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主府帮办哼哈二将

　　事情说办就办，李大掌柜是爽快人，等周老爷子一走，立马下令开始准备。
　　周老爷子说清风楼大堂宽大是有道理的。当年李家老祖宗发达的时候，家业挣了不少，建清风楼的时候，是想跟悦来、龙门、高升这些大客栈比比，较较劲的。当然，现实通常比理想骨感一些，其实所谓骨感，就是没肉咯，所以清风楼也没逃过这一规律。
　　开始的时候还好，大家仰慕老祖宗的修为，不少人过来吃一餐饭、住一宿店，希望能够有幸一睹老祖宗尊容，或者更侥幸能得其指点修行，所以生意很是兴隆。只是等李家老祖宗仙逝之后，家境日衰，人家悦来、龙门、高升都是名店，传承久远，经营之道自不是清风楼能比，于是生意就渐渐冷清下来，到得如今，这大堂就显得大而空旷了。
　　要开书场，首先要布置场地。清风楼的柜台在大堂北面的左侧，书场的位置自然安置在右边，这也是李威猛刚才跟周老爷子商议好的。李大掌柜又跟属下们讨论了一下，立即动手，将靠着北墙壁的桌椅搬走，清理出了四五步大的地方。再将四周桌椅摆放齐整，去库房翻出一个小点的长桌放在空地中间，配上椅子，立刻便有了些书场的感觉。
　　“啪！”花十娘是个活泼的性子，先自坐了上去，玉手一拍桌面，模仿那说书人的腔调，开口便道：“各位看官，话说三百年前，天方洲东莱国出了一个绝世大才，此人身高两丈，。。。。。。”话未说完，自己先在那里咯咯笑了起来。
　　“十娘，你这架势摆得有模有样，挺像说书先生。”孙家仁一本正经拍马屁。
　　“去，姑奶奶做什么事情没样子啦？”花十娘不领情，很不屑，很傲娇。
　　众人又围着转了几圈，“掌柜的，我看还得在这墙上挂副横联，写上清风楼书场几个字。”孙伙计工作积极，主动献谋献策。
　　“是啊，人家书场好像都挂的。”花十娘很赞成。
　　李大掌柜又赶紧和孙家仁去准备了一块长红布，清风楼专职账房兼书法大家钱万通铺开大纸，挥毫泼墨，五个大字一挥而就。
　　众人高高兴兴将字贴在横幅上头，然后将横幅挂到墙上，评头论足一番，一个个志得意满，成就感十二分足。
　　李大掌柜忽然想起，刚才答应了周老爷子要搞些宣传工作。于是又求着钱大家写了些花样文章，与孙伙计鼓捣了一阵，这才作罢。
　　诸事已毕，看着旁边钱账房在那里哼哼唧唧掐指头拨珠子，吉日凶日来回折腾搞个没完，李大掌柜便不作理会，反正钱账房的卜卦准不准的没谁搞清楚过，于是直接跑去春字房请周老爷子过来验收。周老爷子也是爽快人，一看之后感觉不错，两个人就定下明日开张。
　　第二天一早，清风楼店门上挂了条横幅，热烈庆祝清风楼书场开业。门前也多了道风景，乙字房伙计加跑腿孙家仁抱着块大木牌在大门口来回走动，大声吆喝，“来来来，大伙儿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咱清风楼新开书场，特聘声名远扬的周不平老先生，即日起开讲昆灵英雄传，开业酬宾，头三日免费试听咯！”
　　“各位可知咱昆灵大陆，哪些个大仙法力无边？哪些个名门大派排名前十？最近三十年出了哪些个风流人物？来来来，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小孙，怎么回事？”对门宏图当铺的陈当家喊住孙家仁。
　　“陈当家早！”孙家仁礼数周到，“咱掌柜的请了说书先生，要开书场呢。”
　　“真的假的？之前怎么没听说啊？”陈当家四十岁出头，一身黑紫员外服，虽然开着当铺，不过确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和善人。
　　“那还能有假！昨天刚定下来的，这不马上要开场了，您老可要赶紧进去，要不就迟了。”孙家仁热情拉客，“头三天免费试听哦！”
　　“哟，你家小李掌柜还挺有能耐哦。”陈当家很来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乐子就好。一转头瞧见斜对门杂货铺掌柜正望过来，忙喊了一声：“韩大掌柜，听见了没？要不咱一起去瞧瞧？”
　　要说孙家仁的口才还真没得说，这才忙乎了小半个时辰，居然就有三十来号街坊邻居涌了进来。
　　李大掌柜高兴啊，赶紧与下属们上前招呼，沏茶倒水。楼里的宠物们见着人多，也很兴奋，几个小人精翻进翻出，翅虎兽扇着小翅膀到处扑腾。雀舌鸟不甘寂寞，叽叽嘎嘎说个不停，直到李大掌柜威胁不给吃虫才消停片刻。
　　头回开张，就来了这么多人捧场，周老爷子自然不搭架子，抖抖衣袍，惊堂木一拍，立马潇洒开讲。
　　“今日书场第一天开业，各位能来捧场，小老儿万分感谢。”周老爷子眼睛上依旧蒙着黑巾，不慌不忙一抱拳，“咱们闲话不说，今日起就开讲昆灵英雄传。话说咱昆灵大陆，各大神州，皆有妙处，各处湖海，别有洞天。尤其这中洲之地，灵气充沛，人物繁盛，从古到今，不知道出了多少英雄豪杰。。。。。。”
　　李大掌柜跟他的属下们正听得入神，店门口走进来两个人物。
　　“哈哈，生意相当不错哈。”胖乎乎的一位首先笑嘻嘻地开口。
　　李大掌柜抬头一瞧，心里哆嗦，这俩丧门星怎么来了，赶紧示意大伙儿上前迎接。
　　“何将军，韩将军，两位大人好！”孙家仁最机灵，点头哈腰窜在前头。
