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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桐城灭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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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千山伸出手掌,摊开,看着缓缓落在手上的那只信鸽。信鸽的左腿上绑了一根红丝带,如鲜血一样令人触目惊心。赵千山小心翼翼的解下这根红丝带,将它拴在自己的手腕之上。看着远方阴沉的天空,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良久之后,赵千山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穿过大堂,推开祠堂的大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祠堂里的两侧点着十八支蜡烛,在阴风的吹佛之下,烛火四处摇曳,像是在片刻之间就会熄灭。正对着大门的高台上摆放着赵家已故之人的灵位,密密麻麻,令人目不暇接。赵千山走到高台之前,拿出一串香,点燃之后,插在高台上面的香炉之中。点燃的那串贡香,散发出浓稠的乳白色如同白云一般的烟雾,伴随着一阵奇异的香味,缓缓的填满了整座祠堂。赵千山向着左边走了几步,拿起那个被擦拭的锃亮的灵位,贴在自己的胸前。
  “小妹,如果当年你没有选择苏东平,或许如今的你还在幸福的活着,”与别的灵位不同,这张灵位上面并没有写明具体的姓名,只有一行小字——秋水共长天一色。将灵位摆放到原来的位置,赵千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葬神会的人已经把苏州城包围了,要是没有别人相助的话,这次苏家就算死不了,恐怕也会在和葬神会的拼杀之中大伤元气,”赵千山的仿佛出现了一名女子的倩影,他摇了摇头,“楚家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了,更不可能抽出人手来帮助苏家。无痕已经带着人杀到天狼关了,玲玲在去接应无极的路上,三个孩子一旦汇合,就会对楚家动手。至于张家,我知道你痛恨张家,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齐林一天没有死,我们就动不了张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实话。当年给你的那块黑色类似于印章的东西,我跟你说是千山印。其实只是为了哄你开心,那只是当年陈志送给我的一块石头,真正的千山印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它早就丢了。”赵千山的眼眶有些微红,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等我灭了楚家,如果有机会,我会用适当的方式弥补你。尽管我不支持你的选择,但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
  当系着红丝带的信鸽飞进迷雾笼罩太平城的时候,苦守在这里的赵无极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率领着一万五千余名军士连夜出城,高举的火把将整座太平城染成了一片通红。城中的百姓惊愕的望着这支军队,对于他们来说,赵无极入主太平城之后,除了烧毁了太平湖里所有的船只,禁止他们出城之外,并没有干过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如今看这个架势,像是要离开了。没过多久,浓稠的迷雾中出现了十只大船,大船缓缓的靠岸,赵琳琳从船上走了下来。
  “大哥,”赵玲玲朝着赵无极飞奔过去,脸上散发着柔和的笑意,“这几年你在太平城呆的怎么样?我看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啊。”
  “小妹,”赵无极伸出手在赵玲玲的头上拍了拍,“快把我憋死了,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就是陈浩他们逃出去的密道也找不到,”赵无极骂了一句脏话,“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些大船?”
  “小弟和李军已经率领贰万余人赶往天狼关,吸引了楚家的注意力,我带着一万余人攻破了宣城,从曲径城进入,正犯愁怎么渡过太平湖,就发现当年联军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不足五千人的守卫,湖边的船只都在那里放着,”赵玲玲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曲径和通幽的百姓一看我把联军打跑了,心里特别的高兴,争抢着替我划船横渡太平湖。”
  “事不宜迟,”赵无极冲着身后的军士喊了几句,快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船只,“我们立刻前往天狼关,趁着楚家立足未稳的时候,拿下天狼关,直捣桐城。”
  当浩浩荡荡的赵家大军赶到天狼关的关隘下的时候,受困于传言的楚家军士才真的明白过来,原来狼来了并不是谎言。面对势如破竹的赵家大军,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做出了两天的抵抗,便放弃了天狼关。赵家的大军在赵无极三兄妹的率领下,穿过逍遥城,涉过梦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桐城赶去,在通天峡的顶端看着那座已经拉起来的铁索桥,赵无极缓缓的伸出右手,身后的赵家军士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铁索桥被拉起来了,”李军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过去。而且,据探子回报,桐城里储备了足够多的口粮。”
  “桐城里除了大约四千人的烈焰军还有一万名楚家的私军,坐镇的是楚家的家主楚萧,”赵玲玲接着开口道,“现在还有两万名私军在楚萧的胞弟楚木的带领下正朝着桐城的方向赶来,”赵玲玲面露担忧的神色,“我们必须尽快拿下桐城,一旦楚木的大军到了,恐怕我们就被动了。”
  “你们想错了,”赵无极摆了摆手,“父亲很多年就制定好了计划,我们只要赶在楚木之前来到通天峡就行了,”望着紧锁的桐城城门,赵无极的眉眼舒张开来,“谁说我们一定要攻占桐城?只要将楚木的援军灭了,将楚萧困死在桐城就行了。”
  “这怎么可能!”赵无痕喊了一句,“楚萧不是啥子,一旦我们和楚木交战,铁索桥必定立马放下,到时候我们就会被夹在中间,前后受敌。”
  “所以,我们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赵无极看向李军,“楚木的军队还有多少天能够赶到这里?”
