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真相 新

　　辰溪县令斥道：“拜敬义！凤凰城牵系十年前全城血屠大案，凶手至今逍遥，一直未缉，你身为捕快，应该尽职所能，将凶手绢拿归案，绳治于法。而你到现在还把这个秘密埋藏心里不说，分明是有鬼，本县看你与这件案子脱不了关系，既然你不说，那本县也只好公事公办了。吴捕头！将他押入大牢，本县要亲自严加拷问，看他说不说。”
　　拜敬义见情之下，道：“好！我说，我讲，大捕头！你猜得没错，这十年来，属下确实和瞎子有来往。记得七年前，属下接了一个案子，这案子就是顾大娘被杀，凶手逍遥法外，本县一直无法破案。后来突然我得到一个消息，说凶手出现在明月茶楼，于是我等火速行动，前去缉捕，包围茶楼，一举将元凶捉拿归案，绳治于法，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告诉我的吗？”
　　吴世交道：“瞎子？”
　　拜敬义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可怜的瞎子。顾大娘惨死，不仅情系百姓安宁，也让我们当官的日子不好过。于是，瞎子在寻自己的仇人同时，也在为我们寻凶。只因瞎子行事默默无闻，毫不注意，亦暗亦明，较为容易追查。果然不出几天，瞎子有了凶手的下落后，便马上向属下报案，所以在下这才轻松抓住元凶。事后，大家对在下大为加赏。说实话，当时我真的难为情，无地自容，如果不是瞎子，哪有我的荣耀。
　　“当天下午，我将大人奖于在下的银子分一半给瞎子，让他吃好的，穿好的，以后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着乞讨的生活。然而我的一番真诚，却被瞎子谢绝了，他什么也不收，摇摇头就走了。我很过意不去，再三请求，瞎子坚持不收，我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去。回来后，我越想越不安，于是就想了个办法，趁着瞎子行乞时，暗中将这些银子叫人买了些吃的、穿的、用的施舍给瞎子，起先瞎子不注意，收下了。
　　“后来他发现不对劲，一下子猜出是在下暗中相助，大为不满。之后，他为了摆脱在下，便突然消失在庆余号码头。一连十几天见不着瞎子，我心不安，全城寻遍，毫无线索，后来，有人告诉我，瞎子去了凤凰城。当时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心想凤凰城自从被天狼帮屠城后，已是空城一座，人间地狱，瞎子去干什么？莫非是为了躲开在下？在下很是不安，如果真是这样，万一瞎子有什么不测，那我岂不是间接害死他吗？我快马加鞭，直奔凤凰城。当在下一踏入凤凰城，进杨家大宅，见正堂供着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瞎子正在跪地叩头，见到这一切我全明白了，原来瞎子正是城主杨金宝的儿子杨再幸。”
　　说到这儿，吴世交、辰溪县令眉头一振，问道：“怎么会这样？人们传说，数年前他不是随父母失踪了吗？还有说他们死于贼寇之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拜敬义道：“我也很奇怪，也很好奇，问瞎子，他就是不说。”
　　辰溪县令问道：“为什么？”
　　拜敬义道：“因为他怕一旦泄漏消息，打草惊蛇，那他就永远报不了大仇了。”
　　辰溪县令又问道：“后来呢？”
　　拜敬义说：“后来，经在下再三请求，并向他发誓保证绝不泄漏半点消息，他见我诚实可信，这才将事情说与我听。原来，三十多年前的杨金宝一家三口应邀前往岳父家拜寿，是有人早已计划好的在半路劫杀，目的是为了金凤凰。”
　　吴世交、辰溪县令不禁怔道：“又是金凤凰？这金凤凰到底是何宝贝？”
