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卜朽是你

　　“大嫂，你也不劝劝，家里每天都要用钱，还要还房贷，下半年小朽还要上大学，我听人说艺术学院的学费都非常高，你这两瓶酒得小朽几个月生活费了！”小姑卜云对卜妈说道。
　　她不敢劝卜爸，她和姐姐都是他带大的，现在的事业也是他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长兄如父，再加上他平常在家里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除了卜妈，就算是老爷子也不顶用！
　　然而在小姑劝说时，机灵的服务员立刻把酒开了，这让她一阵肉疼。
　　卜爸示意大姑夫茆洲拿杯子过来，准备倒酒。
　　卜妈拉过小姑的手，满脸笑容的说道：“小云，家里不一样了……变了！”
　　说完，她望着跟自己有七分像的儿子，脸上露出欣慰和自豪。
　　几人都错愕了片刻，觉得今天这两口子有些神秘。
　　卜爸不闻不顾大姑和小姑两家人望过来的疑惑眼神，自顾自的倒了七杯酒，小姑夫黄红森滴酒不沾，黄超那么小自然不能喝酒。
　　倒好酒后，他才环顾几人，道：“今天主要不是为了聚一聚，而是借这个机会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小朽这几天又去参加了一个学校的艺考，据他自己说很有希望，所以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哎呀，一想到要把唯一的儿子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感觉有点难受啊！”卜妈摸着胸口，边摇头，边用余光偷瞟着其他人。
　　“小朽考了哪个大学？”小姑夫问道。
　　卜妈连忙回道：“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
　　“啥？”几人异口同声，他们没听过这个学校，就连“加州”和“洛杉矶”也没听过，也不知道在哪里。
　　“美国大学！”卜妈连忙补充。
　　“嚯……”大姑夫本来拿起酒杯在鼻子前嗅着，他是个老酒鬼，而且这可是国酒茅台啊，好几百块钱一瓶，他也就在外出进货需要找关系时才会叫上两瓶，而且主要是为客人准备的，整个饭局下来也喝不到多少。
　　现在听闻卜朽考得是美国大学，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幸亏他及时稳住，不过还是有几滴酒洒在手背上，他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到嘴边舔了舔。
　　“美……美国大学？”小姑的声音发颤，眉头紧皱，道：“会不会不靠谱？”
　　卜爸呵呵一笑，道：“小朽说很有希望！”
　　大姑这时开口问道：“这得花多少钱？”
　　这话一出，空气似乎有些安静。
　　不过卜家三口没在意，卜爸卜妈知道情况，再加上儿子最近的表现，他们相信UCLA肯定能走掉，并且家里也有钱，无需担心学费问题。
　　于是，卜爸道：“菜都上齐了，边吃边聊！”
　　大姑小姑一家心里越发疑惑，都坐下后，大姑捂着嘴在丈夫耳边问道：“这酒很贵？”
　　大姑夫咂咂嘴，低声道：“这两瓶酒得要一千块！”
　　“乖乖……快赶上我们一个月的收入了！”大姑惊讶不已。
　　“大哥向来要面子我就不说了，可这么贵的酒，大嫂怎么也不阻止，这么舍得花钱？而且他俩今天说的话也怪里怪气的。”大姑夫道。
　　“我也不知道，等下再问问。”大姑道。
　　大姑夫眼珠子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低声在大姑耳边道：“小朽要去美国上大学，大哥大嫂请我们吃饭，不会是找我们借钱的吧？”
　　这事他最通透，平常去外地进货他也是好吃好喝待着别人，饭局过后……生意也就谈下来了，他这么捉摸……觉得像！
　　还不待大姑说话，他又道：“我们家房子刚刚到手，接下来还要装修，再加上最近生意不怎样，待会哥嫂真的提出这事，你能拖着就拖着，最好劝劝他们让小朽放弃去美国留学的想法，真不行，你也不能一口答应，借多少我们回家商量商量！”
　　“我知道，你放心吧，你说小朽这孩子也是的，华夏这么大，就没好学校给他上？非要去美国，我们家又不是有钱的人家，哪能经得住！”大姑回了声。
　　这时，卜爸端起酒杯，说了句开场白，随后大家伙一起碰了杯，开始动筷子。
　　小姑夫吃了几口菜，掠过儿子黄超小小的身体，重重的拍了拍卜朽的肩膀，指着儿子道：“超超，看到没，你朽哥就是你以后的榜样！”
　　“不过，大哥大嫂你们也太见外了！”然后，他望着卜爸卜妈，神色有些不悦。
　　众人闻言，都看向他。
　　“小朽能去美国留学确实值得高兴，不过这两瓶酒就直接搭进去了一千多，下半年小朽要留学，你们还要还房贷，嫂子身体还不好，都需要钱啊！我们是一家人，你就算不说，大侄子上大学的费用我俩也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根本不需要这么破费！”
　　卜爸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颇为感动，自己这个妹夫是误会了，误会自己今天如此大方，是有求于他们，是要跟他们借钱来着。
　　小姑这时也开口道：“是啊哥嫂，你们就算不说，之前我在家也跟红森商量过，我家也不急用钱，钱拿出来培养小朽才是正事。只是没想到小朽会去美国留学，这下我们手里的钱也不够，不过我们会想办法！”