  “快则一天,慢则两天。”
  “好!”赵无极看向赵无痕,“你和范田带着五千烟波军即刻赶往铁索桥,做出攻城的样子,”赵无极的视线转向李军,“你带一万人埋伏在通天峡的两旁,听我指令。”看着离去的众人,赵无极犹豫了片刻,“小妹,我会带着六千骑兵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赵玲玲不解的看着赵无极,“大战一触即发,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这场战争还重要吗?”
  “我不在的时候,暂时由你代管赵家军,”赵无极揉了揉赵玲玲的脑袋,看样子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你放心,大战开始之前,我肯定能够赶回来。”
  六千铁骑化作一缕烟尘跟随着赵无极穿过了通天峡,接着拐进了右边的一条山路,大约驰骋了半天左右的时间,他们在一座古旧的道观面前停了下来。在赵无极的喝令之下,铁骑下马,拿着手中的连弩,藏进了周围的密林之中。随后,赵无极叩响了道观的大门,在一名道士的带领下走进了道观的一间客房之中,打开门立即关上,冲着站在里面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父亲大人,”赵无极站起身来走到赵千山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葬神会的人去了一趟家里,”赵千山指了指屋里的板床,父子两人坐了下来,“约我在这道观见面。”
  “葬神会?他们不是在围攻苏州城吗?约您见面是要做什么?”赵无极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看着沉默无言的赵千山,他接着补充了一句,“父亲您放心,道观外面我安排了六千名军士。”
  “好。”
  赵千山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父子两人接着又将目前的局势分析了一番。大约黄昏的时候,青衣的道士再次推开了房门,领着一个瞎眼的男人走了进来,随后便退了出去。
  “千山家主,”瞎子张喊了一句,走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赵无极警惕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他。“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站起来这位应该是长子无极吧?”瞎子张笑了笑,“何必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一个一条腿已经埋进黄土里的瞎子而已。”
  “葬神会的瞎子可不只是瞎子,”赵千山摆了摆手,示意赵无极退到一旁,“葬神会的瞎子,乱坟岗的哑巴,伏魔教的聋子,天上飞的白衣,”赵千山一连说了四句话,“哑巴早就不知所踪,伏魔教也不知道存亡与否,至于天上飞的白衣压根就是一个传说。”赵千山指着瞎子张,“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名声最响的就是瞎子张了,”看着瞎子张脸上露出的平静之色,赵千山补充了一句,“赵某真的不知道葬神会里的二当家的找我有什么事。”
  “家主抬举我这个瞎子了,”瞎子张笑了笑,“实不相瞒,这次来找家主是有要事相谈。”
  “什么事?”
  “会长希望家主能够帮我们牵制住张家,”瞎子张望着赵千山的方向,“我是说在我们拿下苏州城之后,希望家主能够帮我们一把。”
  “你确定你们可以攻进苏州园林?”赵千山嘲讽的问了一句。
  “这个就不用家主担心了,”瞎子张耸了耸肩,“只要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就会立马离开,到时候如果家主想要苏州城,拿去就是了。”
  “原来你担心和苏家拼了一个两败俱伤之后,张家会从中得利,”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之后,赵千山笑了起来,“但是你们开出的筹码太低了,更何况,我们赵家现在正在对付楚家。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互利才能共赢,”瞎子张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赵千山,“逼急的兔子还会咬人,更何况是楚家,家主也不希望在这场战争中死伤太多的赵家人吧?”
