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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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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一街未央九路路口东北角,一道长长的红墙头顶青瓦脚踏灰石,一直从街口向东向北分别延伸出二十余丈,高高的墙后,还间或钻出几枝槐条,懒洋洋的趴在墙头,昏昏欲睡。
  王家府邸朝南开,向来紧闭的大红门今日却敞开了怀抱,将前来为三公子贺岁的文人学士尽数揽入园中。
  王福畴是个士族学士,虽然学文不是很大,但官位还是入流的,位居太常博士。拿现在的话说,就是中央办公厅参事,专门给老大出馊主意的伙计。
  这类文官职位,比起内阁部长,各方诸侯或战区司令而言,手中委实没什么权力,但却胜在能直达天庭。关键时刻,还可以在心机男李治跟前显摆几句,这在士庶文士看来,已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了。要知道,即便连王福畴他老爹,通晓古今的大儒王通,也不过官至省委秘书长而已。
  故此,王勃的周岁贺,俨然变成了各路文士争相露脸的一站到底,谁都希望能获王博士青睐,帮忙在各路地方大员那儿美言几句,为自己谋上个一官半职的,也好过天天在首都的地下室靠码字挣房租。
  这不,就连起了个大早,甩着个火腿,空着肚子,挤过人山人海,方赶了个晚集的陆李二位学士,也终于在府邸关门开始嗨之前的最后一刻,冲到了门第前。
  “门官手下留情,切莫关门!——”陆学士当先一步冲上台阶,扶住了即将关闭的大门。
  “你俩干嘛的?”看门的仆人看了眼陆李二学士寒酸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问到。
  “嘿嘿,门官哥哥,我们是来为三公子贺岁的,不才在下正是下笔如流、诗意如球、抬头见浮云、低头不甘孺子牛,人称八水长安一股清流的陆四陆学士,我身旁这位则是思绪如风、才情皆懵、前不见唐僧、后不见悟空,人称八水长安一颗巨葱的李十四李学士。”陆四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边向李十四眨了眨眼,又勾了勾手。
  李十四见状顿时领悟,费了老大劲,才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红包,递到了陆四手上。
  陆四回头一转手,隔着门缝,麻利的将红包塞给了仆人:“门官哥哥,这是我们二人为三公子备的一份薄礼,具体的数目我们也没点过,还请劳烦你帮忙点点数,入个薄,好让我们入内沾染沾染贵府的才气啊。”
  “呵。”仆人掂了掂红包,脸色稍微好了些,却似乎依然有些嫌弃,丢下一句“等着”,转身将门掩上了。
  “陆兄,这个……?”李十四有些惴惴不安。
  “李兄稍安勿躁,即刻便可见分晓。”陆四神秘的说到。
  果不其然,不过弹指功夫,随着“嘎——”的一声响起,门开了。仆人依然是一脸欠揍的表情,手持毛笔和红薄,死秋秋的拖长了声音念到:“陆四学士,李十四学士二人,赠纹银三两——”
  “不对不对,应该是纹银……”李十四一听不对劲,正待要辩解,却被陆四的脏手一把捂住了嘴,只听陆四客气的答复到:“正是正是,有劳门官哥哥了!”
  “哼!”仆人白了李十四一眼,这才让开门,由得两人贼头贼脑钻了进去。
  “陆兄,你为何拦着我说话?我明明包了五两纹银,那可是我磨破了嘴皮才从我姑姑的姨父的二房的三叔的表弟那儿骗来,哦不借来的,答应等我当上九品大员将仕郎后分期偿还的。”李十四见陆四一路无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嘘——”陆四眉头一皱,心里鄙视着:就凭你丫那五两碎银子还想进门?要不是老子掂量后反应快,私分了些给那看门狗,我俩现在还在门外蹲着要饭呢。还九品大员将仕郎呢,明明就是有名无实的县武装部政治导员儿……
  “你听我说啊,”陆四见周遭已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解释到:“我知道那是五两纹银,但如果不让上一些给那门官,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容我们进来呐。既然咱目的是要进门,那这银子是给了王博士也好,给了门官也好,不都一样吗?”
  “……”李十四听后这才渐渐释怀,可紧跟着却又踌躇了:“陆兄,那个……你看啊,就是,咱俩,这不也都进来了吗?你,你是不是方便,把那五两的一半,也就是二两五,给我了啊?不是我心急啊,但这个,是吧……”
  陆四闻言眉头一皱,似有些不高兴的说到:“李兄,先前不是说好了随我安排的吗?怎么,现在进了门,就反悔了呢?”
  “嘿嘿,那个,不是这意思……”李十四咽了口唾沫,依然固执的说到:“小弟自然是听哥哥的,但陆兄,你这个,是不是也应该多少出一点啊……这么着,空着手蹭我的,也不太合适吧……”
  “哼,李兄啊,你以为就凭你那五两碎银子,就能上得了王博士家的桌?”陆四拍了拍似藏有玄机的胸衣,理直气壮的说到:“一会儿还有一关呢,到时不用你出手,我保我二人上桌!”
  “啊?还有一关?”李十四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这吃个官家的饭还当真不容易,口中却感激到:“小弟糊涂啊,怎知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多亏陆兄提点,不然,这银子就算是白花了。先前是小弟有些急了,还望陆兄莫怪。”
  “无碍无碍。”陆四冷冷的摆了摆手:“随我安排便好。”
  如此这般,两人进了大门,沿着系在柳条上的红布标识,一路碎步跑到了王家府邸的花园。因客多之故,王家便在花园中摆上了桌子,乍一眼望去,怕不下二三十桌。即便如此,几乎所有的桌子也都满打满坐足了人,剩下不少的晚到者,都跟陆李二学士一般,站在花园外围,伸长了脖子寻找空位。
  唯独例外的,属最远处靠近戏台的一桌了。这张桌子独一无二的铺着精致的桌布,桌面也要比其他的更大一些。不仅座椅都带着扶手,位置也安排的井井有条。截至目前,桌边的所有座位也都还空着,在场的却也没人敢往上坐,不问可知,自是主桌无疑了。
  除此之外,剩余桌上的景象就不敢恭维了,一个个径不过七尺的圆桌旁,肩贴肩人挤人的塞着十来二十号人,虽然都打扮得周吴郑王端端正正,但那一副副占座罢位不予相让的阵势,较之沙场对阵也丝毫不逊。
  更有甚者自带餐具,左刀右叉,菜虽然还没上来,但那股舍我其谁的凌厉气势已跃然桌上,同桌之人,无不心惊胆寒,畏惧丛生。
  陆四细细扫视了场中一番,深吸两口气后,方大步流星迈向了其中一桌。李十四见状忙不迭的随了上去,像条怕被跟丢了的尾巴似得,紧贴在陆四身后。
  已经入座的坐客见有人过来,赶忙又往桌前挪了挪,还不忘拽紧了屁股下的小板凳,生怕被来人夺了去。
  尚未入座的站客则死死盯着陆四,做出准备冲刺的动作,猜他究竟在哪儿发现了空位,看是否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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