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触即发 新

　　郭舜听那一百多红衣喽啰一阵混乱，正不知何故。却见到寨墙上的伊老大连连挥动令旗，似乎要把他们召回来，可那些人竟不为所动。而且里边有人率先喊出来：“将军！”
　　刘将军也是一愣，瞧这些人面目，有些眼熟，不正是自己攻寨时带来的士兵。
　　原来之前攻寨时，有一百多士兵被俘虏了，伊老大便将他们收编在队。等这次郭舜攻寨，他先派出这些人，一是为了把老兄弟们留到后边出场，二是想看他们和郭舜自相残杀。怎想到那刘将军来了，这些人竟然成了对方的助力。
　　果然，只听那些士兵喊道：“只愿供将军驱驰！”刘将军道：“众位兄弟，我那日未能把大家救下，甚是惭愧！今天的主帅是这位郭少侠，咱们请郭少侠发号施令！”
　　郭舜正愁打伊老大前，还要费力气打喽啰，现在得他们助力，不由精神为之一振。便喊道：“诸位，咱们前日剿匪，死了不少兄弟，今天，就是我们报仇之日。这些匪徒一日不除，便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各位听我号令，后队变前队，准备攻寨！”
　　那一百多士兵本就训练有素，听到这条命令之，一起后转，盾牌砍刀架好，模样整齐至极。郭舜低声跟刘将军说道：“刘大哥，带兵打仗我不如你，等会请你率领弟兄们，阻挡住对方的喽啰兵。我直接去对阵他们伊老大。”
　　刘将军应声道：“放心吧兄弟，我自会帮你开路。不过那伊老大震山掌很是了得，你可要小心。”
　　郭舜说道：“嘿，打不过，死了便是。大丈夫当碎骨沙场，何须马革裹尸！”
　　刘将军赞道：“说的好！兄弟，你要是来参军，职位一定能高过我！”
　　郭舜微微一笑，也不搭话。刘将军那里知道，这些话都是他在故事中听的，现在他感觉气氛对了，便说了出来。郭舜轻功身法乃是一流，到底是否愿意碎骨沙场，他自己也说不太清。他只知道，这一战，必须要打。
　　伊老大站在寨墙之上，看着这一切。本来他是有些担心的，但想到对方一个小鬼头，一个手下败将，还有一百多残兵，便想要攻破自己的不归寨，简直太可笑了。所以丝毫不担忧，将手中令旗一摆，喝到：“迎战！”
　　郭舜不甘示弱，也喝到：“冲鸭！”
　　大战一触即发，只见对方山寨中不断涌出喽啰兵来，人数竟超出我方数倍！可这一百多士兵仍是严阵以待，丝毫不惧。本来这只部队有一千人，但经过箭阵、石阵攻寨之后，洗刷得只剩下这一百来人，他们能从莫大危险中死里逃生，个顶个的都是精锐，只是苦于没人统领，又受了挫折，才被俘虏。现在有人带头，他们只想把这几日受的气全撒出来，所以个个奋力而战，以一挡十。
　　混战之际，刘将军和对方的伊老大也纷纷加入战团。一个佛爪连抓，如天佛降世；一个双掌震山，只得震得地动山摇！
　　战不多时，郭舜看准了伊老大，以鬼魅般的身法，游移进了战团。遇到敌方喽啰挡路，便一腿踢飞，只数腿之间，便飘到了伊老大身前。
　　伊老大刚震碎一个小兵的头颅，转头见到郭舜，说道：“好小子，来得正好，我要为我死去的两个兄弟报仇！”
　　说话间，郭舜已经出招了。只见他双手撑地，双腿并起，跟着用力一推，如离弦之箭一般，向伊老大射来。这一招乃是将射箭之法化入鬼影迷踪腿中，上山之时，郭舜见漫天箭雨飞势，便想出来这一招。这时使出，果然是去势如电，劲道尖锐。
　　却见伊老大后撤一步，把右掌对准郭舜双腿，只轻轻一抖，便发出源源不断地震山掌力。
　　郭舜眼见要射中对方，却被掌力所阻挡，身半空中无法发力，只得任由身子下落，双手刚一着地，便用力一推，又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退中求进，又在近处射出，果然让伊老大措手不及，他见对方双腿近了，无法再隔空发力阻挡，便将也双掌并在一起，直接以震山掌迎上对方腿箭。
　　掌箭相交，竟然无声无息！但郭舜这枝箭，却如断了一般，蜷缩着倒飞出去。
　　刘将军虽然在清理小喽啰，但也一直在瞥眼看着这边的大战，见郭舜飞出，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住。