  “那你的意思呢?”把玩着瞎子张递过来的令牌,赵千山斜着眼看着对方,“难道葬神会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办法好不好,只有试过才知道。”
  “那赵某就拭目以待了。”
  次日的中午,风尘仆仆的楚木在距离通天峡大约五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峡谷,楚木的眼里浮现出伤感的情绪。桐城位居洛河之中,易守难攻,但是桐城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与外界的通商较为不便。正因为如此,楚家将桐城作为自家的主城,同时又派遣大量人士定居在汾河城,将其建设为一座不亚于主城的城池。也正因为如此,楚家一直由两人把控,其中一人便是控制着军力的楚萧,另外一人便是控制着钱财的楚木。接到桐城被围困的消息之后,楚木第一时间就带人前来救援,不过还是晚了半拍。据探子回报的消息,赵家的人已于昨日过了通天峡,正在做攻城的准备。
  “二家主,”河木走到楚木的面前,自从上次被陈浩玩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把戏之后,原本驻守桐城的河木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辞去了烈焰军副将的职位,带着两千余人去了汾河城,“通天峡谷地势狭长,我怕贸然进去会中了敌人的埋伏。”
  “那你说怎么办?”楚木眯着三角眼打量着河木,“如今桐城被困,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着看它沦陷吗?”
  “二家主,”从河木的表情来看,他隐约有些怒意,“河木愿意带领两千骑兵前去打探,看看通天峡中到底有没有埋伏?”看着楚木没有开口,河木再次补充道,“二家主放心,这些人都是河木当年从桐城带过去的军士,不会滥用您手下的一人。如果通天峡有埋伏,二家主大可传令家主放下吊桥,两人联手将敌人围困在通天峡中;若是通天峡没有埋伏,我会发出令箭,二家主大可放心通过。”
  看着楚木点了点头,河木冲着身后的人群做了一个手势,二千余名军士上马跟在他的后面朝着通天峡的方向奔过去。望着渐渐远去的河木,楚木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对于这个从桐城过来协助他的前烈焰副将,他一直有所顾忌,甚至认为这是楚萧故意送给他的一只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远处的天空上传来几道烟火,两蓝一红,依次绽放。看到这约定的信号,楚木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身后的大军朝着通天峡赶了过去。
  楚木率领的大军全部走进了通天峡中,整个峡谷显得极为静谧。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出口处,一名女子举着长剑带着数万军士朝着楚木冲了过来,与此同时,两侧的密林之中又出现了一只军队。更令楚木难以理解的是,通天峡的后方竟然出现了一只六千余人的骑兵,杀进了楚军的队列之中,将还没有准备好的防御彻底打乱。紧接着,楚木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冲了过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惊喜还没有完全绽放,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头颅高高的飞起,惊喜化作了惊骇。
  “密令!说!”河木看都不看倒在一旁的无头尸体,长刀指向一名年轻的军士,“通知家主的密令是什么?”
  “三红,三红一蓝,”年轻的军士哆哆嗦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不明白前一刻这个还在替二家主探路的人怎么转眼就把二家主杀了。迫于威胁,年轻的军士向着天空发射了四枚烟火。他用余光瞥见,楚军已经大乱,那些敌人脱下楚军的将士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年轻的军士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楚家彻底完了。“你会杀我吗?”年轻的军士抬起头看着河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河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话音刚落,河木的长刀狠狠的插进了年轻军士的心窝,看着对方脸上的彷徨和不解,河木没有说话,拔出长刀转身离开。。
  异星2020年立冬时节,固若金汤的桐城被破,赵、楚两家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以楚家的覆灭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楚木和楚萧战死沙场,烈焰军几乎全灭。赵家的人将桐城等几座城池洗劫一空之后回到了千山城,可惜他们并没有找到楚家的长天尺。与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河木一行,只不过在瞎子张的带领下,这些人朝着苏州城的方向赶了过去。在他们焚烧掠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桐城的百姓跳进了洛河之中,这其中就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这名叫做筱筱的女子顺着滚滚的洛河之水漂向下游,眼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楚家被灭的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大陆,重新折回向阳城的联军显得无比的疲累。再三决议之后,墨海等人决定向着强攻月明关。令他们诧异的是,原本以为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攻关之战却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原来那些守卫月明关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走了,只留下一些无辜的百姓在那里上演了一出“空城计”。入关后的联军,马不停蹄的朝着苏州城的方向赶过去。而在这个时候,瞎子张和朝闻道的人已经来到了苏州城外,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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