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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季汉风云录 / 第四十章 余波

第四十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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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缗小城,在击败曹操之后,王翊全军退兵于此。
  糜竺一进门,就看见面色惨白的王翊披着被子,身穿缟素,伏在案上奋笔疾书,一个文吏在旁边磨墨。
  王翊听得声响,抬头一看,见是糜竺来了,喜笑颜开,直起身来,道:“我正念着派人请子仲来这里议事,不想子仲恰好就赶来,足见我们朋友之间,相处默契啊。”
  糜竺道:“昨日清晨,子方派人来报说,使君在昌邑与曹军交战,身被六创,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在下听闻,如东山之将崩,天柱之将折,故而连夜赶来,还请使君不要怪我擅离职守。”
  王翊笑了笑,道:“看子敬这话说得,我虽然手脚受了伤,行动不便,但脑子还是完好的,怎么会怪罪子仲呢?”
  糜竺自然不知道脑子是做什么的,便追问王翊。
  王翊索性停笔,开始给糜竺科普这些最基本的人体构造,还画了一幅简图,虽然并不甚准确,但也算开时代之先河了。糜竺一面大呼“荒谬”,一面又暗暗称奇,良久方道:“使君真天下奇人也。”
  亲兵给糜竺奉上热茶,糜竺接了,坐在案左,问道:“使君这是给明公上书?”
  王翊点了点头,道:“此战规模如是之大,死伤如此之众,影响如此之广,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向明公报告。还有,给朝廷的奏疏,也要写得详细些,朝堂诸公,虽然办事不行,但扯起皮来,天下无有对手。”
  糜竺性情细谨,也被王翊这番吐槽的话给逗笑了。他随即又道:“这样的事情,确实重要,但交给记室起草,使君把把关就行了,何必这么幸苦?使君新伤未愈,若是有个变故,可怎么得了?”
  徐豫二州,军政几乎都是王翊一手统摄,若是他倒下了,事情可就真的不妙了。
  王翊叹了口气,道:“我自己的情况,我自有分寸。”
  片刻,郭淮进来,道:“使君,此战伤亡及战果,已经清点完毕,请使君过目。”
  王翊接过文簿,小声念道:“各部,战死将吏兵卒,三千七百八十六人,重伤五千九百七十人,轻伤九千二百九十一人,失踪二千七百二十八人,损失战马一千三百匹,驮马、挽马二千七百匹,车六百乘,辎重尽没;斩获,斩首五千一百级,生俘七千六百人,临阵降者二千四百三十六人,获战马五百六十匹,驮马、挽马一千二白匹。”
  “这……”糜竺不知战况如何,只知道最终是赢了,但听到这个战报,才知道这一仗有多么惨烈。战死的不必说,都是最英勇顽强,防守时坚守不退,进攻时冲在最前方的将士;重伤的六千人,至少有一半不可能恢复劳动能力,下半辈子只能依靠官府供养;轻伤近万人,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也很难说有多少能够痊愈。
  好在王翊不惜代价建立了完善的战地医疗制度,虽然水平不甚高,但若非如此,这个死亡数字,至少还要多一倍。
  “伤亡一半啊……”王翊默叹,道:“若是让徐州和豫州的百姓知道这个数字,我怕是要自裁谢罪了。”
  他并非不怕死,前日交战,冲在最前面,也是因为一时惭愧,加上血气上头,此时让他再去冲一次,他未必还有这个胆量。
  王翊沉默了一阵,又拿起笔来,继续写送往朝廷的奏疏。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写完,王翊派人去安排饭食,留糜竺吃饭,让赵云、甘宁等人陪同。
  “子仲要不要看看我给明公和朝廷的奏书?”王翊忽然问道。
  糜竺当然也想看,但他知道这不合规矩,所以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王翊笑了笑,把墨迹未干的两本奏书放到糜竺手中,道:“子仲随便看,不妨事。”
  糜竺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便翻开看了。
  给朝廷的奏折倒是很简单,总结起来,主要有两点:撇清责任、指责曹操。
