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现尸

　　辰溪县令也惊叹道：“坚守码头十年，终报雪耻，想来实在令人不敢为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这的确是个事实，本县也是由心底敬佩他，只是……他的所作所为非明智之举。”
　　拜敬义道：“他有什么办法？以他一个瞎乞丐到官府喊冤，官府会为了他去得罪白玉帝吗？去求助别人，有人理他吗？”说到这儿，辰溪县令低头一沉，尴尬不语，脸上生起愧色，支支吾吾地道：“本县愧为一县之主，有些事……本县也是没有办法……”
　　拜敬义道：“所以，瞎子只好不去求人，求了也是白求，最后他还是用了个最笨的办法，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吴世交道：“在下想，天下也只有他守株待兔，坚守码头十载，报仇血恨，往往最笨的方法也是最聪明的方法，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方法。白玉帝纵然武功盖世，但是在水里却是个旱鸭子。阁下既然知道瞎子的想法为何不出手相助，令人非疑？”
　　拜敬义道：“在下暗下行刺过白玉帝，几次潜入白府，差点被他兄弟白玉圣所伤，只是这个家伙太狡猾，身边高手如云，几次都失败了。那日你去五寨长官司回来途中与一位蒙面人交手，这人正是在下。那天我潜入白府刺杀白玉帝未遂，被他兄弟伤了，否则，我也不会怕你。再则瞎子怕我打草惊蛇，报不了大仇，苦求在下不要插手，在下这才收手，不管此事了。”
　　辰溪县令道：“原来是这样，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平凡的人做出不平凡的事，实在令人敬佩。”
　　吴世交道：“这件案子水落石出，我们也该结案了。”
　　拜敬义道：“唯一遗憾的是，在下不能亲手将瞎子入土为安。”
　　吴世交道：“瞎子从小喝沅江水长大，如今魂归沅江，他在天有灵，应该感到不遗憾。”
　　三人正在谈论着，忽然府外一衙役来报：“启禀大人，门外有人来报，说他们在沅江下游河滩上发现两具尸体，好像是白玉帝和瞎子的。”
　　吴世交、拜敬义、辰溪县令听后一征，急忙带领几名捕快策马快奔向沅江下游。
　　当三人来到下游时，河滩上围了许多人，不少人点起了火把。大家见官府有人来了，立即让开一条道来。吴世交、拜敬义、辰溪县令上前一看，见河滩上躺着两具死尸，衣裳破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谁？只见一人身上刀痕累累，皮肤浮肿，没有血色，露出一副又黄又黑的牙齿，恐怵的破皮脸上愤怒、疾恶、暴忿还未退去。一双破皮露骨的手死死佧住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已插入另外一人的颈脖。另外一人的外表和这人差不多，只是体形稍胖，一只手死死拴住这人的长发，另只手紧握匕刃恶恶地扎入这人的心脏，手段极恶。时下吴世交、拜敬义、辰溪县令断定这二人便是白玉帝和瞎子杨再幸，正叫人将二人分开，孰知就在这时，白老夫人带着白玉帝堂兄白玉圣等一干人怒气冲冲赶来，见着瞎子怒发冲冠，举杖就劈向过去。哭着吼道：“死瞎子！还我玉帝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拜敬义挥臂一拉，截下白老夫人的铁杖，道：“白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老夫人哪里听他的，怒道：“本老夫人今天一定要将这个死瞎子粉身碎骨，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滚开！不然休怪老夫人无情。”