　　拜敬义道：“瞎子也不清楚。只是听他讲，在他十三岁那年，突然接到舅舅的请贴，请其父母前往绿竹镇为双亲拜寿。当时杨夫人怀疑，父母为何双寿提前了？而杨金宝则认为可能是舅妈他们希望赶在如来佛祖诞辰之日冲冲喜庆，一时心急，故而将寿喜提前了。杨夫人还是不大相信，但不管如何？离家多年，思乡心切，杨夫人正想借此机会回娘家看看双亲，于是，他们一家三口匆匆上路了。谁知他们刚行半路上，突然遭到伏击，山贼逼杨金宝交出金凤凰。
　　“杨金宝没有什么金凤凰，自然交不出。而贼头不得金凤凰誓不罢休，无奈之下，与杨金宝大大动手。厮斗之中，杨金宝以一敌众，本来力不从心，更无暇照顾妻儿。贼头见下，故意命人分散杨金宝的注意力，一手擒下杨再幸，以其威胁杨金宝，逼他交出金凤凰，不然就挖了他儿子的双眼。杨金宝实在拿不出什么金凤凰，无论怎样向贼头解释，贼头就是不相信，以为杨金宝在和自己耍硬，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他还不知到天高地厚。于是贼头心一狠，左手一勾，挖出杨再幸的双眼。
　　“杨再幸小小年纪哪受到这种痛苦，当场昏了过去。杨金宝夫妇一见儿子被贼人挖去双眼，痛不余生，誓与贼人同归于尽。但不幸的是，贼人早有防备，布下天罗地网，顿时将杨金宝夫妇生擒捉拿，逼杨金宝交出金凤凰。杨金宝见儿子失眼心痛，恨不能将他们粉身碎骨，哪里理他，破口大骂。贼头被骂怒了，心想反正金凤凰也拿不到，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就一刀结果了杨金宝夫妇。
　　“而这一切被早已昏迷醒来的杨再幸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看不见了，但他听得父母也已惨遭不测，本想冲上去与贼人们同归于尽。后一想，自己年幼无力，双眼又瞎，岂是贼人们的敌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逃过这一劫，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要报仇血恨。他忍痛伏地装死，骗过贼人，终于救了自己一命。
　　“待贼人们走后，杨再幸这才爬到父母面前嚎啕大哭一番后，将父母隐葬在一块秘密地方，没有立碑，他怕贼人们知道有人为杨金宝夫妇收尸，担心前来挖坟掘尸。瞎子杨再幸安葬好父母后，开始调查那帮贼人来。他从父亲与贼人谈话中得知这帮贼人原来就是九剑岭金龙寨山贼，贼头叫白玉帝，是个大盐商，往返货物全靠沅江船运。
　　“其先，他想过上九剑岭报仇，但是自己不会武功，此去必定是自寻死路。而且山上人多势众，高手如云，不如待他学得武艺成后，伏于庆余号码头下手，倒是有成功的机会。杨再幸又想，只要他还活着，只要白玉帝不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杀了白玉帝。从此以后，杨再幸多处求师拜艺，很多人见他是个瞎子，不好授他武艺，也不愿教他。一些有德的拳师看他心藏杀机，心中盘算，若授他武技，是祸不是福，很多人想授他技艺却又不敢，害怕损人不利己。杨再幸到处碰壁，心下灰冷，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学武为父母报仇，为了报仇，他什么都愿意，除了报仇，他也没去想别的。”
　　吴世交、辰溪县令听得入迷，深深被这个故事牵动着，问道：“再后来呢？”。
　　拜敬义道：“再后来——瞎子还不是到处碰壁。十几年的求艺生涯，瞎子什么也没有学到，反倒年龄渐长，他害怕自己这样耗下去，非但大仇难报，假如有一天不幸死去，那他永远也报不了大仇。于是他放弃了拜师学艺生涯，一路乞讨回家，希望有一天在庆余号码头见机除了白玉帝，为爹娘报仇雪恨。瞎子回凤凰城后，首先给家里前后里外打扫了一番后，认祖归宗，立誓为爹娘报仇雪耻。十年后，瞎子不负所望，大仇得报，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呀，他该含笑九泉了。”言语之中，泪已泣泣而下。
　　吴世交道：“瞎子虽为乞丐，但他的坚强、毅力、精神、决心非常人所为，是我等不及也，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