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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玉衡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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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的切磋比斗落下帷幕,杨自在这厮一旁看的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心想盏茶功夫之前还在势同水火,可不消片刻竟都能喜笑颜开,当真令人费解与惊奇。
  听他二人言谈,杨自在只能猜个大概,不清来由的他心中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右手不停抚摸自己后脑勺站在不远处干笑,随后插嘴道:“大师兄,你今儿个是什么情况?”
  此时众弟子已经用完早膳,陆续从斋堂而出。他们途径三人之间时,皆是鞠躬作揖,恭恭敬敬的念道了一句‘齐师兄’,其后便见他们没做逗留,离开了此间。
  按照道家规矩与长幼尊卑,他们这些记名弟子皆要尊称杨自在为‘师兄’,可令人惊奇的是,约莫离开百余名弟子,竟无一人守礼数那般称呼他一声…
  杨自在也是习以为常,相较于齐众妙不是很走心的频繁点头以作回应,他算是比较客气的了,故作嘻嘻哈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瞧着来往众师弟,面容颇为和善亲切,可无奈他万般做法,终是不讨人喜。
  或许这世间本就这般无理取闹,随波逐流亦为大势所趋。
  等他们走完之后,齐众妙才仿佛松懈了下来,精气神陡然萎靡,打着哈欠儿连天,眯着眼睛道:“就是切磋切磋,不碍事不碍事。你们继续闲情雅致,我要回去休息会儿了,一夜未睡,甚是疲惫。”
  齐众妙边说边朝一边走去,杨自在望着他摆手的背影,心中对这位无拘无束的大师兄顿感无语,又看向张灵均,却瞧他正在低头沉思,于是凑到他跟前,好奇道:“大哥,何事这番出神?”
  张灵均是在回想方才自己与齐众妙的对战,发现道家真气深奥至极,一时间陷入其中竟有了些不可自拔,但旋即听到杨自在急切的问话,他不得不从暂时的思绪中回神,道:
  “适才齐大哥招式之间毫无章法,似乎不拘泥于拳脚之中,随意至极,固有些好奇,不免琢磨一番,可惜找不到什么门道。”
  杨自在笑道:“哈哈,大哥,这可就是你着相了,圣人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道家功法就如同流水一般,看到却难握住,泽被万物不争于世,若是拘泥于招数之中,则至善至柔岂非不成了空谈而已?”
  张灵均仍然有些不太了解其中奥妙,故问道:“何意?”
  杨自在指了指身旁枯树,回答道:“水性柔和可泽被万物,但若巨则汹涌滔天必成祸害,就如同是那枯树一般,临冬落叶自凋零。如若自己太过循规蹈矩,那么至善之水如同受到了束缚,日久天长下来,轻则干涸重则溢水,但若让它随意而流,最终汇集于源头,奔流往大海,则成绵绵密密之势。
  这亦可如同落叶,春生秋落,自有自然力量为其顺导,倘若人力阻碍过深,届时恐怕会弄巧成拙,枯树很可能真就枯了。”
  张灵均扭头也在看着那颗光秃秃的树木,心中有所想法,暗道:“自然之力即真气么?不被招数观念束缚,真可谓生来便集武道之大成。”
  杨自在很是随意般搭起了他的肩膀,道:“不过大哥你也不必考虑过多,毕竟你走的路数又不同于道家,这真气虽然玄妙,可等同境界,如若不对道家观念理解透彻,那么很容易便会被你一身刚猛无匹敌的内劲击垮。”
  张灵均没有回话,仍由他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内心里却还在反复思量,“如若日后我在与道家中人对战,定要心静如水,将招数之间彻底连贯变化起来,要不然恐怕还会吃像今天这样的大亏。”
  天下间修炼武道者不在如春秋之时那般有着百家争鸣的盛况,反而逐渐被愈加归拢。今日之武道修炼之法,大抵可以分为四种。
  其一儒家,以修心境为主,知行合一,借助修身心境用来提升武道修为。
  其二道家,以修炼真气为主,以求长生为目的,淡泊宁静致远。
  其三佛门,以练体为主,外家功夫可谓举世无双,所谓练体不光练其表面,经脉走穴亦要锤炼,亦达至金刚不坏。
  其四就是最常见的修炼体系,走‘江湖养气运身’,在丹田经脉之中容纳内力,以内劲强弱区分胜负。
  这四种武道修行方式各有妙用,谁也无法一口否决其它修炼武道之法不如己途,在加之三百年前一代儒家半圣曹植先生横空出世,将天下武者间定了境界之别,所以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之下,世人们也就愈加不太重视这四种修行之法的方式。
  当晚,老仙师、老叫花子、齐众妙三人围坐在忘忧亭之中。
  时下暮色暗暗袭来,群山环抱之间顷刻染黑,静寂幽深。
  老仙师微微举目,看到亭外正升值半空的皎洁月光,怔怔出神,随后抚须摇头,面容忧愁,叹道:“还差五日,即可功成。不过天空之中,你的本命星仍显暗沉,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老叫花子神态平静,看着那洒在地上的银白月光,淡然道:“无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信你。”
  齐众妙低头不语,黑夜朦胧间看不清神态模样,只知道他双手互相交叉摆在石桌之上,两根大拇指不停来回摆圈。
  老仙师站起身来,走至亭外,双手负立背对他二人,缓缓道:“如今之天下,会此法人不在少数。比如久居京中几乎不显于江湖的国师亦会,眼下我倒是比较担心他会从天象之中查探出一些什么。如果他出手拦住的话,恐怕我二人都会命悬一线。”
  老叫花子无所畏惧道:“他不是还没有发现么?”