　　郭舜站定身子，冲刘将军摇了摇头说：“无妨。”原来他知对方掌力厉害，并未全力硬碰，而是在腿箭沾到对方双掌时，便借力而退。蜷缩身子，也只是为了卸力而已。饶是如此，这一击已让他双腿隐隐生疼，好似散架一般。
　　不过郭舜也知道，他化入鬼影迷踪腿的箭劲，已经刺中了对方手掌。果然，只见伊老大双掌流血，哈哈大笑，好似发疯一般，甚是可怖。
　　“哈哈！竟然化箭入腿，破了我的震山掌力，好厉害！不过，还是有点可惜。世人只知我以震山掌打下了这不归寨的基业，可是却没人知道，我真正高深的功夫还没用出来呢！那便是，腐……血……掌……”
　　郭舜问刘将军：“腐血掌？那是什么功夫？”
　　刘将军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说道：“腐……腐血掌！他竟然练成了这么邪门的功夫！以掌沸血，以血腐人，每施展出一招，便要用掉自身一些精血，用的越多，招式威力也就越大。乃是一门极厉害的血炼功夫！”
　　伊老大道：“嘿嘿，倒还有点见识。我已经好多年没使过啦，今天便拿你们两个祭掌！”
　　这话一说完，便见伊老大把两只血掌提起，流出的鲜血沸腾地翻滚着，他猛地向前一推，手上无数血点飞出。
　　一些士兵和山贼喽啰不急闪躲，被那沸腾的鲜血打身上，便发出“滋滋”的响声，好像被硫酸腐蚀了一般。一时间“啊”“哎呦”“妈呀”的惨叫声大作。
　　郭舜见了，很是不忍，心道：“他连攻击都不分敌我，跟入了魔一般！”
　　这时，只见山寨内跑出一老者，身材有些佝偻，冲伊老大喊道：“儿啊，那腐血掌乃是邪功，用之有损无异，快快撤功！”这人正是伊老汉。
　　隔了几日，郭舜终于见了他，不禁心头大怒。正待出手，却见伊老大跳上前来，在他佝偻的肩上一拍，说道：“老不死的，真是麻烦！”
　　只见伊老汉肩头缓缓地流出一缕鲜血，不知是他儿子的，还是他自己的。接着，他佝偻的身躯慢慢地倒了下去，然后从肩膀开始，一点点腐烂开来，最终烂成一一具腐尸。
　　这一下，不仅郭舜、刘将军，在场的士兵、山贼全都楞住了！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匪首，竟然在这一刻……弑父。这不光是法令难容，更是人情难容，就连天理也是难容。
　　本来郭舜跟这老头仇深似海，恨他派人杀了巧儿，恨他帮助山贼出谋划策。但这一刻，郭舜却因为他的死，怒了，不是单纯的生气或不满，而是一种无法接受，是一种打生命深处迸发出来的——怒。
　　所以他没有管刘将军的阻拦，也没有管士兵们的呼喊，而是一步一顿地，走到了伊老大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畜生！”
　　伊老大哪里容得他骂，一记腐血掌攻向郭舜。他知这招甚是毒辣，所以对方非避不可，哪知他竟一动不动，任由自己一掌打在他心口。
　　郭舜却将对方的双掌按在了身上，然后将全身之力灌注右腿，也是冲着伊老大心口，狠狠地一踢。这一踢，包含了他全部的愤怒和仇恨，所以很重，很重。重到足以击碎对方的心脏，击穿对方的身体。
　　果然，伊老大的身体穿了，但他却没想通，为何郭舜为了杀自己，竟然甘受一记腐血掌。不光伊老大没想通，在场的所有人也没想通，因为谁都看见了，中腐血掌下场，很惨。
　　可是郭舜自己，却很明白自己为何那么做，因为有些事情，没办法忍。
　　伊老大倒下了，郭舜也倒下了。他感到自己的心口，在一点点腐烂开来，那多半便是死亡的感觉吧，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
　　……
　　这时，从山下上来一黑衣少女，看到正倒下去郭舜，不禁一声惊呼：“狗腿子！”跟在她身后的一个黑衣中年人，听到她的喊声，赶紧跑过来查看郭舜的伤势，说道：“是腐血掌。”。
　　那黑衣少女连忙问道：“师父，他还有救吗？”
　　只见那人在郭舜身上连点数下。然后便拿出两枚丹药，碾碎了一颗，敷在他腐烂的伤口上，另一颗却喂他吃了。跟着把郭舜抱起，说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