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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嘎嘚村
“嘎……嘎……嘎……嘎……嘎……”
小屋外一棵干枯的歪脖子树上,成群的乌鸦盘旋又落下。
夕阳斜照在群山间,一群一群的飞鸟扑闪着翅膀,嗷嗷地喊着号子,赶在夜幕的脚步来临前成功返家。
潮湿的味道有点重,床板还很硌人。
唐汐悦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掀开发霉的红被褥,轻手轻脚地站在了地上,适应了好一会才将头重脚轻的感觉甩掉。
刚刚猫下身子,想挪到门边看看情况。
“吱~呀,咔!”
摇摇晃晃的小门被轻轻推了开来,闪射进一抹奶黄色的光,在水泥地板上画了个圈。身材魁梧的男人端着一个瓷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唐汐悦“duang”一声被惊得跌坐在地,不断闪烁的目光上下打量这个黑魆魆的男人,然后紧紧盯着他过分瘦弱的左腿。
看着他走近硬榻,放下一碗热水,然后顺手将跌坐在地的她捞回床上,随后自己也坐到床榻上。
“我们这里是山沟沟,这山风啊,阴得很。夏天外面再热这里也很凉。别坐地上,对女娃娃不好。”
是那个武哥,声音醇厚有力,还带有一点熟悉感。
“喝点温水吧。”有些脱皮的大手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水过来,水波微漾。
唐汐悦小心翼翼地捧着平淡无奇的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泯着热水。
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武哥,又看了一眼歪脖子树上的乌鸦,然后摇摇头又接着点点头,间或咬了咬手指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上次去我们家找张妈的那个人吧。”不是疑问句,而是带着点肯定的味道。
“我听过你的声音,你找她要钱的时候。那时候我在院子里陪七七。”
脆生生的丫头好似不会害怕,伸着嫩生生的手指,在被子上反复画着圈圈,平静地像个小大人。
锐利的鹰眼扫过半大的孩子,低沉的笑音让人如沐春风。
“不错,是个聪明伢儿。”武哥点了点头,不过,“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啊。要是我还在就好了。”说完,自嘲式地摇了摇头。
“什么小树苗?”疑惑的小脸突然凑到了武哥面前。
“没啥。小伢儿,别靠太近,当心吃了你!”说着还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口白牙咔咔作响,像爸爸书房里的骷髅头。
唐汐悦噗嗤一声笑了,而武哥却愣在了当场。
“嘻嘻,楚美人说眼睛清澈的都是好人,是好人就不怕。”笑嘻嘻的小女孩儿伸出手,显然是摸一把他左脚上露出来的铁架子,不过被武哥迅速避开了。
没有偷袭成功,唐汐悦懊恼地用力戳了戳发霉的被子。
“你的腿为什么是铁的啊?”
“摔断了。”
“啊,为什么啊?是因为贪玩儿上树摔了吗?就跟邱禹哲那样?”
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奇怪,点点寒意从地底下渗出,唐汐悦打了个哆嗦。
沉默,死寂一般地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叹声响起,武哥缓缓吐了口浊气。
半晌后,他伸手取走了瓷碗。而后,站起来,瞪着一双灰黑色的拖鞋,一瘸一拐地往门边走去。
“别出这间屋子,五天后送你回家。”
已经一只脚踏出门框的男人,猛然回头说了一句,表情带着狰狞和严肃。
“为什么啊?”
“如果你想死的话随便。”森冷的语气吓得唐汐悦差点咬到了舌头。
武哥说完头也不抬,拉上门就走了。
没有落锁也没有铁链的声音,就这样拉上那个看着就要散架的木门。
小小的女孩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到底也没敢跑出那道门。紧紧地抱着身子,坐在床角,耷拉着脑袋,眼神涣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衣服前面的唐老鸭刺绣。
太阳完全没进群山,回巢的鸟儿们噤了声。
唐汐悦饿得肚子咕咕打架,吵闹个不停的时候,终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晚饭是一个白馒头和一包榨菜,武哥一直盯着唐汐悦啃完才收拾碗筷离开。
令他惊讶的是,小姑娘居然一点也不挑食。
武哥洗完碗回来的时候,唐汐悦已经睡着了。手里紧紧拽着被子,呼哧呼哧的声音有点微颤。
轻手轻脚给唐汐悦盖好了被子,武哥走出了小烂屋。
夜幕更加笼罩了片片山峦,“咕咕咕咕……”的猫头鹰叫声伴着“呱呱呱……”的牛蛙声,在夜里显得有些寂寥,像群鬼夜里的哀嚎,也像失家的孩子梦里的惊叫。
小烂屋外,武哥和白天带走唐汐悦的瘦黑男子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咕噜咕噜”抽着老式旱烟筒。
“电话已经打过去了,是按您吩咐说的,30万,没要多。”瘦黑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儿别声张,小伢儿在我这里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你知道轻重,小心没命,懂吗?”武哥阴狠地警告。
“我狗六啥人儿你武哥还不知道嘛。咱这嘴,您放心。”狗六拍着瘦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
“不过,我今天去镇上打电话的时候,听包子铺的李老头说,有警察向他打听黄上衣黑裤子黑靴子的小女孩。”狗六声音压得更低了,蹲下身子凑近了一点接着道:“这会不会,会不会找到咱们啊?”语气有点儿不确定。
“你带走她的时候走的是监控死角,不怕。但是,你这几天还是别出去晃悠了。这事儿接下来我去联系。你在这里给她弄饭吃吧”武哥吐着烟,缓缓说。
“那成。到时候武哥你拿20万,我拿10万,您看成不?”狗六就差流哈濑子了。
“一人15万,你拿着钱娶个媳妇,别出去祸害人了。”敲了敲烟料,武哥又点燃了一撮新的旱烟。
“别介,俺不用那么多。”
“给你养媳妇儿和娃儿的,不是给你的。”。
“那得,我替媳妇儿谢谢武哥。”
谈话的声音渐渐散去,咕噜咕噜的声音也随烟味儿化开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斑驳的月光,照着破烂的小屋,还有床板上蜷缩着的小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