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客凌青锋

　　第一回一代风流（中）
　　这情景实在奇怪，陶先甄不由问对面黑胡子道人：‘在下过路的，贱名陶先甄，见刚才过去这位夫人实在招摇得很，大乱之后，竟不带从人，不怕坏人么？’黑胡子：‘敢问可是闻名江湖的冲宵剑客？’陶先甄：‘不敢，朋友们瞎叫的，请问尊姓大名。’‘贫道施豹，道号疾吾，猎虎山修真，现在本地一道观临时习学。陶大侠，念几句诗请听：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先甄奇怪：‘虢国夫人是杨贵妃娘娘小妹妹，传说在马嵬坡一同遇难了？’施豹微笑：‘也有说贵妃娘娘被日本忍者劫去，虢国夫人被华夏剑客救走。’‘有这等事？似难置信。’‘轶事奇闻，姑妄言之，刚才过去那位夫人在这里非常有名，销魂夫人。’陶先甄：‘名字艳丽得紧。’道人：‘这是前蓉王加的封号，大乱之后，民心消沉，回旋于丧亲人失家园之痛，有这样的美女艳妇提振人气民心，未必坏事，据传说夫人是前蓉国选中王妃，尚未进宫，政变王死，现在孀居，艳名远播，各国公侯王室追求的多得很，以珠宝海金银山来求，一个也没看上。’陶先甄：‘高傲贵气，可以理解，但其实很不安全。’施豹：‘丽人孀居，如彼自信，或有自保之法。’
　　陶先甄知道施疾吾大名，猎虎山道教太乙派传人，法力高深，但他对白马殊色，似有赞赏，莫非动心，不由心中暗笑。陶先甄为了济世救人，过人间生活，比较灵活。为了行道方便，各种场合都去，出于淤泥而不染，懂得欣赏美色，发乎情而止于礼，定力极强。同道不同派，闲话几句，陶先甄告别施疾吾，找了间客店住下，虽能辟谷，一年半载可以不食，靠日精月华提供能量，但也随大流，吃民众平常饭食水酒，因他的工作，与平民大众密切相关。第二天在街上行走，访查民情，提到销魂夫人，不分老幼，赞不绝口，说她美颜慷慨，施赈剂灾，访贫问苦，救苦救难，设有二百多个慈善店，三十五所义学，不收学费，反补贴午饭，使贫困子弟可以读书，简直仙女菩萨一般，难怪招摇过市，无拘无束，众人敬仰。陶先甄渐渐把这事放下，一面访查所追鬼魅女人，顺手帮助做一些惩恶扬善、防灾治病的事情。心想如果鬼魅女人不在此处，准备过三四天就再觅踪离去。这天又听到銮铃马蹄声，自然猜是那白马美妇，果然，这次换衣浅红，衣袂飘飘，更为艳丽，骑一匹枣红骏马。倒是后面跟着白马，上面一位少年公子，武生打扮，鞍旁长剑，隐然宝光。
　　两人一前一后，跟得很紧。陶先甄觉得两人太不搭调，一似王妃贵妇，一似浪荡公子，一看又不像是一家。陶先甄起疑，远远跟着。两马缓缓驰出市区，速度加快，并辔而行，越来越快，已是远郊，人烟稀少。妇人伸手拉住少年白马缰绳，两马飞驰，霎时进入树林不见。陶先甄回街坐一饭馆，正想打听夫人和公子的情况，走过来一位高大虬髯的和尚，手执铁禅杖，气象雄伟，稽首为礼：‘陶大侠，贫僧佛号再思，由佛门转入道家，在黄河教下，法号玉刚子。’陶先甄还礼请坐：‘罗汉爷喝酒吃肉么？’‘不茹荤腥，颇爱烈酒。看大侠对白马美妇、锦绣公子关心，贫僧了解一二。’陶先甄命上两坛烈酒，两人对饮。僧再思：‘这个销魂夫人名辛盈盈，专门勾引贵门富家美貌公子，供她淫乐，那梅公子小小年纪就是个风月场上的败家子。此外，这夫人交了几位朋友，成立个牡丹女儿会，最小雏菊绿绿不用说了，小妖精一个。其他几人有：星宿海紫菀花鄢嫣，太阴月华教鬼女黎无影，神血魔教公主艾娇娇，这几位都不是好人，会妖术魔法，飞来飞去，一起作恶，全是邪教害人，销魂夫人倒是什么法术本事都没有，只会玩耍，炫富炫美，风流放荡，收藏匪类，血女娇娇有个哥哥滴血公子翟隽，也常来，