　　拜敬义道：“老夫人！人都已经死了，所有的冤恨也该结束了。现在人家已成这样，死者为大，就算你不给他七分敬义，也要让他三分薄面。何况，这件事已有我们官府插手查办，你们最好不要乱来，切莫知法犯法，又酿成不良后果。”
　　白老夫人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儿之死算是白死了？”
　　拜敬义道：“白玉帝一生作恶多端，今日之劫乃死有余辜。”
　　白老夫人怒道：“你分明是在坦护他。说，你与瞎子是什么关系？”
　　拜敬义道：“在下与瞎子毫无关系，事实如此，请白老夫人不要乱讲。”
　　白老夫人道：“乱讲？如你不是与瞎子有关系，为何老帮助他说话？”
　　拜敬义道：“在下身为捕快，理字当头，不是乱说，更不会横行于世，黑白不分。”
　　白老夫人道：“你说谁黑白不分？把话说清楚。”举杖一横，咄咄逼人。
　　拜敬义道：“你想干什么？”亮刀一挺，准备迎接对方的铁杖。
　　吴世交看情形不妙，上前劝道：“白老夫人，殴打官差，那可是一项严重的罪呀。白玉帝横行霸道、血手屠城、罪不可恕，这件案子到此为至，希望白老夫人好自为之。”
　　白玉帝堂兄白玉圣扬剑一横，道：“你吓唬谁呀？别以为我们怕你们，我们白家上头可是有人的。”
　　吴世交道：“有人又如何？难道你想只手遮天？”
　　白玉圣道：“死瞎子杀死我兄弟，这口气我们白家怎么也咽不下去，日后脸面何存？”
　　拜敬义道：“怨怨相报何时了？”
　　白玉圣道：“不行！今天在下非把这臭要饭的劈成肉块不成。”言语之中，白玉圣扬剑一唰，正砍向已死的瞎子残体时，就在这刹，拜敬义飞刀一旋，拦下长剑，劝道：“白兄弟，请息怒！”
　　“少废话！”白玉圣飞脚踢起，旋剑一撩，扑向拜敬义，直刺过去。
　　拜敬义挽力一挑，侧身一晃，绕到白玉圣的背后，一式‘白马朝圣’反刀扑来。
　　白玉圣没想到这招就这样被对方轻描淡写地闪开，心下大怒，毫不服气，见刀袭来，抖剑反跃，以守为攻，悬空一腾，居高临下，大喝道：“翠鸟捕鱼！”
　　这式极猛，又狠，吴世交见下不妙，拔刀一闪，叫道：“拜兄弟小心！”当下挽起刀花片片，只见刀剑相交，星火四溅，响声不断，吴白二人已过了数招。数招过后，吴世交道：“白兄弟息怒，有话好说！”
　　白玉圣道：“有什么好说的，今天在下不把死瞎子劈成肉块，誓不为人。”
　　吴世交道：“今天有在下等人在此，绝不容你胡来。”
　　白玉圣一看自己的剑被吴世交的刀死死压着，无法脱身，心念一转，眼珠子一转道：“好吧！一切有阁下做主，请秉公办理。”
　　吴世交这才收刀入鞘，转身正要对拜敬义说什么，不料，就在这时，白玉圣趁吴世交不备，飞剑砍向瞎子杨再幸。吴世交哪知他是使诈骗他？想去拦他，岂料已晚，拜敬义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急忙挥刀去拦白玉圣的长剑，谁知，拜敬义一时情急，忘了右手拿刀，快速急冲，伸出左手去拦白玉圣的剑。这一伸，只见血花四溅，拜敬义惨叫一声，左臂‘唰’的被白玉圣卸了下来，拜敬义当场疼痛难忍晕了过去。
　　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吴世交怒气冲天，指责白玉圣道：“你好大的胆！来人，拿下。”
　　白家的人都吓呆了，白玉圣更是怕极了，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没有……”。
　　白老夫人震惊了，没想到拜敬义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一具已死的瞎子尸体？更震惊的是白玉圣还卸了他一只手臂。她被这种精神震憾了。
　　吴世交一边怒拆白玉圣，一边拿出金创药给拜敬义止血。辰溪县令胆小怕事，见血就晕，如不是现场有人围观，不给自己失脸面，他实在难以支撑着自己，一旁哆嗦着道：“来人！快将拜捕快抬下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