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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摄政王今天还没造反 / 第 7 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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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在先帝活着的时候,一直被猜疑忌惮。
  这倒不怪先帝小心眼,讨厌这个在全天下都有才名贤名的皇兄,那是因为晋王原本就是太子,是三岁就被册封为太子的嫡长子,也是现在太皇太后的亲儿子。
  按理说,皇位轮不到凤星歌的父皇来坐,晋王是嫡长子又是贤明的太子,朝中和民间都支持他。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晋王这个太子,为了某个神秘女子,瞎了眼睛,眼珠子都没了,也不存在复明的可能。
  如此重大的残疾,不能为君,最后凤星歌的皇祖父没办法,才传位了给了她的父皇。
  
  晋王虽然眼瞎,但是才学和气度摆在那里,最后接管了宗人府,管起了皇帝的家事。
  皇子公主们的诞生,都在宗人府记录在案。
  在凤星歌给朱太傅自曝身份前,这个世间,除了秦太后和小安子,他是唯一知道凤星歌不是男子的知情人。
  要说为啥容忍她假扮皇子,谁叫她母后就是那个让他失了眼睛也要保的女人呢。
  
  晋王今年三十有九,只长先帝一岁,许是保养得当,他依旧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虽然随着凤星歌长大,有人察觉到两者模样极为相似,特别是那面容如画,姿态秀美的轮廓,简直一模一样。但两者本就有血缘关系,晋王多年来也没有任何不良风评和绯闻,倒也没人疑心。
  
  此刻,朴素风雅的晋王府中,晋王正在大厅迎客。他失明的双目常年缠着素色的绸带,坐在主位置上时,他的脸正对前方,姿态端正。听人说话时,他的脑袋才微微侧向发出声音的那方。
  
  “皇上简直太不像话了,好好的书不去念,跟着侍读爬树摘果子,还拿果子砸了入宫觐见问安的延平郡王的脑袋!延平郡王怎么说也是他皇叔,简直目无尊长!”
  晋王轻抚着青玉茶杯,听着宗亲的抱怨,唇角微勾。
  
  “听说那侍读乃是镇北王送入宫中,”抱怨的宗亲一脸提防戒备,“他莫不是打着前朝权臣那种养废了皇帝,方便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晋王放下了杯子:“这事倒怪不到君穆凌身上去。”
  他说着,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干练的内侍捧上了一份名册。
  
  “这是前日秦太后送过来,让本王参详的。里面是君穆凌勾出来,建议给皇上的老师和侍读。本王对圈中的几人也有耳闻,都是名副其实的有才之士,侍读们也年龄相仿,家世清白忠诚可见,本王还听太后说,君穆凌有亲自教导皇上之意,想来他并没有打算把皇帝养废了。这话,本王也一字不变的回禀了太后。”
  晋王说话,不急不缓,声线沉稳好听,徐徐如松下风。
  义愤填膺的宗亲们,沉默了。
  
  “本王知道你们所担心的,若是皇帝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本王自会向先帝及天下请罪,废帝重立尔等宗亲家族中的适龄青年。”晋王顿了顿,又说,“但目前看来,皇上也只是调皮了些,性子活泼点好,他小时候就是太闷了。”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哪里还有意见。
  宗亲们愤愤而来,最后只能行礼告退。
  
  待室内无人,寂静无声后,晋王坐了片刻,才开口:“殊音。”
  “主子。”梁上幽然飘落一人,身形单薄,形容鬼魅。
  晋王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问:“皇上的情况,你们还是打探不到?”
  “君穆凌的骁影卫全部驻守在皇宫,如今皇宫,严如铁桶。”
  
  晋王微微皱眉:“全部?他摄政王府都没有留人?”
  “是的,摄政王府如今只用了兵马司的普通防卫力量,只有皇上身边,才留了骁影卫。”
  晋王闻言,沉默起来,面容严肃。
  他是失明废人,不然他可助她更多,可惜……
  
