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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浮生若梦记 / 第十六章 霜霞照胆四

第十六章 霜霞照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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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老大哈哈一笑:“好极好极!多年来我颇受广桑派照料扶持,这一段海域现下全是为我承包,这不,刚买了条大船,租了船工,没想到就碰上杨大侠归来,真是巧极!杨大侠可是要渡海?”
  原来那汪老大自幼在胶东海边长大,生性淳朴,待客宽和,广桑派远在海中,出行总要渡船,而这摆渡之事这些年来都是靠广桑门下杂役所为,但广桑派弟子近万,雄踞东海,光靠杂役摆渡怎么足够,自然要寻求些打鱼船夫帮助,而汪老大就是其中一员,汪老大热情好客,又从不收渡费,广桑弟子也都愿意坐他的船,在这片海域中也是颇为照顾汪老大,多年以来竟没被任何海盗贼寇敲上,久而久之汪老大竟变成了胶东地界名气不小的船夫头,与很多广桑弟子也是相识颇熟。
  “嗯,正是要渡海回广桑山,还要麻烦汪老大了。”杨鼎寒笑道:“路上还相识了个朋友,不知汪老大的船塞得下塞不下。
  “哈哈哈哈,塞得下塞得下,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打紧,来来来,那位兄弟,杨大侠,快请上船。”汪老大哈哈大笑,当即摆手招呼道。
  杨鼎寒转过身来对邱泽说道:“邱大哥,上船吧!”说完纵身上船,邱泽也是带着杨江雁紧跟上去。
  那小船张起风帆,顺风顺水,乘着傍晚退潮之时,潮水一送,行驶甚速,航出约莫数里,便来到了那大船身前,汪老大对船上一声呼喝:
  “喂!快放梯子下来!”
  不多时,一只木梯便是从甲板上延伸下来,众人乘梯上了甲板,汪老大招呼各船工道:“快快烧些鱼,烫些酒来!”转身对杨鼎寒道:“船上没什么好酒菜,只能就地取材,杨大侠别见怪哈。”
  杨鼎寒笑道:“不会,不会,我三人正饿的紧,有鱼吃是再好不过的了。”
  “三人?”汪老大微觉奇怪,偏头看了眼邱泽,视线扫到了邱泽怀中的杨江雁,释然道:“哦……原来这位兄弟还带着个孩子,这孩子睡的倒香,哈哈,来来来,快入船舱,酒菜立时便好!”
  众人在汪老大带领下步入船舱,只见这条船明显刚造不久,木架结构俱是崭新,空气中还隐隐有新木香气,舱内烛火摇曳,照的满室通明,杨鼎寒环顾了眼四周,调笑道:“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汪老大发了大财啊,却不知嫂子在何处?”
  汪老大闻言立时默然,摇了摇头,良久说道:“我那浑家,去年你刚走不久,她便在出海打渔时不慎坠入海里,尸首到现在也没找到……唉……留下浚儿和我……本来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谁知她竟无福享受……”
  杨鼎寒神色尴尬,没成想自己竟说到了别人的痛处之上,登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唉!浚儿,出来见杨大侠!”汪老大脸上倒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愠色,只是随即对船舱后门招了招手,不多时一名约莫六七岁的少年便从舱室中走了出来,那少年双目如星,面如温玉,生的一幅俊俏模样,那少年走到杨大侠面前,弯身一拜说道:“杨大侠好!”说完便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神瞧也没瞧汪老大一眼。
  汪老大见儿子对自己沉沉默默,也没生气,只是略感歉意的对杨鼎寒说道:“杨大侠莫要见怪,这孩子自从他母亲……”
  杨鼎寒挥了挥手,道:“哎……汪老大多虑了……”话锋一转,顿声说道:“对了汪老大,汪浚今年快七岁了吧?”
  “是,七岁刚过一个月。”
  “可对他未来有何期望?我看他斯斯文文,倒不像你,反而像个读圣贤书的小儒生。”
  汪老大笑道:“哎哟,杨大侠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他不像我,我在海上风吹日晒这么多年,晒的这幅面皮,儿子反而白白净净的像个书生,哈哈,至于他的将来嘛……不知杨大侠有何明路可指?”
