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烙印

　　后风轻抚颈部，眼神逐渐变冷。他的颈部有个鸡蛋大小的奇特符号，和陈离凡一样，也是因为人祭，在身体上留下了烙印。
　　陈离凡盯着他的烙印，发现它正在由黑色逐渐变成血红色，不一会儿，甚至开始渗出一丝真正的血液，心中悚然。
　　后风将手置于剑柄上，低声道：“每到深夜，这个烙印都会吸引一些可怕的东西。现在，它们就要来了，你先走吧。”
　　“什么东西？”
　　“来自地底下的恶灵。”
　　陈离凡打了个冷颤，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恐怖片，《贞子》、《咒怨》里面的恶鬼形象浮上脑海。但他还是一手抓住藤蔓，一手握紧短剑，“后风大哥，让我助你一把。”
　　后风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没有拒绝。
　　乌云涌动，遮住了月光，夜，更黑了。
　　“哗啦啦……”
　　突然，两人的左边，有一堆枯骨从地底下爬了出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迅速组成人形。
　　接着，右边，又是一堆枯骨从地下爬了出来。
　　再接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涌出大量的枯骨和腐尸，有人形的，也有凶兽和怪物的。
　　将他们俩团团围在了中间。
　　这些尸骨，形状可怖，身上散发出来浓厚的腐尸味和血腥味，更是催人欲吐。
　　恶鬼丛生，宛若地狱。
　　未及言语，后风拔出巨剑，就往前冲去，一个横劈，斩在了前方尸骨恶灵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尸骨恶灵被斩的七零八落。
　　而零落的尸骨，却再度凝聚成形，杀了过来。
　　陈离凡也未闲着，找准时机，用着藤蔓缠绕住了一个尸骨狼，将之拖到跟前，用短剑刺去。
　　没想到陈小楠送给他的那柄短剑竟出奇的好用，尸骨狼头上被刺了一个洞，接着咔擦一声，全部裂了开来。
　　“唰！”
　　突然，一只隐蔽的尸骨猴，从树上跳落下来，爪子上还拿了把长剑，往陈离凡头上砍去。
　　陈离凡右手一扬，藤蔓疯狂向上生长，那只尸骨猴被从中间贯穿。呵，跟我在树林里玩藏猫猫，这不是找死么？
　　解决掉两个恶灵的陈离凡，发现后风已经独自砍掉了一大片，撒了一地腐尸和碎骨。
　　“嗵嗵嗵……”
　　他挥舞着巨剑来回劈砍，招式极其简单粗犷，但却变化迅速，威力极大，每出一招，必倒下一大片恶灵。
　　将近一丈的巨剑挥舞起来，就像拿着细铁片一样轻松，让人怀疑那巨剑是木造的。只有陈离凡才知道他的恐怖，他曾用尽全身力量去抬，剑身却纹丝不动。
　　后风再一个来回，将围着的恶灵都消灭掉。
　　这些恶灵，看起来吓人，实力也不过如此嘛。陈离凡忍不住有点轻视。再一看后风，却没有丝毫松懈，依旧保持着战斗预备式，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不是都解决了吗？
　　“轰隆隆……”
　　突然，陈离凡感到大地在摇晃，难道地震了？
　　地动山摇，土石崩裂，前方渐渐升起了一座小山头，碎石和树木从顶部纷纷掉落下来。
　　“唰唰唰！”
　　而那些被砍倒的尸骨和腐尸，竟然也全部往那个小山头的方向，再次聚集。
　　后风低喝道：“大家伙要来了，走远一点！”
　　这一次，陈离凡点头应诺，面对这样的巨型怪物，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还没有等它凝聚成型，就跑得远远的。他扔下一颗树苗，施法使其长成参天大树，将自己隐藏在枝干上。
　　看不见远处的场景，只听见传来的阵阵打斗声。要是出现厚重撞击声，陈离凡便一阵担忧，要是出现巨剑的劈砍声，陈离凡就默默加油打气。
　　只凭着声音，陈离凡便脑补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轰鸣声仿若在耳边乍响，震耳欲聋。随后，响起了巨大的倒塌声，整片森林都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响动，陈离凡走了回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一个几十米的巨坑，满地都是破碎腐朽的尸骨，原本的植物被破坏的面目全非。
