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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此是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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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那只奇怪的白鸟再也没有出现,可每每朱九想到那鸟儿能探知自己的想法时,就觉得有些别扭,不敢再胡思乱想。
  朱九担心无意中再次得罪这只从天而降的怪鸟,那股凌厉的杀意,朱九记忆犹新。
  朱九也数次尝试和这只白鸟说话或者沟通,可都没有半点回应,只好默默赶路,不再去理会它。
  向北而行已经接近五天,冰冷的寒风已经带上几分刀剑的凌厉,割的皮肤生疼。
  朱九的脚被冻得开裂,血水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冻结在脚面的皮肤上,他不得不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搓搓脚,免得还没到家,脚已经被冻得废掉。
  埋骨地的两年带给朱九太多的变化,如果说十四岁之前的朱九只是村庄里一个嬉戏打闹的顽童,那么现在的朱九已经初步见识了真实世界的残酷,甚至比普通人见识到的要深刻许多,残酷许多!
  因为他手上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鲜血,这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正是这些鲜血,让他的心智提前成熟,成熟的有些残忍,这是被逼出来的成熟,与年纪无关。
  日复一日的跋涉中,朱九心头有几个疑问也越来越强烈,这几个疑问让他感到不安。
  逃出埋骨地以来,已经将近二十五天,为何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如果这路途如此安宁,为何那些老兵和尸蝗们对这一片地域充满恐惧?阿牛说的恶鬼又从何来?种种疑问盘旋脑海,挥之不去。
  这天正午,朱九静静地站在河边,极目远眺:大河从他的脚下缓缓转了个大弯,由北转而向西,然后笔直地直插西方天地交接处,朱九估算着自己走过的路途,大蟒山脉应该就在东方或者再偏北一些,想来偏差已经不大,是时候向东走了。
  朱九将几个水袋装满,除了一路背在背上风干的鱼干,他又凿开冰层捉上几条新鲜的大鱼,去鳞去骨,把鱼肉剔了下来。
  朱九将两把剑牢牢地缚在腰间,剑是一长一短,长的一把是用刀磨出来的,刀把剑身,感觉有点不伦不类,但剑是用来杀人的,好用就行,朱九试了试轻重,居然非常合手!
  北方地区的地形明显不同于南方平坦的荒原,一路走来渐渐变得崎岖不平,山地树林也多了起来,朱九前进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天虽然依旧寒冷彻骨,但各种野果和小兽却不时出现,朱九再也不用担心会挨饿了。
  大约十五天后,朱九遥望东方,看到一片绵延无际的高大山脉,这片山脉占据了远方的整个地平线,一眼看不到头,一道道山岭仿佛滚地的巨蟒,朱九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波澜壮阔的雄山峻岭,一时间,胸怀大畅!
  “难道这就是大蟒山脉?怎么林木如此茂密?“朱九喃喃自语道。
  远处的山脉呈现出浓浓的墨绿色,明显是植株茂密所致,可在这北方寒地怎么能有如此茂密的植株?
  这疑问一闪而过,朱九没有过于在意,他只要能顺利穿过这片山脉,就可以直接到达卫国边境了,想到这里,朱九多日来的身心疲惫顿时消散了大半。
  进入植株繁茂的高山峻岭后,朱九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这里的危险可不仅仅来自于人或所谓的鬼怪,而且还来自于随时会出现的野兽和毒物。
  对于大蟒山脉朱九了解的并不多,也仅仅是听过名字,知道方位而已,其实,所处的这片山脉到底是不是大蟒山脉,他也不能肯定。
  进入莽莽苍苍的密林峻岭,气候逐渐变得湿热,与山外仿佛两个世界,这样一来倒也免了朱九的冰冻之苦,而且林子里不时跳出几只猕猴,偶尔远处会穿过几只野鹿,各种虫鸟不计其数,吱吱啾啾地,让朱九感觉心情大好。
  一路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途中碰到过几只眼中冒着绿光的野狼,也看到过几条缠在树枝上的花斑毒蛇,只是这些兽类都没有要攻击朱九的意思。
  最危险的一次,他碰到了一只直立行走的怪兽,这怪兽离自己只有几丈远,浑身长满油亮的绿色鳞片,兽首嘴巴尖尖,眼睛极为细长,有几分像人,又有几分像蛇,诡异无比!
  当时朱九已经拔剑在手,可奇怪的是,这怪兽只打量了朱九片刻,便倏忽消失不见,似乎有什么顾忌。
  进入山脉第五日晚间,由于枝繁叶茂,朱九已经不能依靠星空的星斗辨别方位,只得找到一处枯树洞暂时容身歇息,等待明天日出后再做打算。
  树洞里面极为潮湿,内壁湿漉漉地,散发着浓浓的腐叶味道,树洞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远处偶尔闪现着几点萤火。
  密林深山,没有风,出奇的热,朱九的外衣已经被汗水和潮气打湿,他甚至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北方。
  找到几根粗树枝挡在树洞口,以防猛兽袭击,朱九便沉沉睡去,他太累了,如今不休息也没有办法,索性便好好歇息。
  沉浸在睡梦中的朱九,在朦胧中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两年来培养出的警觉让他心中悚然而惊,瞬间睁开双眼!
