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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隋风晋语 / 第七十五章 再遇出尘

第七十五章 再遇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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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风偷偷地取出自己的私房钱,在靖恭坊又置办了一套院子,当天陈丽蓉就搬了过去。
  安邑坊的屋子,他索性上交给了田甄,让她们招募女工,在这里制作成衣。
  办完了事情,杨风习惯使然,沿着朱雀大道,又去了长孙将军府。
  “杨公子,我家老爷自上月出征,还没回府。”府内总管拱着手,一脸恭敬道。
  “哦?看来师父相州之行,并不算顺利,那无忌公子在家吗?”他扫了一眼客厅,随意问道。
  “无忌公子在崇文阁,公子可自去寻他。”
  “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正好去看看他!”杨风熟门熟路,出了客厅,便往长孙无忌的房间走去。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一个年轻人挡在杨风面前,神色不善的看着他,面色阴鸷。
  杨风见有人挡路,心下不舒服,斜着眼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还请你给我让开道路!”
  “呵呵,这里是我家,你让我给你让路,简直是笑话!”那人口气非常猖狂,就是不让杨风过去。
  “长孙无宪,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那人背后又涌出来几人,为首一个少年推了他一把,把他推离路中间,走到杨风面前。
  “杨风,别理他,我们去找杨积善。”
  杨风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长孙无宪,便和长孙无忌离开了长孙将军府。
  “杨风,你别在意,他这个人就这样,等我爹回来了,我让他好好教训老三。”长孙无忌拍了拍杨风的肩膀。
  “嗯。”杨风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杨积善在府上设宴,正好你回来了,我们到他家去吃大户。这小子家财万贯,府上什么都有,去了他家别给他面子。”长孙无忌一脸艳羡地在杨风耳边喋喋不休,准备把杨风也拉下水。
  “这样不太好吧!”杨风脸上有些为难之色。
  “有什么不好的!”长孙无忌随意摆了摆手,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教诲杨风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这样出去很容易吃亏的,知道吗?”
  老实人?杨风心中暗笑,表面上点了点头,跟在长孙无忌等人后面,一同到了杨府。
  杨素权势滔天,家中产业极多,光杨府就占地近百亩。杨风等人进了杨府,跟着仆人而走,入眼尽是金堂玉阁,雕梁画栋。奇花异石、妖姬美婢之多,目不暇接。
  杨风是头一次来,被杨素府上的奢华所深深震惊。心中暗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晋之石崇,清之和珅也不过如此吧!”
  走了大概一柱香,他们才到了杨积善设宴的庆禧堂。杨积善因为父亲杨素立下大功,沾光被封作上仪同,于是发帖邀请众人前来赴宴。
  一众狐朋狗友入席,杨积善意气风发,他满脸自傲地在上首,大声说道:“今日,众位少年英雄赏脸赴宴,我杨积善不胜荣幸!为了表达谢意,我院中之物,在坐宾客可任选一样作为回礼!”
  话音刚落,在座的众人就被杨积善的大手笔所震惊,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王仲伯立刻起身拍马屁道:“积善公子轻财重义,不愧为杨公虎子,有孟尝之风,我等佩服!”
  赵怀义见王仲伯抢了先,也忙不迭起身,恭敬道:“积善公子少年显官,我等就如萤光比之皓月,时人皆不及也!”
  韩擒虎之子韩世萼、观王杨雄之子杨恭道、虞世基之子虞柔、来护儿之子来渊、裴蕴之子裴爽、郑善果之子郑俨等人,都是卖他哥哥杨玄感的面子前来赴宴的,自重身份,不像别人那样阿谀奉承,只是对杨积善的豪爽略感惊讶,有礼物相送,他们自然就不客气了。
  长孙无忌扭头对杨风说道:“你看见没,这才是大户!不要跟他客气,看上什么就拿!”
  杨风这才对杨积善有了新的认识,论败家程度,他和杨玄感还真是不相上下!