  杨鼎寒站起身来,在船舱中微微踱步,凛声说道:“如今汉人迁居江南,北方尽数落入胡人之手,无论如何不可委身胡人,而南方晋朝,整个朝堂之上尽数被“四大门阀”所控,若非“王”“谢”“庾”“桓”四大门阀中人,想要得取功名那是难上加难,反观如今天下武林,五大派已隐隐有与六国分庭抗礼之势,六国把朝堂,五派镇四方,现今天下动乱,正是修武的鼎盛时机。”
  杨鼎寒语音顿了一下,视线扫向舱门口,只见外面的船工正托着烧好的鱼,烫好的酒,一个接一个走近桌前,将酒菜放于桌上,斟满了酒盅,随即便退了出去。
  杨鼎寒见那些船工退了出去,便继续说道:“如今五大派人势鼎盛,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皇族权贵也有大批贵胄子弟拜入,以求在乱世中得取几分求生避祸之技,我看呐,汪老大不如让汪浚投入广桑派,我看他眉目清秀,是个苗子,好生调教定能成为一个文武双全,为国为民的侠义之人,不知汪老大意下如何?”
  汪老大闻言大喜,他为广桑派诸多弟子摆渡多年,见多了他们的意气风发,心中实在羡慕江湖人士的快意恩仇,但苦于自己岁数已大,且自己于心里也是深深满足于目前现状,反倒是把希望全数寄托在儿子汪浚身上,此时杨鼎寒主动提出这一意见,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当即拱手喜道:“那便多承杨大侠照顾了!”
  “哎,别这样。”杨鼎寒推手笑道:“我可不能开后门,汪浚想入广桑派,可要经门徒试炼,到时合格自然可以入派。”
  “哈哈,那是自然!”汪老大心中也没指望杨鼎寒会给汪浚开后门,随即招呼道:“来,说的都岔了,快快吃菜,天气阴凉,喝些热酒暖暖身子……”也是拉过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汪浚,将其拉到饭桌之上,汪浚也不挑食,只是默不作声的在扒饭,吃的倒也香甜。
  杨鼎寒见汪浚虽没有与父亲说一句话,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朝父亲撇去,汪老大也是满脸慈爱地瞧着儿子,眼神全是柔和,全不似一个长年累月在海上讨生活的糙汉子。
  杨鼎寒与邱泽各自对视了一眼,心中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对父子真是有趣的紧。”
  杨鼎寒拿起酒盅抿了一口,发现这酒品质粗劣,远远比不上广桑山的名珍玉酿,但就着鱼,喝着热酒,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回想着这一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却也乐在其中,不禁面露淡淡笑容,这笑容平平淡淡,一闪而过,却是不带任何修饰,是发自内心的笑。
  呼!!!!!!
  突然之间,舱门布帘不知为何被吹将下来,此时已到午夜,海面上海风阵阵,甚是阴冷,海风源源不断的灌进舱室,吹的众人眼睛迷离,室内桌椅碟筷被吹的东倒西歪。
  汪老大走上舱门前,碎碎念道:“这风也是吹的紧,刚挂上不久的帘布竟被吹翻了。”转头笑眯眯赔礼道:“真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收拾收拾,咱们接着喝。”
  杨鼎寒刚想叫汪老大不必操劳,一股极寒的凉意却突然涌上心头,如同寒夜惊枭,这种感觉,他平生未逢,他临阵经验不少,但这次的感觉却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致命的气息……
  这是,杀气!
  “汪老大,快离开那!”杨鼎寒心知大为不妙,当即厉声喝道。
  “什么?”汪老大听杨鼎寒出言喝止,不知所为何事,脸露疑光的转过身来。
  咔嚓!!!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自门口响起,众人目光尽数投去,随后惊悚血腥的一幕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爹!”随着汪浚一声惊骇人心的惨呼,杨鼎寒终于瞧清门口所发生的事情,只见一只血手,自黑暗的门外插入汪老大的后心,再从其前胸穿出,血手穿过白色的断骨和殷红的血肉,在众人面前捧出一个还在蹦跳,热气森森的心脏,汪老大眼睛蹦的浑圆,口中鲜血咕咕直流,想说什么话却只能“啊…啊…”呻吟,只见那血手向上一提,汪老大本还壮实魁梧的身体竟被像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汪老大瞬间气绝身死,头像烂泥一般垂在胸口。
  一道阴阴森森,如同鬼魅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小子,这东西送给你!”
  血手一扬,汪老大那颗还在冒热气的心脏径直朝汪浚飞来,准准确确的落在他面前的饭碗之上,直给汪浚吓得呆若木鸡,脸庞惨白的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饭碗中的人心,哭也哭不出,话也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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