  “以你之见,君穆凌是何意?天宁关大捷,他打着勤王的名义,擅自回朝,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皇城的控制权,这份对局势的预判和掌控力,本王都自愧不如,若他真有心颠覆大凤朝,皇上他的安危……”
  晋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案几上,渐渐急促。
  熟悉他习惯的殊音,轻轻地叹了口气。
  “主子,君家的人,历代忠君爱国,从未有反意。”
  晋王摇头:“那是过去,殊音,你怕不是忘了,本王的皇弟,还有朝中某些蠢货,对镇北王府做了什么。”
  
  殊音默然。
  五年前,同样在天宁关,先代镇北王及王妃,受奸人所害,被北夷三十万大军围困,战至力歇而亡。不到一个月,镇北王府被抄,以通敌罪斩了王府所有人。
  一夜之间,镇北王府只剩下因为意外事情耽误没有回去的君穆凌兄弟。
  虽然君穆凌很快带着证据面呈先帝,为镇北王府平反,但终究,那曾经聚集了俊才将才的王府是彻底没了。
  这等大事,跟先帝,以及邓太师为首的那群势力,绝对脱不了干系。
  
  君穆凌回北疆这几年,重组骁影卫,擅自扩军,主动出击北夷,手里的军权一步步扩张。若不是朝内几个皇子为皇位斗争激烈,无暇顾及北边,他早就要被问罪。
  他对朝廷一直是带着恨,他跟他那些忠于朝廷的祖辈父辈们,全然不同。所以他才会在入主皇城后,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殊音虽然觉得先帝活该,谁叫他当初为了那个位置做出那么多恶心事,却又本事有限,坐不稳江山。
  但是,君穆凌会否触及晋王爷的底线,他就不知道了。
  
  晋王在意的,从来只有那几个人。
  若是君穆凌有杀凤星歌的念头,晋王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
  
  “主子,既然担心,为何刚才还为他说话?”殊音不解。
  晋王:“本王刚才所言,没有夸大虚假,他选的人,你也一一查过,并无不妥。至少目前看来,他是希望皇上好的。所以本王才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为权,君穆凌并没有夺位。
  若是为名,君穆凌那样残杀官员,早就留下了不好名声。
  若是为情……
  
  晋王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皇上还是个孩子。
  而后宫那个不安分的女人,只比君穆凌大八岁。
  他还听闻,前几日,君穆凌入慈宁宫许久,虽说谈的是皇上的事,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殊音,准备一下,本王要入宫觐见。”
  听到晋王吩咐的殊音,愣了一瞬。
  宫变那日,晋王都只求了朱太傅过去帮忙,没有自己去皇宫,怎么现在倒要过去了。
  他躲着那人已经快十年了。
  晋王轻叹一声:“去吧,本王有话,想要亲自问问她。”
  
  晋王到宫中,已经是日落时分。
  黑压压的乌云堆在了宫墙顶上,压抑沉闷。
  听到小安子禀报,晋王入宫觐见的时候,凤星歌并不意外。
  她就是想等着他来,然后等他训斥自己一番,然后她才好做点大逆不道的举动。
  
  可没曾想,晋王入宫后,没有训斥,甚至脸上半点恼怒神情也没有,还约了她像往常那样下盲棋——他念位置她落子。
  
  “晋王爷来找朕,就是为了下棋吗?”输了三局的凤星歌,嘴角抽了抽,看着棋盘。
  她不想浪费脑力被虐啊,这人为啥眼瞎了棋艺还这样好啊!
  晋王笑了笑,放下手里把玩的白玉棋子:“陛下跟本王,看来并不是太像。”
  凤星歌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是吗?有人说朕跟晋王爷像吗?”
  “是有人说起过,陛下的模样,与本王年轻时,有六七分相似,”晋王唇角笑意微减,多了一丝苦涩,一丝惆怅,“可惜本王永远都看不见。”
  