  杨积善又在上首叫道:“诸位前来与我庆贺,岂能无美酒歌姬助兴?”他拍了拍手,一众身穿绫罗的美人便从庆禧堂门口鱼贯而入。一时间,整个厅堂内便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美女们和着乐声翩翩起舞。
  杨风看的真切,领头的那个女子红衣水袖,百褶留仙裙,拂尘不离身,不是阔别四年的红拂又是谁?比起当年在雁门关相见时,她成熟了许多。
  看着她在场中长袖善舞,杨风的心中有些复杂。堂堂的半步大宗师,竟然需要以色娱人,她与自己以姐弟相称,自己怎么能不管她?
  红拂把拂尘挂在腰间,两根长袖在空中上下翻飞,腾起的波浪迷花了众人的眼睛。她时不时的还把双脚踢起,跳出空中一字马,随后便是连续几个空翻。
  在场的世家子哪里见过这么高端的舞姬,竟是一刻也挪不开眼睛。配合着乐师调奏的龟兹乐,场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杨风见这么多人盯着红拂,心中吃味,就拉了拉身边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正看的津津有味,见杨风扯自己的袖子,顿时不爽道:“你拉我干嘛?”
  杨风指了指红拂,说道:“我挑她行不行?”
  “噗!”长孙无忌把刚抿了一口的酒喷出老远。
  “怎么,她不行吗?你不是说我不要跟杨积善客气吗?”杨风不解道。
  “她是杨素府上的第一高手,听说在三年前,就已经是大宗师了,如今更是深不可测!杨积善不知道废了多大劲儿,才请动人家跳一只舞,”长孙无忌眼中冒着星星,唏嘘道。
  “逼格这么高?”
  “何止是高?那可是大宗师啊,整个大隋都没有多少!你懂不懂?”长孙无忌此刻的样子,活脱脱是一个追星族。
  “没想到她在长安城还挺受欢迎的!”杨风抚了抚自己额前的碎发,自言自语道。
  一曲终了,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纷纷叫好。更有甚者竟直接离席,想要一亲芳泽。只是红拂是何许人?拂尘一甩,把这些人全部扫落在地,跌坐回座位上。
  “这些个蠢材,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孙无忌在一旁鄙夷道。
  “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她是大宗师吗?”杨风不解道。
  “当然不知道了,你见过哪个大宗师满城招摇的。”长孙无忌撇了撇嘴道:“要不是杨积善跟我说漏了嘴,我也不知道啊。”
  坐席上已经有人在大喊再来一次了。杨积善见场内的气氛十分火爆,就可怜巴巴地看向红拂,求她给个面子,再表演一次。
  红拂理都不理他,扭头正准备走,忽然余光一瞥,看到了坐在长孙无忌身边的杨风,只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自己好像认识他一样。
  杨风避过头,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和长孙无忌强行尬聊。
  “快看,她在看我!”长孙无忌拉着杨风的手,兴奋地说道。
  “是是是,无忌兄文才武略,大兴城首屈一指,何人不知?她定是被你的才华所吸引了。”杨风低着头,违心附和道。
  “那是!”长孙无忌直接飘了,一脸臭屁地朝着红拂耍帅卖萌。
  红拂女站回上首,面朝众人,微启红唇道:“在坐的诸位,皆是一时俊杰,红拂出一个题目,若有人能答上来,我便为大家再舞一曲!”
  虞柔起身问道:“不知姑娘设何题目?在下会稽虞柔,愿意一试!”
  “大隋武风鼎盛,但今日乃庆功之筵,咱们便考文采。”
  红拂的话说完,虞柔更兴奋了。他的父亲虞世基是出了名的大才子,自己家学渊源,论文采他还没怂过。便急促问道:“姑娘想要怎么考?”。
  红拂道:“曹子建曾七步成诗,我料诸位皆是大才,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便以十步为限,哪个人敢挑战,我为他现出题目!若是做成的诗能得到大家认可,我便为大家再舞一曲!”红拂眼睛一扫众人,又道:“以各位公子的才学,想必不会把一首破诗烂词当成经典传扬出去,让士民所耻笑吧?”