　　‘滴血公子说这里风水不错，在山中邻水秘密深处买地建了一座豪华行宫，五女也常去玩，她们并不总在一起，一年聚会一次。最近就要聚齐，我打算一网打净，为民除害，不知大侠愿参加否？’陶先甄自然知道，神血教是魔教，修炼的基础方法就是破膛吸活人血，星宿海是邪教，杀人屠兽滥用乱伐，用尽地力，掘地十丈，破环自然，所过之处一片荒漠。怎么会几位不同女孩儿聚在一起？陶先甄另一吃惊之事，和尚提到的黎无影，就是他追查的鬼魅女人，据说专害女魂。先甄虽然年轻，却也行走江湖多年，心思细密周到，觉得各方听到消息相差太大，遂问：‘在下前几天刚来时，遇到猎虎山施疾吾真人，他是太乙道家正统传人，这等大事，不知与他联络过没有？’‘贫僧来此净慈寺挂单。倒也闻知施疾吾在清虚观暂住，已半年之久，拜访两次不遇，后在街上遇到，交谈不甚投机，猎虎山注重个人内在修养，想成仙成祖，不大与闻外事，本领有限，支支吾吾，不能寄予希望。’‘大和尚知道这些女人何时聚齐？’‘还有七八天。’‘那好，七天后与大和尚相会，见机行事。’陶先甄处理过不少人间事情，大事有官家管，民间事江湖武侠处理，而降妖伏魔，从而保护人类和大自然，就是剑仙的职责了。
　　先甄动脑多于动剑，对事认真调查、不像有的侠客武师，听了一面之词，就动手杀人，好心办坏事，其中就有冤死者。因而年纪轻名气大，源于做事胆大心细，头脑灵活，见多识广。但这里对同一事物说法相差如此巨大，还是首次。见过两次销魂夫人骑马过去，确实极其年轻美艳，但不像随意之辈，炫耀自己美色，欢喜驰马，很难说是罪恶，少年公子梅真，更像无知纨绔子弟。但提到的神血教及星宿海，又确是邪教。于是，陶先甄打听到销魂宫所在，去周围查看一下。还离得很远，却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陶大侠，我是本处土地山神。’先甄：‘我来这里几天，听到颇多对骑马女人和梅公子的传闻，差异甚大，想了解一下。’土地：‘请跟我来。’领到很远悬岩密林深处，见到一个很大极深土坑，上小下大，一看之下，汗毛直竖，里面有约两百多具血淋淋尸体，情况惨不忍睹，死法相似，血液流净，开膛剥胸，心脏不见。陶先甄问土地：‘这是怎么回事？’土地：‘这就是宫里那些妖魔干的，抓来男女，玩乐几天，破胸吸血挖心。’陶先甄问：‘此处离销魂宫甚远，怎知是她们所为？’‘附近几百里，没有别的妖邪，每次她们聚全后，这里就出现新的尸体。’
　　陶先甄：‘你们向上报告过吗？进内部侦察过吗？’‘派来过几位法官道长想收妖，都躺在这下面了，我们小神力弱，不要说进去王宫，如果靠近，恐怕连魂都要化掉。’陶先甄震惊，觉得兹事体大，不能轻率，说不定自己一人对付不了，名满江湖，主要不是靠剑术，而是靠细心缜密，弄清情况，绝不鲁莽做事。僧再思是黄河教人，自己不熟，就传音找自己二师弟柔情剑客欧阳崇山和三师弟狂飙剑客凌青锋，叫他们前来。欧阳崇山奉命监护涡渊神龙，准备布阵，不敢离开，来不了。凌青锋追踪蚌精、水姆，不远千里，刚刚抓住禁制，初步料理完毕，还需检查一下，说两天后到。第二天先甄看到一个更惊人的情景，不同颜色五匹骏马当街驰过，五位美女分着雪白、深紫、漆黑、朱红、嫩绿、紧身连体长裙，裙摆几乎拖地，飞驰而过，长发飘飘。
　　除第一位白衣销魂夫人已知，一个一直追踪黑衣女人外，其他没见过，虽然驰骋太快，但神目如电看出均极端美女，二十岁以下，最后的小绿儿十岁左右。美女并不罕见，但这样聚在一起的绝色，举止神态又各有特点，相当不同，却从未见过。陶先甄追踪的黑衣女人，是那脂粉堆中唯一不化妆，简单一件黑袍，没有任何首饰华服，只鬓边一朵小小梅花，据说她所在太阴月华教专害女魂，卖给神血魔教去炼阴毒法宝。而这女人是该教最活跃的弟子接引使者。在追踪过程中，倒渐渐注意到这个极其另类的女人，颇有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