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夜拥抱雪花

　　“话费充值2000元成功，当前话费余额2032元……”
　　杨雪看着这条短信，有些发呆。
　　谁一下子给我充了这么多电话费，别不是别人充错号码了吧？
　　正在诧异之间，微信消息来了。
　　“你的好友‘寒夜拥抱雪花’刚刚给你的账户转账10000元，请确认查收。”
　　“寒夜拥抱雪花”，是程寒的微信昵称，他叫程寒，他爱的女人叫杨雪，所以当初他才给自己起了这么个昵称。
　　不过，寒冷的夜里，还要拥抱雪花，确实够冷的。但是冷得有情有调。
　　曾几何时，这个昵称，也曾让杨雪心里感到温暖，觉得程寒真的是非常地爱她。
　　“转账10000元？莫非刚刚充了2000元话费，也是他干的？这人是不是傻啊，一下子充那么多话费干啥，人家又不送你手机？再说了，他一下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难道是——上次出车祸，人家赔偿他的医药费？可是听雨柔说，那个面包车司机，只给了他几千块钱啊——”
　　杨雪心里一连串的疑问，却又不想打电话过去问。
　　不知怎么，一想到临走时两人大吵一架的场面，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跟程寒之间，有了隔阂，有了距离。
　　那一次，两人吵得很凶，好像是从小到大以来，没有那么凶地吵过架，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杨雪骂程寒，而程寒极力辩解。
　　其实后来想想，杨雪也是有点后悔的，因为那一次，她把什么难听的、伤人的话，都骂出来了。
　　其实她不是真的要骂程寒，她只是心里，那种长期的劳累、憋屈、以及无形的压力，所积累而成的怨愤之气，要找一个出口宣泄。
　　程寒，自然就成了出气筒。
　　人常说，越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越是无所顾忌地去伤害。
　　杨雪也知道，自己也就只有那么骂程寒，要是换做骂别人，早就被人家打死了。
　　事后她也知道，她也后悔，知道对程寒伤害得很深。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是一两句请你原谅的话，就能化解心底的裂痕的。
　　杨雪正在心里纠结、胡思乱想，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以为是程寒打过来的，向她显摆，显摆他自己打了这么多钱给她。
　　可是，号码显示，是沈雨柔。
　　杨雪按下了接听键。
　　“麻麻，我是熙熙，熙熙啊，你都不想熙熙吗？熙熙好想好想麻麻呀——”
　　熙熙清脆甜美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杨雪没来由地鼻子一酸。
　　“熙熙？麻麻也好想好想熙熙呢，可是麻麻要挣钱，挣钱给熙熙买漂亮的衣服，挣钱买大房子——”
　　“麻麻，你不用挣钱啦，粑粑现在有钱啦，我们已经搬了新家，粑粑给我买了好多衣服，还带我去游乐园玩，对了，粑粑还买了车车——”
　　杨雪张大了嘴巴，耳朵里依然听着熙熙在听筒里絮絮叨叨，她的心里却好像油锅一样翻腾。
　　怎么回事？怪不得给我打这么多钱过来，还充了这么多话费？莫不是当初被我的话刺激了大脑神经，开始做傻事，挣些不正当的钱？否则，他从哪里突然有了这么多钱？还买了车？
　　对了，一定是买彩票中大奖了！一定是！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买彩票中大奖，才有可能一夜暴富。
　　“对了，熙熙啊，你粑粑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
　　这句话问出去，杨雪才觉得自己傻，问一个三岁的孩子，她知道什么？
　　果然，熙熙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粑粑跟我说，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跟粑粑说，粑粑就给我买，麻麻，粑粑给我买了好多玩具的哦，有芭比娃娃，有电子琴，还有大胖熊——”熙熙开始兴奋地显摆她的“财富”。
　　“好，麻麻知道了，粑粑会把你宠坏的，对了熙熙，你粑粑还在上班吗？”
　　按照杨雪买彩票中大奖的思路，如果程寒真的中了大奖，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那种，估计程寒就不会再上班了，肯定会想着开店啥的。他曾经说过，他的理想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他也就那么点儿理想。
　　“粑粑在上班啊，粑粑现在就在上班，他在做菜，给客人吃——”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
　　“做菜？”杨雪又一次感到了奇怪，“你粑粑在做什么工作？”
　　“在做、在做——”熙熙有点儿说不上来了，毕竟还是个才三岁的孩子，忙问，“雨柔姐姐，粑粑做什么工作啊？”
　　“厨师。”听筒里出现沈雨柔的声音。
　　“爸爸在做厨师。”熙熙说。
　　“厨师长。”雨柔又说道。
　　熙熙赶紧重复一遍：“厨师长！”
　　厨师长？他不是送餐员吗？怎么变成了厨师长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雪再也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愿望了：“熙熙啊，把电话给雨柔姐姐好吗？麻麻跟雨柔姐姐说事情。”
　　“嗯呐，可是，熙熙还想跟麻麻说话呀。”
　　“待会儿，熙熙再跟麻麻说，好吗？听话，咱们熙熙最听话了。”
　　“那，好吧。”
　　“雪儿姐。”听筒里传来了沈雨柔的声音。
　　这辈分有点乱哎。
　　不过也无所谓，这么叫着顺口。总不能叫沈雨柔喊自己阿姨吧？杨雪可不希望一个20岁的姑娘，喊自己阿姨。自己还没那么老好吧。
　　“雨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程寒当上厨师长了？”杨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是的。”沈雨柔几乎是带着满腔的热情、感情和崇拜之情，向杨雪详细地描述了程寒当上厨师长的过程，以及最近的种种巨大的变化。
　　杨雪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她觉得好像是在听一个故事。
　　隐隐感觉到，为什么自己走了之后，这些天里，沈雨柔口中的程寒，像是换了一个人？原先那个懦弱、胆小、老实的程寒，何时开始变得这么敢说敢做了？是被自己临走吵架时说的那些气话刺激的，还是被车子撞了以后脑子撞坏了？
　　可是，听沈雨柔的口气，他不像是脑子被撞坏的了样子，倒好像是变得更聪明了。
　　只是，当一个厨师长，哪里会有这么多钱？而且是刚刚才当上，按说这个月的工资都还没拿到手才对啊。
　　但是这些话，却不便直接去问沈雨柔。
　　正打着电话，忽然一个姐妹跑进来：“杨雪，赶紧电话挂了，给胡大姐打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的电话一直占线。”
　　杨雪只好三言两语跟沈雨柔说了再见，说有急事，有空再聊。
　　给胡大姐拨过去，胡大姐说：“小杨啊，好消息，好消息，上次把你的照片给刘导看了以后，没想到她今天打来电话，让你明天去试戏，一部新的宫斗戏，五十五集的电视连续剧，刘导你是知道的，没有哪部作品不火的，她手里，捧红了多少人？！你要是被她看中了，哪怕是在里边饰演一个丫鬟宫女啥的，也有可能火起来呢……”
　　杨雪一下子激动起来，手都有些颤抖了：“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一大早就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