢。当自己火速飞回到医院,老爸已经不省人事了,嘴同搁滩的鱼蠕动。他见到我,眼睛闪出晶亮,只是呜呜哇哇想说什么,我俯下身,急得满头冒汗,也没有听清老爸临终前的话,很快他带着遗憾瞌眼了!
  我问弟妹爸对你们交待些什么事?
  弟妹眼圈红肿一个劲地摇头,爸是突发脑溢血跌倒在地上,我们发现后他的口齿不清了,什么也听不懂。
  人啊!我的心顿时如有千百个芒剌在戳,一生清贫与世无争怡然自愉我亲爱至性的老爸不要说孝,恐怕连普通的照顾都未能尽责,作为长兄我惭愧!我悔痛!什么也不顾了,撕开喉咙大哭,眼泪像淘淘江河水急速奔涌,稀里哇啦,濡湿一片,这恐怕是我平生最大的释放!
  那么父亲哩,他在迷离间心底内还有什么要跟我讲?他垂涎残喘等我来,肯定有事要交待,可是我听不明白,为此一直堵在心中,直到父亲在黄泉下过了三个清明的有天,我接到弟弟电话,说有个美国华侨来找多次,问当年他爹有样东西交给老爸,问我知不知道。
  “谁?”
  “你记得吗?就是大狮子巷小时候经常到我家来挑金鱼盆的烂眼皮阿昌。”
  “哪么他是谁?”
  “说是阿昌的儿子。”
  “大泉!”难道从小跟国民党军官去了台湾的泉儿回来啦。我对弟弟讲,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我和他联系。弟弟临挂线时惊讶问了句:“你还真明白,老爸临终是不是为这事?”
  “什么事?”我反问了句,但耳边未及移开的嗡嗡声,拉扯出当年大红花、油纸包书和二个相互转交人的脸庞……我不能理解的是,远在海峡对面的大泉怎么会知道阿昌伯把家中“秘籍”交给自己父亲的呢?
  当在兰州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大堂咖啡座里,我和大泉见面了,事先我们通过QQ作了交谈,相见发现他小时照片送金鱼不归的孩子模样尤存,有张母亲瓜子面庞,弯弯淡眉,和浅笑中的神似。只是我怎么细辩也看不出泉儿周身有丝毫阿昌伯的形迹,难道真是……我强烈屏蔽自己的联想,会活跃气氛,打趣的说了:“你像你母亲,占了她很多基因!”
  话也就从基因植入。他讲我直白,谈到点子上,原来大泉现在已是在世界上稍有名气的培育金鱼专家。他说:“我家祖传的‘秘籍’猜想也许是当年老祖宗养殖金鱼的记录心德,其实从基因学来说,五彩珍珠狮子头极品鱼现代科学也没有途径培育出来?”“为什么?”我不解:“如今克隆技术发达,难道小小的金鱼有怎么难?”他拿下镜片擦了擦知道我在说外行话了,解释道:“这和你们培育优良的粮食品种一样,有个积累交配的过程,一般的五彩珍珠金鱼如今已不难养育,也普及了,但那种极品的五彩珍珠狮子头鱼还是难诚可见?”“为什么?”我饶有兴趣追问。“是基因突变。”大泉重捶定音。基因突变,我懂了,它是自然界最神密的东西,现在还掌握在上帝手里,什么时候突变?又突变出什么样?只有神奇的密码才设定。但当我听大泉说以下的话,又不得不和“秘籍”连在一起,真是玄而又玄啊!
  大泉说:“你也许不知道,五彩珍珠金鱼正宗只有在我们钱塘,现在外地包括RB等国外引种也出自这里,真正的极品已经二十多年不见了,它只能出在大狮子巷我老家那只石崖池子中!”。
  “真的!哪怎么办,这池子不是废掉啦。”我眼前回忆起管仓库老人在洗衣裤的情形。
  “池子没有损坏,现在我已经与政府交涉取回祖业。”大泉用小棒搅着杯里的黑咖啡,浮翳在上层带奶油的泡沫不停回荡,映在镜片上层层旋转!他沉默着,可以想象,拿回阿昌伯的泥墙披屋期间的难度和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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