　　后风的黑袍破了几处洞，左手的手掌已经不见了，小臂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钢制炮管。
　　陈离凡失声道，“你的手？”
　　“无事，装了个大炮，效果还不错。”后风从地上捡起左掌，重新装好。
　　义肢上装大炮？真是个疯狂的人！
　　等等，大炮，热武器？难道这个世界还有科技的存在？不过，陈离凡遏制疑惑，没有选择继续追问，断臂下面，肯定隐藏着一段痛苦的往事。
　　“你刚刚的表现还算有胆。”后风重新打量陈离凡，第一次露出了赞赏的神情。此时，陈离凡才是真正的得到了他的认可。
　　他伸手一指，点在了陈离凡眉间，指尖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陈离凡只觉得一阵刺疼，想用手去拨开。
　　后风喝到：“摒除杂念，静心凝神！”而后挥剑，再次使出了灭魔三式。
　　“灭魔剑法，我已印入你的识海，每日可自行观摩学习。”做完这些，后风感到了深深地疲惫。
　　陈离凡觉得脑海中多了一串讯息，观想起来，简直身临其境，剑法非常清晰的刻在了脑中。
　　这种传授方式实在太方便了，不过他也清楚这很不容易。战斗后他都是精神抖擞，而此时，只是一指就面露疲态。
　　“剑法何时可成？”
　　“每日练剑八百下，三月即可熟悉招式。若要大成，需有剑意，只有具备剑意，才能发挥出剑法的威力”，“至于剑意……看你自身，短则几月长则几年，甚至一辈子。”
　　陈离凡明白，剑意看悟性需要亲自体会，这套出于杀戮中的剑法，恐怕需要在杀戮中才能练就。
　　黑幕已经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整个晚上都没有机会休息。这些怪物或许谈不上威胁，但是，如果每晚上都来骚扰，就算强大如后风，也是可怕的摧残！
　　陈离凡想起自己消除山神烙印的经历，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烙印吗？”
　　后风略一点头。
　　烙印已经停止流出血液，重新由红色变回黑色，是一个类似于蜘蛛的符号，上下有两个菱形，中间由一条黑线贯穿。
　　“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这可不是普通妖兽留下来的。”
　　“我想试试。”
　　后风没有拒绝，陈离凡走近用手轻按住烙印，心中观想女娲造物之境，感悟木行本源。
　　慢慢的他又进入到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体内气息开始无目的的四处流转，这股气息蕴含着浓浓“生机”，脚边的草也因为这股气息，开始疯狂生长起来。
　　现在该如何将这股“生机”传递过去？
　　没有师傅教导，他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凭借自己的猜想去试。他引导气息汇集在指尖，再控制它缓缓流向后风的烙印。
　　黑色烙印在那一股股“生机”气息的冲击下，开始变淡。陈离凡心中一喜，有效！集中发力起来，气息运转越来越流畅，黑色的烙印眼看就要消逝不见，可是突然之间，淡黑色烙印转变成了血红色，爆发出一股浓厚的血气。“生机”气息也被这股血气所淹没，并且进行反向侵蚀。
　　陈离凡感觉自己观想的世界中，蓝天白云变成了血红色，下起了血雨，整片世界都被染红，他觉得嘴中弥漫了血腥味，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绝望感。
　　后风看到陈离凡的表情由安静祥和，突然变得恐怖狰狞。察觉到了不对，用手一拍，迅速中止了治疗。
　　“你没事吧？”
　　陈离凡脸上挂着惊惧和后怕的神情，“后大哥，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红色的天空，一片血湖里面尽是残肢，虽然只是些模糊的画面，但好恐怖……”
　　“别说了！”后风大吼，青筋暴起，愤怒的像只可怕的恶兽，关于祭祀的那段记忆是他的逆鳞！
　　陈离凡被吓了一跳，停止不言，见他神色缓和了过来才道，“不好意思，没帮上什么，也没消除你的烙印。”
　　“不，你帮了很大的忙，我感觉好多了。”
　　要知道，这烙印可是连医王都无可奈何，陈离凡却能有所助益，他肯定深藏大秘密。不过以后风的性格，别人不说，他也不会问，另一层缘故，或许就是对朋友的信任吧。
　　“后风大哥。”
　　“嗯？”
　　“这个世界只是偶尔这么残酷？还是一直？”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