　　来人自然不是将军。这两位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红一黑，正是城主府帮办哼哈二将。城主府帮办管的事宽，清风楼和周围的三条大街十几条小巷，凡是牵着事儿的，什么社会治安、城主府税收、邻里纠纷、环境卫生都归这俩哥们管。这两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城主府帮办的权力又大，于是螃蟹横着走，小老百姓遭了殃。不管有事没事，这两人总归能
　　找个由头，吃拿卡要是轻，连拿带抢是真。
　　刚开始还有几个愣头青不服气，被哼哈二将连消带打，就差搞得家破人亡，于是个个偃旗息鼓，由着这俩家伙横行。反正仙民们过日子，就求个太平无事，只要不惹事，就不招人不是？忍着吧。
　　这俩家伙说话办事风格倒是不太一样，何将军喜欢有下巴看人，开口之前鼻孔先得哼哼两下，韩将军倒是脸色和气，不管见着谁都像几十年未见老朋友般热情，未开口先哈哈，日子久了，又有些谐音，大家伙儿当面称呼何将军韩将军，背地里都暗骂哼哈二将。这俩兄弟书虽然读得不多，也知道可能不是好意，只是想想，觉得挺得意，欣然受之。你想啊，这不说明咱哥俩威风嘛！这下面的人都听管治，而且尊称将军，干嘛不乐意？要知道这帮办的级别跟将军比可差得远了去！
　　“哼哼，一边儿去，”哼将军一如既然脑袋抬得很高，“李威猛呢？”
　　李威猛其实已经站在来人面前，不过人家下巴看不见人。
　　“小的在小的在！”李大掌柜同样表现很狗腿，脸上丝毫不敢有不满之意，“何将军，韩将军，两位大人好！里边坐里边坐。孙家仁，赶紧去拿些瓜果零食，再泡壶上等爽心茶。”
　　“哼，不用！”哼将军语气冰冷，神情严肃，拒绝小恩小惠。
　　哼哈二将今日走了大半上午才捡到这便宜，正该公事公办，岂能轻易放过？
　　哈将军与哼将军配合默契，笑呵呵说道：“咱哥俩能替城主他老人家办事，那是多大的荣幸，必须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想着如何秉公办事，如何办好城主他老人家交代的差事，维护好城主府的体面。在你这里吃吃喝喝不像样子，那不是辜负了城主大人的信任？”
　　“是啊，是啊，两位将军一向严于律己、大公无私。”钱账房帮着应付，心里不住暗骂，这两孙子平日里哪回不是吃喝不算还带拿？
　　“哼哼，恭喜李掌柜的生意兴隆哦！”哼将军的语气阴阳怪气，扯开话题，“这说书先生水平不错哦，挺带劲。”
　　“哈哈，还真不错，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故事也挺精彩，好听好听。”哈将军附和着，一脸笑意，停顿了一下，转头
　　问李威猛，“小李掌柜，脑子挺活络嘛！书场生意不错哦，恭喜恭喜。不过你们增加了营业范围，我怎么不记得清风楼申报过？难道是我搞错了？”哈将军笑得很诡异。
　　“咱们这。。。本来地方。。。就大，就顺。。。便开个书。。。场，挣。。。不了几个钱。”李威猛的语气很弱，说话也不利落了。
　　“那就是没申报喽。哼，我看让清风楼先停业整顿，其他事情等整顿完再说。”哼将军转身问道，“韩将军，你看如此处理可好？”
　　“按照律法，正该如此!”哈将军话很干脆。
　　“停业整顿停业整顿”“正该如此正该如此”雀舌鸟有样学样。
　　“咕咚”李大掌柜眼前一黑，翻身倒地。
　　李大掌柜醒过来的时候，一众属下正围着他。
　　“小李子醒了。”花十娘眼尖。
　　“小李子，没事没事，别怕别怕。”赵如意很心疼，安慰他道，“那俩瘟神已经走了。”先前钱万通已经搭过脉了，说是急火攻心，醒来就好，没事。
　　“小婶娘，这可如何是好？哼哈二将心那么黑，这回咱们撞着他们枪口上，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敲诈勒索咱们呢？我爹妈都不在，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会好的会好的，婶娘会帮你的。”
　　“怕什么！”花十娘觉得李威猛很窝囊，女侠气上来，义愤填膺，“哼哈两将最不是东西，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治治他们。”
　　孙家仁立马附和：“对啊！城主大人虽然神武英明，但是也没法面面俱到，手底下难免有些滥竽充数的混蛋。这两家伙以前就是两个小王八蛋，一天到晚偷鸡摸狗不干正经事，自从搭上了城主府的二管事，摇身一变成了城主府的帮办，整日里趾高气扬，欺压良善。从前是偷鸡摸狗，现在是持着鸡毛当令箭，明目张胆占便宜，真是太气人了！”
　　“要不我来给他们两下？”账房先生装模作样撸了撸袖子，明显在说假话。
　　“老钱，你添什么乱，咱们怎么搞得起城主府？”赵厨娘信以为真，赶紧劝阻，“这事还得赶紧找人想办法才是。对了，小孙，你不是整日里说有个发小跟哼哈二将混得熟，是穿开裆裤的朋友，还不快想想办法？”
　　“我。。。。。。我就是认识一个邻居，他跟哼哈二将有点熟。”孙家仁有时吹牛跟某某实力人物有关系时，感觉自己也有些飘然，这时候当然知道不能胡说，终于吐出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