  这是理所应当的,王翊把自己此次出兵的行动,归纳为阻止曹操非法扩张、侵吞州郡的合法行动,至于驻留兖州境内不退,则完全是为了震慑曹操,给董车骑的调查提供军事上的保障;而曹操呢,心中有鬼,自然不安,于是先下手为强,完全暴露了打着为民请命、伸张正义的旗号,实则抢钱抢粮抢地盘的真面目。
  给刘备的奏书内容就多得多:
  护军将军、领徐州刺史,下吏王翊上言:兖州之变,曹操鲸吞吕布,为害之大,过于向日之孙策。故下吏不遑释甲,兴师北向,以保陈留而存雒阳,事在公心,非以私意而为之。
  曹氏既退,陈留得保,下吏迟疑不退,以致曹氏顿发祸心,山阳之战,血盈沟洫,折兵逾半,损兵之众,过于敌军。此下吏不知兵事、不察天时、不明人心之过也。此战虽胜,然数万百姓,子失其父,父失其子,妻丧其夫,昆仲丧其兄弟,皆下吏之过也。请去下吏护军将军、豫州刺史之职,尽除封爵,以稍慰阵亡将士之灵。
  兖州要地,河济为天下之冠冕,若不能平,后必为患。山阳一役,曹操精锐尽去,望明公无以翊之过而废攻兖之大略。明年春,可以青州、豫州之兵,合司隶、淮南、江东之众,一举平兖,如是则南北之势成,而袁绍之无能为也。
  望明公念翊屡有巧思,工于技巧,常有善政,或留翊以赎罪,则翊感激难尽。至于下吏所行之政令,所进之方略,概无大错,望明公存之行之,推于天下,则翊虽死不朽。
  陈长文雄于治略,才冠一方,虽与翊不和,亦出自公心,徐州之事,可托长文理之;然长文非纯臣,麋子仲志虑忠纯,危身奉公,可以子仲为副贰,凡事皆得与闻,则徐州必无所失。取舍存废,决于明公。
  下吏再拜,顿首。
  ……
  这份奏文,是给刘备看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给天下人看。
  糜竺道:“山阳之战,损失虽众,过错不全在子弼;一战而使曹操精锐尽没,这是无过而有功;数年以来,子弼在三州恢复农耕,奖励生产,活人百万,远远过于此次损失,百姓家家感念子弼恩义,甚至为子弼立生祠,每岁参拜。这些,都是子弼的功劳,更不用说子弼独观大略,用兵有方,使得明公以一隅之地,雄于中原。比之于古,就是留侯、淮阴侯对高祖的功绩,也没有子弼对明公的功绩大。”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糜竺继续道:“如果子弼辞职,于公,是使明公失去股肱之士;于私,则天下人皆以为明公薄待功臣,所以会以一战之不利而废其百战之功勋。难道子弼就真的忍心吗?”
  王翊笑了笑,道:“哪有子仲说得那么严重。我虽然请辞,但允许不允许,还是在明公嘛。再说,就算明公准许我辞职,以后也不是不可以再起用。我劳心战阵,这次差点把命都丢了,是时候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啦。”
  说话间,饭菜准备完毕,见众人不知所措的样子,王翊笑道:“天寒地冻,请大家吃火锅,不必客气。”
  天气严寒,饭菜冷得太快,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王翊以权谋私,令匠人用四十斤铜,铸了这个锅子,打磨得锃亮,中央有排烟道,四周分八格,可以让八个人互不干扰地同时涮火锅。
  锅子花了几个月才搞定,王翊也不管会不会重金属中毒,先自己涮了一回,虽然缺少佐料,滋味不够,但对比起之前吃的那些炖菜、汤饼,着实舒服。
  吃完饭,王翊拍了拍手,吩咐亲兵道:“去告诉那个给我做锅子的老匠人,再做两口。”
  赵云不解,问道:“使君这是?”
  王翊笑了笑,道:“一口送明公,一口送陛下。我要去雒阳一趟,许久没见明公,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去一次,当面说清楚情况才行。”
  糜竺道:“明公的决定还没有下来,子弼就要去雒阳,是否不太妥当?”
  王翊道:“子仲说的是,那就先留公山驻守东缗,子方驻湖陆,兴霸驻沛县,互相支援。我们先回彭城,等候明公的决定吧。”
  众人应诺,自去安排行事。
  王翊看向南方,道:“若是明公还打算继续用我,我就向明公请命去扬州,为明公下一步大棋,足以改变往后千年格局的大棋。”
  糜竺还想多问,王翊笑道:“等到时候子仲就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情,还需子仲多多出力啊,子仲可不要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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