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立场

　　利益决定立场，或者可以这么理解，世界上国与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利益。需要什么利益，就决定什么立场；站在什么立场，就决定选择何种方式实现自身的利益，我相信，过去也好，未来也罢，乃至正在展开的历史都有很多惊人相似的共谋。从这个角度出发，或许传奇领主诺亚令后人争议的处理方式出于他早已选择了立场，乃至或许，也与立场无关，难道是信念？忠诚于内心的某种一直存在的——声音。
　　——《费勒的猜想》
　　“波尔没那么容易放弃，他会在外面等你自投罗网，只要你走出这个房间，不管你有没有杀死我，他都会抓你，拷打你，审判你。”
　　“我可以给你提供庇护，但我需要你的承诺。”
　　埃里克认真地看着诺亚，眼睛微微闪光。
　　诺亚早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对于一个不亚于蒙托尔德的战士，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是轻而易举。
　　“什么承诺？”诺亚思衬了片刻，问道。
　　“未来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作为报答，我会尽全力保证你能安全离开这里。”埃里克望着诺亚，等待他的回答。
　　“为什么？”诺亚想从埃里克眼中找打答案，可他只看到一口井，深不见底。
　　埃里克轻轻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吗？”
　　诺亚想了想，嘴角上翘，握住埃里克的手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以死神的名义向你发誓。”
　　“你知道我最不希望见到死神。”埃里克摇头苦笑。
　　诺亚露出了他招牌式的邪魅笑容，说道：“可我就是死神。”
　　埃里克微笑道：“如果你真是死神的话，可不可以放过我？”
　　诺亚郑重道：“死亡是世上最公平的事，是所有人的终点，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能不能活到我强大的时候，因为你的生命气息真的很弱。”
　　埃里克撇过头，似乎在看落在地毯上的月光，柔和、清冷，修长白皙的手掌缓缓握起，又似乎在看这双完美的手：“我生命气息弱…”他停顿了下，说道：“不仅仅因为我天生体质孱弱，还因为…波尔给我下毒，他希望我死的悄无声息，不引起我父亲的怀疑，毒药虽然致命，但幸运的是是，这是********，它需要时间发作。”
　　诺亚真的被惊住了，似乎也有些生气，眉毛皱道一起，眼中冷光迸射：“你就这么弱，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波尔给你下毒你怎么不揭发他，难道你就让他毒死你？”
　　“你似乎没明白一个战神殿传说级战士彻底撕破脸皮的后果，我得为我的家人思考，而且一时半会我也死不了。”埃里克语气平静，但也有些不耐烦，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像是不屑于某个乡下妇人吵架用的泼辣言语，冷峻的神色让诺亚背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心想：他确定只是一个孩子？怎么都感觉像个心机深沉的大人。
　　“你的意思，你还很配合他下毒？”诺亚声音很轻，好像喃喃自语，好像不敢置信这世上真有送死的人？
　　埃里克点点头，认真说道：“不过每次会催吐，即便如此毒素在体内还有微量的残留…”
　　“其实也有些不甘心，偶尔也会伤感，别人正值青春，我却一半身子都埋进土里了。“
　　“可我不能拒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既然我注定无法享受童年的欢乐，那我就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嗯，总之，我会努力活下去，用活下去的全部力量活下去。”埃里克异常认真的点点头，压抑了许久，第一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令他放松了许多。
　　诺亚神色古怪地看着埃里克，说道：“越来越不理解你们这样的人了…”随即瞪大了眼又问道：“那波尔脑子有问题吗？他实力那么强大，把你们都杀死不就完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埃里克苦涩一笑，说道：“然后做光杆司令么？权利的斗争不是实力强大就可以，历史中不乏强者输在这场游戏中，权利的明争暗斗有时候比战争杀戮还要险恶、残忍，而我已身在其中了。”
　　诺亚并不认同埃里克的理论，他认为只要实力足够强大，谁敢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扯淡都是虚妄…不过他随即想到诸神黄昏，似乎…似乎当时自己的力量是绝对的优势…
　　摇了摇头，或许有些不甘心，诺亚生硬地说道：“懒得和你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你先想想怎么让我安全离开这里再说吧。”
　　“安心睡觉就行了。”埃里克看了诺亚一眼，熄灭了魔法水晶，自顾自地上了床。
　　诺亚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残破的袖子，有些不适应，泛着冰冷白光的皮肤也有些不真实，埃里克让他接触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然而并不是光明，同样阴险，狠毒，而且坏的不明显。