  老仙师惆怅一番,摇头道:“此法天数越久,异象显化便就越重。此刻北斗七星日夜常亮‘摇光、开阳’二星,并且无比璀璨映照在漫漫黑夜,此等异数必被他获悉,届时做法拦阻,稍有不甚,你我性命顷刻间足矣危在旦夕。”
  老叫花子终是抬头斜眼观望上空,双眸中平添了几分悸色,面容开始有了些凝重,但眨眼之间又恢复平静,道:
  “无妨无妨,如若命中注定,那么便不强求。只是不知道老鬼你愿不愿意再陪我向鬼门关中走上一遭?”
  老仙师仍是不停抚须,只不过面容上多了几分洒脱,他笑道:“与你生死不知几回,何苦怕这一次?”
  老叫花子起身与他并排站在一起,爽朗笑道:“哈哈,吾辈人何惧生死?只是珍惜生死,有为生死,仅此而已。倘若京城的那位真敢出手,那么便证明他怕,他怕他当年所作所为付之东流,他怕他一生来所做伟迹被世人推翻。”
  老仙师一旁附和道:“此言大善,死叫花子,如若这次你我二人不死,寒儿我替你寻得。倘若你我二人劫后余生,那么我便立即下山,与观主详谈一番!”
  齐众妙抬头看着二人背影,心中叹了口气,嘴上没好气般说道:“那个……两位高人,我插一句哈!就一句…咱是在泰山玉皇宫做法,哪个不要命的敢来玉皇宫惹是生非?倒不如……我回去歇息?”
  老仙师扭头看他,森然笑道:“呵呵,怎么?为师的话你都阳奉阴违了?”
  齐众妙不敢与其对视,怯怯道:“师傅,非也非也。徒儿是觉得全天下武林人士在牛气冲天,也不敢来咱玉皇宫撒野吧?”
  老仙师道:“你懂个什么?凡天下学道精深之辈,皆可通过占卜之法获悉我玉皇宫正在做此等大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齐众妙适才不过性子发作,儿戏一番。当下他忧心仲仲,开口道:“师傅,徒儿也只是戏言,您莫要当真。不过徒儿心中有些忧虑,万一那位出手,届时我们该如何自处?就算我懂些道法,可万万还没有达到可干扰天象那种程度啊?!”
  未等老仙师开口说话,老叫花子便是抢言道:“无妨,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如同水上行舟而已,水静顺风自然会安然无恙抵制岸边,倘若逆风逆水大浪滔滔将小舟淹没倾覆,也不过只是时也命也。届时生死自有天论!”
  齐众妙撇嘴不满,小声道:“我可没您老能将生死这番看淡,对于我来说,活着比啥都强。”
  老仙师与老叫花子皆是闻言一笑。
  当时夜晚,齐众妙仍握两把朴刀盘腿而坐,五感全开。
  老仙师的房中,陡然又亮了一盏明灯,自初始到现在,这已经是亮的第三盏烛灯了。
  而天穹之中亦有异象,一颗名叫玉衡的星辰光芒四射,散发着引人入胜的亮光。
  张灵均今夜未眠,盘腿坐在自己屋外盯着那颗似乎是突然明亮起来的玉衡星,时不时传来的寒风让他感受不到冻骨之意,只能让他从多次呈现出昏昏欲睡的状态猛然惊醒。
  杨自在躺在他的旁边,嘴中叼有一片竹叶,双手抱脑后,同样也在看着星空,只不过没有像张灵均那般一直傻傻的盯着一颗星星去看,而且也是一夜未眠。
  今夜注定有太多人无法安详入睡,只因那颗‘玉衡’在突然之间闪亮的太过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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