  朱九猛地坐起身来,握紧腰间的剑柄,看向枯树洞外,漆黑的夜还是漆黑,但不远处的山谷里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处火光!
  朱九蓦然紧张起来,摸了摸胸口的铁片和背后的包裹,确认一切都还在后,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他凝目看向那团火光,让他感到无比意外的是,火光旁边竟然影影绰绰地舞动着几个人影!
  几个人影就像火焰一样摇摆起舞,犹如暗夜里的精灵,诡异而恐怖!
  朱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想起阿牛说的话:“西边有吸人精魄的鬼!”
  可这哪里是西边,这明明是北边大蟒山脉,难道这里也有鬼不成?
  就在朱九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前去一看究竟的时候,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透着神秘和诡异的吟诵声:
  “汝定凡天,又安大地。。。此是何神?吾应供养!。。。。。茫茫辽阔。。。诸天之天!吾应供养!”
  这些吟诵断断续续的,像是咒语,又像是在祭拜什么,朱九听了,顿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起满了鸡皮疙瘩。
  朱九暗讨,鬼是怕火的,这应该不是鬼吧?而且还有影子!那应该是有人在做些什么?
  朱九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轻移开自己洞口前的枯枝,蹑手蹑脚地向那处透出火光的山谷走去。
  脚下是厚厚的陈年落叶,不知积攒了多少年,踩上去软软的,毫无声响,朱九所在树洞就在山谷一侧的斜坡上,很快,朱九就能看清火光所在地的情景。
  躲到一棵可以遮挡身形的大树后面,朱九屏住呼吸,从树干后偷偷探出头,看向那团透着诡异的火光。
  直到这时,朱九才看清楚:原来发出火光的并不是一团火,而是一个金黄色的圆形小鼎!
  这小鼎透体金黄,漂浮在半空中,鼎体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小鼎周围有三个黑衣年轻人呈品字形将其围在中间,每个人身后都悬浮着一杆黑色三角幡旗!
  一条条氤氲的金黄光气从鼎中漂浮而出,这光气一部分飘向围在它周围的三个人身上,一部分消失在小鼎上空。
  三个人围着小鼎张开双臂,双手朝天,不断的旋转,脚下的步子纷乱而有序,看的朱九头晕脑胀,三人口中念念有辞,后面的幡旗随之起舞,无风自动,一股黑气从各人身后的幡旗中飘出,分别没入三人的天灵之中!
  这一幕已经不能称之为诡异,而是诡异的可怕,朱九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嘴里干渴的难受,这诡异至极的一幕狠狠地撕裂了他所有的认知,带给他无尽的震撼和迷惘!
  朱九的心志不可谓不坚定,可坚定如他,握着剑柄的双手此刻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朱九强自镇定心神,这时,他的耳边再次传来刚才听到的吟唱声:
  “汝定凡天,又安大地,吾人供养,此是何神!凡人与兽,彼永为主,吾人供养,此是何神!茫茫辽阔,尔合离之,吾人供养,此是何神!诸神精魄,于以从出,吾人供养,此是何神!唯此上天,诸天之天,吾人供养,此是何神!”
  三个人中有一女两男,女子面容清丽难言,挽着发髻,两个男子一胖一瘦,相貌倒是平平,他们抑扬顿挫的吟诵有股摄人心魄的魔力,朱九仅仅听了几句便感觉心神震荡不已,有种想要跟随那几人起舞的冲动!
  就在这时,朱九突然感觉胸口一热,如此一来,朱九立刻恢复了理智,没有从树干后走出,恢复清明的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朱九暗道:“这几个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士?有这么诡异的修士?还是修士都是如此?”
  怀揣着种种疑问,心中渐生退意,随着山谷里吟诵声调的不断提高,朱九愈发觉得心惊胆战,可就在他准备转身返回树洞的一刹那,场中异变陡生!
  只见那居中的小鼎突然金光大盛,金色光气犹如日光般向四周飞射,照耀的四方丛林如白昼一般通明!一阵刺耳嗡鸣声以小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这一刻,朱九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竟然在隐隐颤抖!
  小鼎下的地面突然涌起一股黑气,冲破土壤,带起枯叶!直奔上方的小鼎,黑气直接从下方灌入鼎中,带起一阵音爆,那金黄色的小鼎犹如无底的黑洞,在剧烈的颤抖中,疯狂地吞噬着从地底涌出的黑气!
  朱九顿时不敢妄动,所幸,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戛然而止。
  朱九将身子缩回,完全隐藏在大树后面,如释重负地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自己的树洞。
  “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犹如幽灵般在朱九耳边响起,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朱九神魂剧震!
  话声未落,林中顿时响起数道破空之声,朱九还没来的及作出任何反应,三道身影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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