  凤星歌看着晋王眼睛上绑着的绸带,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心里却翻涌着滔天情绪。说到底,她对这人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
  当年她查到自己身世真相那一刻,仿佛被雷劈中,但想起自家母后的作派,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可理智与感情永远都是两回事,心中知道,却不代表能接受。
  若不是后来她因为别扭气他,他也不会早亡。
  有时候,凤星歌会想一想,当初晋王还在世的话,怕是不会让君穆凌轻易欺负了自己。
  这个先帝朝的前太子,终究还是有些底蕴,临终还交了一股暗藏力量给她,才让她有底气,又跟君穆凌对着干了五年。
  
  如今,凤星歌死过一次,很多事情都看开了。
  对于晋王,她打算慢慢接受,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是不会再像前辈子那样排斥。
  所以,她可以笑着对晋王说:“除了模样,朕跟晋王爷差得远了。这些费脑子的东西,朕一向都不喜爱,也不擅长,还不如跟小太监们爬树摘果有趣。”
  她没想到,她简单的一句,却把晋王重新逗笑了:“爬树摘果吗?本王很小的时候,倒也热衷过。没想到皇上跟本王有同样顽皮的时候。”
  
  十二岁还能叫顽皮?这是她怎样都是好的,怎么看都顺眼的意思吗?
  凤星歌默然,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接话了。
  周围顿时沉寂了下来。
  
  窗外,突然滴滴答答地落下了雨点。
  初冬时节,居然下雨了。寒风卷着湿气,阵阵往殿内钻。
  凤星歌打发着宫人去升了暖炉,晋王当初眼瞎后,身体也落下一场大病,跟她父皇一样,属于陈疾,最是受不得寒。
  听着她井然有序地吩咐,以及递到他手里的,用紫貂皮滚边的蓝裯口袋装的小暖炉,晋王感受着指尖的温暖,欣慰一笑:“陛下长大了。”
  
  凤星歌转头:“朕还顽皮,算不上大。”
  晋王:“……”
  这孩子说话非要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眼看着天色渐晚,凤星歌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开口留人:“晋王爷,外面雨下大了,要不今晚你就留宿宫里,朕让人把侧殿暖阁收拾出来,免得你着凉。”
  晋王居然没有拒绝,直接说了好。
  凤星歌更加确信,这人是带着目的进宫的。
  
  动作优雅地喝了两杯热茶,晋王忽然开口:“听说皇上幼年与镇北王有过故交?”
  凤星歌不知道话题为啥扯到那煞星身上去了,但还是没隐瞒:“嗯,母后跟先代镇北王妃是故交,王妃曾经带他们兄弟入宫来玩耍。”
  
  晋王微微皱眉,他似乎想起来了。
  先代镇北王妃性子跳脱,在京中没有朋友,唯一说得上话的,就是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曾经对他说过,听闻镇北王府的男人个个好模样,又健壮强悍,只恨无缘相见,若是有机会能偶遇一场……
  
  凤星歌不知道晋王想到了什么,只看见这个表情一向风轻云淡的王爷,突然咬着牙,像是想要把谁咬一口似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隐隐发青。
  这是怒了吧?
  她咬了口御厨新供上来的茯苓夹饼,这个季节还有桃子味的,真香。
  
  为防止对面这人被气死,凤星歌又说道:“不过母后向来不耐烦陪小孩,所以都是朕负责带着他们到处玩。当初镇北王府被问罪,也是朕藏着他们的。”
  她何等细腻的心思,晋王的反应,她略微思索,就能猜到缘由。
  
  果然,听她这样讲,晋王脸色转好的同时,又带起了疑问。
  “本王记得,皇上那时还不到八岁。”
  
  凤星歌单手托着脑袋,玩着手里的茯苓夹饼,目光透过窗棱,看向了极远的地方。
  “是啊,朕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藏了呢?”
  
  五年前,天宁关告急。
  刚刚回京述职的镇北王夫妇,连夜带走了人马,赶往天宁关。
  跟随他们一起来的君穆凌,被留下照顾才满周岁的弟弟。
  
  后来镇北王府出事,凤星歌的寝殿里深夜闯入了血人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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