  这下大家伙都犯难了,作诗不难,难得是即兴做成一首应题的好诗。在座的众人以武将居多,纷纷叫道:“俺们是粗人,这题目太难,应该换成武功表演才是。”
  虞柔准备强上一波,便硬着脖子说道:“还请姑娘出题!”
  红拂挂着拂尘,轻张檀口:“既然是庆功宴,就以‘庆功’为题,虞公子请试言之。”
  虞柔心思急转,连走八步,只想好了两句话。走完十步,才把第三句憋出一半。当着众人的面,他红着脸,摇摇头认输了。
  等虞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红拂又问道:“还有哪位公子愿意一试?”
  韩士谔身边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大,面貌奇伟。他沉声道:“在下三原李靖,愿意一试!”
  红拂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但凡世上奇男子,莫不是以武功夸耀威名,李公子请以‘破军’为题,赋诗一首。”
  李靖文采武略非凡,连走五步,说道:“戎身驱甲兵,三军尽吞吴。”
  走完剩下的五步,又道:“愿从飞将军,雪夜破匈奴。”
  场上众人见有人破题,纷纷叫好,都说此诗荡气回肠,直抒胸臆,乃是难得的佳作,让红拂姑娘快快下场再舞一曲。
  红拂深深看了李靖一眼,轻声说道:“能做出此诗,足见李公子奇志非凡,但此诗不合格律,算不上佳作。”
  这下有人不干了,大叫道:“红拂姑娘莫不是故意与我等为难?此诗我等公推乃是佳作!”
  红拂咬着红唇道:“各位公子请不要与我一介女流之辈为难,好诗就是好诗,请拿出真本事来。还请下一位公子上场!”
  长孙无忌早已忍耐不住,闻言便离席走到场中,抱拳道:“在下洛阳长孙无忌,还请姑娘出题!”
  场上众人见来了个半大小子,纷纷取笑道:“连虞公子都不行,你有什么用?”
  长孙无忌涨红了脸,怒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尔等碌碌之辈,岂有慧眼能识英雄耶?”
  红拂说道:“才华不分年龄,长孙公子当然可以一试。便请以‘将军’为题,做一首五言。”
  长孙无忌才思敏捷,在场中停都没停,连走十步,一气呵成道:“飒飒风叶下,遥遥烟景曛。霸陵无醉尉,谁滞李将军。”
  “好!”场上的众人乐开了花,这小子给力啊!哄道:“红拂姑娘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快下来给我们跳舞!”
  红拂皱了皱眉头,又摇头道:“虽成格律,却不应景,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场上的众人都炸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耍我们呐?
  长孙无忌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上,忽然看到旁边正在啃水果的杨风,眼中冒出一丝希望,紧紧抓着杨风说道:“我知道贤弟素有急智,快上去救急,别让红拂姑娘走了!”
  杨风本不愿招惹是非,但见红拂被人逼迫的甚急,不忍她受委屈,便点了点头,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下,上场去了。
  他硬着头皮上来,行个礼道:“唔,在下太原杨风,还请红拂姑娘出题!”
  众人见又上来个小子,比刚才的那个还小,但有长孙无忌珠玉在前,也不敢因为年龄轻视于他,反而都在下面给他鼓劲。
  太原杨风?红拂听到杨风的名字,手上微微一颤,压着声音道:“杨公子请以我为题,赋诗一首!”
  “杨小子加油,别丢了咱们男人的脸面!”
  “一定要做出来啊,不能被女人瞧不起!”
  “杨风,我支持你!”
  此刻在场众人统一战线,同仇敌忾,杨风寄托着他们拿下红拂的希望,竟得到了最热烈的支持。
  杨风闭上眼睛,暗道一声:“白居易,哥要对不住你了!”
  他在场中连走七步,然后吟道:“
  自言本是江南女,家在吴兴城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红拂眨了眨眼睛,把眼眶中的湿润隐去,说道:“杨公子才高八斗,妾身承认此诗可以破题,这便下场再舞一曲。”。
  杨积善在上首偷偷给杨风竖了一个大拇指,做了个口型道:“好样的!”
  于是场上清乐复起,红拂再舞,宾客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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