　　他看向窗外，月亮露出一角，皎洁，神圣，如圣光降临，令他厌恶。
　　…
　　阳光也是公平的，世间万物都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诺亚睁开惺忪的睡眼，迎着窗口摄入的阳光，第一反应是叫醒雷德菲尔，随即发现坐在床边的埃里克。
　　阳光洒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苍白的脸色也有了起色，一双湛蓝的眼睛犹如点缀在西维尔草原上的宝石琥珀，平静，忧伤，闪着光泽。
　　“你醒了。”他说道，露着略显忧郁的笑容。
　　诺亚看了看胳膊上的破袖子，再一次确认这几天的经历都是真是的，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真讨厌看到你这张脸。”
　　埃里克耸耸肩，毫不在意，此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随即进来一个身穿白纱裙的侍女推门进入。
　　她看到诺亚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等待在一旁。
　　埃里克点点头，侍女走上前服侍他穿衣服，看着一脸淡然地埃里克，诺亚不由张大了小嘴，暗道：“连穿衣服都有人服侍，长这么大我都没没这么好的待遇。”
　　虽然这么想，但诺亚还是拒绝了侍女替他穿衣，换了身埃里克的衣服，总算摆脱了那件破烂的袍子。
　　贵族的早餐令诺亚大开眼界，各种精致的菜肴搭配银色的餐具，隆重奢华，香味弥漫，让诺亚略感惊讶的是，昨晚那独自流泪女人竟是埃里克的姐姐，她叫安吉丽娜，可以看出她心情很低落，只是礼节性的与诺亚说了几句话，也并没有多询问什么。
　　安吉丽娜半夜盯着匕首流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诺亚把事情装在肚子里，不会自讨没趣的询问。
　　遗憾的是，诺亚没有见到安德烈，总听到安德烈的名字难免有些好奇。
　　饭桌上安静异常，埃里克和安吉丽娜都默默吃着食物，偶尔传来轻微地咀嚼声，诺亚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食物虽然美味，但哪有家里舒服，他忽然怀念安娜在旁边唠唠叨叨的时候。
　　随后立刻想到了艾达，这小丫头已经走丢一天了，正寻思什么时候开口向埃里克寻求帮助时，一个身穿金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子长着一张迷死人的脸蛋，金发碧眼，身材欣长，在金甲的衬托下更是如天神下凡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那不并不是刻意散发的，而是完完整整地写在脸上四个大字：谁敢惹我？整个人往那一站，就会令对手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这恐怖的能量强度不是波尔还是何人？
　　波尔看了诺亚一眼，对埃里克与安吉丽娜礼节性的问候后，说道：“这个小孩是埃里克少爷的朋友？”
　　埃里克淡然道：“是我的朋友，怎么，波尔将军想和我们一起玩耍吗，我可很欢迎你加入。”
　　说是欢迎，语气中可没一点欢迎的热情。
　　波尔露出迷人的笑容，雄浑的声音震的空气微微颤抖：“哈哈，我可不敢打扰少爷的雅兴，这次来一是要找安吉丽娜小姐，一是顺便提醒下少爷喝药，最近天气渐渐凉了，总督大人可特意叮嘱我要保护好少爷。”
　　一名侍女在他的示意下端着个金盘小步而上，将一个淡蓝色的琉璃容器摆在埃里克面前。”
　　埃里克看了诺亚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端起容器仰面饮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残留，说道：“药也喝完了，波尔将军，你慢慢和我姐姐聊，我先走了。”
　　诺亚正要起身跟随埃里克，却见波尔上前一步拦住了埃里克，笑道：“埃里克少爷不着急，我倒是有些趣事和你姐姐讲，你也在旁边听听。”
　　埃里克直视波尔，愠怒道：“我要走你也敢拦着我？虽然你身为大将军一职，但别忘了我是安德烈公爵之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波尔的笑容缓缓收拢，瞟了诺亚几眼，目光闪烁，似乎在考虑什么。
　　这时，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波尔将军，你和我弟弟计较什么，你说的趣事是什么？”
　　波尔闻言，回身对安吉丽娜点点头，身子微侧开，嘴角勾出一丝微笑：“属下不是有意冒犯少爷，而是出于关心，希望您有愉快的一天。”
　　埃里克淡淡点头道：“谢谢将军的好意，这几天身子我虚弱心情就不好，还望将军原谅我的无礼。”
　　波尔的笑容更加迷人，摆摆手道：“不会的。”
　　“那就好。”埃里克从容走过，诺亚连忙跟上。
　　波尔看了诺亚一眼，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狠戾，随即他脸上展现出如春花般绽放的笑容，说道：“安吉丽娜小姐，你不是一直说想看歌剧《大妖的天空》吗，今晚我定了2号贵宾区，陪我去看吧…”
　　安吉丽娜俏脸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暗道：这就是你说的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