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暖柔软的小手

　　一只小手，柔弱无骨的小手，正非常轻柔地在自己的脸上小心地抚摸着。
　　“粑粑，粑粑，熙熙知道你好累好累了，你睡吧，好好睡觉，不许乱动，就像你平时教熙熙的那样，熙熙会在这里守着你的，熙熙会在这里帮你赶蚊子的，粑粑，熙熙好爱好爱你的——”
　　一个奶声奶气的清甜嗓音，正轻声地在自己的耳边嘀咕呢喃着。
　　一缕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儿，在自己的鼻翼间荡漾。
　　黑洞洞的废弃楼房里，转过一个走廊，对面的楼梯口，一个黑影一闪，砰地一声枪响，火光炸裂。
　　“大壮，小心！”
　　莫冰跃起的同时将同伴扑倒。
　　灼热的弹头，扎入他的后背，在心脏部位爆裂开来。
　　莫冰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空了。
　　周围枪声大作。
　　大壮的声音在耳边嘶吼：“莫冰，你坚持住！莫冰，好兄弟——”
　　意识瞬间模糊。
　　那只柔软温馨的小手，依然轻柔地在自己的脸上抚摸。
　　“粑粑，你睡着的样子好帅哦——”
　　莫冰想要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仿佛有千钧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感觉里，一张小脸，往自己的跟前凑了凑。
　　好闻的奶香味儿，更加清晰了。
　　“NMLGBD，送个外卖送这么久，老子不要了，老子投诉你！”手机的听筒里，传来客户的辱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程寒一手接电话，一手将摩托车开到了80码，在车流乱窜的大街上穿行。
　　突然一辆面包车斜刺里冲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
　　天空和街道，在程寒的眼睛里翻滚。
　　从十几米的空中跌落在地的时候，程寒的手中还紧紧地捏着电话。
　　“MLGBD，你怎么不被车子撞死？老子一定投诉你！——”
　　电话的听筒里，客户仍在咆哮。
　　程寒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粑粑，熙熙感觉肚肚有点饿了，你能起来给熙熙做吃的吗？粑粑，你也饿了吧？雨柔姐姐说你都睡了七天七夜了，你也该起床了吧？雨柔姐姐现在上班去了，家里就我——你的漂亮宝贝熙熙，一个人陪着你呢，粑粑，你听到熙熙说的话了么？熙熙给你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啊——”
　　甜美的嗓音仍在耳畔奶声奶气地絮絮叨叨。
　　温柔的小手，仍在脸上轻轻地抚摸。
　　莫冰的手指动了动，他仿佛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握住了自己的双拳。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脑海里，一会儿，一团浆糊一样一片混沌，一会儿又是许许多多不同的人在说话，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好吵啊，还有枪声，刹车声，摔东西的声音，老板的骂声，客户的骂声，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粉雕玉琢，俏丽可爱，在阳光下，冲着自己嘻嘻地笑，然后，向着自己跑过来，可是，一不小心，她摔倒了！
　　熙熙！熙熙！摔疼了吧熙熙！
　　莫冰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全身像被撕裂了一样的疼。
　　后脑勺就像是被斧子劈开了一般，空洞而刺痛。
　　他环顾四周，一间幽暗的小屋，大概也就二三十个平方，散发着奇怪的难闻味道。
　　一扇简陋的窗户，窗外透进来灰蒙蒙的光线，让他一时间无法判断，这是早晨，还是黄昏？
　　“粑粑，你醒啦？我就知道你会醒的，他们都说你不会醒的，可是熙熙知道，粑粑一定会醒的，粑粑还说过礼拜天，要带熙熙去游乐园玩的呢，粑粑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
　　床边，坐着一个小可人儿一般的小女孩，正是刚才脑海里摔倒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欢喜地瞅着他，小小的嘴巴里，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熙熙？”莫冰有些迟疑地轻声问道，生怕嗓音高了会吓着孩子。
　　“嗯呐！”小女孩儿郑重地点着头，然后展颜一笑，莫冰觉得自己的心，在那纯真温暖、俏丽无邪的笑容里，倏地一下融化了。
　　“粑粑，你怎么啦？”小女孩儿伸出了白皙柔嫩的小手，摸了摸他的手，“不认识熙熙了吗？”
　　“啊，不是不是，”莫冰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额，粑粑是睡迷糊了吧。”
　　自己穿越了？难道自己穿越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冰将孩子伸过来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只温暖柔软的小手，令他有了一种切实的真实感。
　　他艰难地理了理自己脑海里混乱的思绪。
　　莫冰的思绪。程寒的思绪。
　　是的，借助床对面破旧的大衣柜上一面穿衣镜，莫冰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莫冰了，而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人，名叫程寒。
　　程寒是一家餐厅的外卖送餐员，因为一直买不起结婚的房子，同居四年的女友杨雪，丢下三岁的女儿程若熙，独自去往北都，追逐她的大明星梦去了。
　　这程寒也确实够惨的，父亲几年前病逝，母亲残疾，他自己上了个三流大学，出来后不好找工作，便梦想着自主创业，结果被人骗光了所有积蓄，还背了一屁股债。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杨雪，也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永远看不到希望的生活，离他而去。他带着三岁的女儿程若熙，租住在这间三十平米的小屋里，每天靠送餐为生。
　　一个礼拜前，程寒在送餐时出了车祸，送往医院后被医生诊断为植物人，餐厅老板垫付了一万块钱医药费后，就再也不管了。昨天下午，医院以无法医治要求转院为由，将他赶了出来。还是餐厅的服务员沈雨柔，这么些天来一只忙前忙后照顾他，照顾熙熙。
　　如果不是程寒心目中视为珍宝的女儿熙熙，在耳旁一直这么跟他说话，或许，他真的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粑粑，你在想什么呢？熙熙肚肚饿了，粑粑赶紧起来做饭饭给熙熙吃吧。”
　　小女孩儿见他呆呆傻傻地坐在床上发愣，摇着他的一根手指头说道。
　　“哦哦，好的，粑粑这就做饭给熙熙吃，”可是四下一看，连个锅灶都没有，做什么饭？“粑粑带熙熙出去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熙熙拍着小手。
　　然而，程寒的记忆告诉他，他现在兜里没有一分钱。
　　叮，脑海里忽然一个清脆的声响。
　　嗯？什么意思？
　　“全能系统子系统，金钱系统开启，初级一级功能，任何面额的一张钞票可以在五秒钟内转换成两张，此项技能目前每天仅限五次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