　　大姑这个时候也道：“我们家今年生意不太好，不过小朽要真能去美国留学，我们家也一定支持，大不了房子先不装修，反正小昆离结婚还早的很。主要也是他，现在上学要用钱不说，而且还乱花钱，关键成绩还不好，这不都不想念了！小朽不一样，这是我老卜家第一个大学生，还是留学生，念，花多少钱都得念！”
　　卜朽心中好笑，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正在说话的大姑身上，而他却注意到大姑在说这一段话时，大姑夫脸上的细微变化——意外、焦急、肉痛。
　　他甚至还从玻璃倒影中看到大姑夫在桌子下拍了几下大姑大腿的小动作，只是后者不予理会，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大姑夫的这一切细微表情与动作在卜朽看来很有意思，如果是常人，可能无法这样观察入微，但他学过表演，后来还当过执行导演，很喜欢观察人的面部表情变化。
　　不过，大姑一家虽不像小姑一家那样心甘情愿，但总归是自己的姑姑，至亲终究是至亲，关键时刻不含糊！
　　“谁说我整天乱花钱呢？”茆昆忍不住叫嚣。
　　他听妈妈说自己整天乱花钱、不想读书，还是在亲戚面前，而且后面还拿自己和卜朽做了个对比，对于17岁正值叛逆和要面子的年龄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
　　“说你花钱厉害你还有意见呢？”大姑看着茆昆，又转头对其他人说：“当初初中升高中时，我就觉得他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心思读书，就跟老洲商议让他读个技校，将来出来好找工作，可老洲不乐意，非得让他考大学，好了这才刚升高三就不想念了，这两天老是缠着我要一部手机，什么诺基亚N70，我一听价格差点没吓死！”
　　“多少钱？”小姑夫问道。
　　“三千！你们说这是不是吃饱了撑得？一部手机抵得上我们两个月的纯收入！”大姑夫接道。
　　小姑小姑夫也被这个数字惊讶到，三千块买一部手机，对他们现在这样的家庭来说算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
　　茆昆连忙道：“爸，你可别乱说啊，就两千六百多！”
　　说着，他又带着几分哀求，道：“妈，你可以先给我两千，剩下的几百我自己慢慢攒钱！”
　　“你攒钱？你攒的也是我跟你妈的血汗钱！”大姑夫撇了撇嘴，又道：“你想都别想，前段时间才给你买了一部三百多的MP3，这MP3没玩好，又想着买手机……这钱得留着给你老表上大学用！”
　　茆昆刚想发作，但看到卜爸望过来的凌厉眼神，只能闷头吃起菜来，这小子在这个家里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的大舅，其实不要说他，家里除了老爷子和卜妈，没有不怕的。老爷子自然不怕，卜妈是因为身体有病，一家人都让着。
　　大姑夫不再理会儿子，转过头来对着卜家三口呵呵一笑，道：“现在一大家子以后主要为你们家操心了，小朽明年要上大学，学杂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可听我的供货商说过他儿子就在外国留学，一年得好几十万呢，我们到时候该怎么办？就算是借钱，也只能借个一次两次，次数多了，谁还会借给你？我觉得吧……要不小朽就……”
　　后面的话，卜朽不想听了，大姑夫话里的意思他懂，这是要劝自己放弃留学的节奏，这话对以前的卜家来说确实有道理，但同时也显露出大姑夫生怕卜家将来向其借很多钱。
　　但没等卜朽说话，卜爸却手一摆，直接打断大姑夫的话，并道：“小朽留学的费用不用你们操心，实际上……不差钱！”
　　大姑夫急忙道：“大哥，我不是这意思，都是一家人，有难处自然得相互帮衬着。”
　　卜爸又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不过这一切倒是让敏锐的大姑夫捕捉到了点什么。
　　自己刚刚明明说出国留学需要几十万一年，大哥大嫂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他有些搞不懂，卜家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来。
　　“哥嫂，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生意啊？刚进来时，就觉得您俩气色不错，看起来也年轻了很多，只是一时间没顾得上问，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大姑夫忍不住开口，之前一进门就觉得卜爸卜妈气色比往常好了很多，但到后来他们的一些奇怪反应，让他彻底忘了这件事。
　　“呵呵……才看出来啊？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前些天去医院，你们大嫂的主治医生惊呆了，她的病竟然好了，身上没有一丝症状，搞得医生们以为自己误诊了，生怕我们找他们麻烦，哈哈……”
　　卜爸开怀大笑，这件事比儿子最近取得的成就还让他开心，还有他自己曾经腰酸背痛的症状也不见了。一开始他很惊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直男嘛，既然是好事，想不通就不想了，他现在觉得儿子说的“冲喜”貌似很有道理！
　　“真的？”
　　“真的？”
　　两个姑子异口同声，卜妈性子很好，待她俩都不错，三人关系很好，几年前知道她生那种病时，俩人也非常难过担心，现在听闻她病好了，在激动之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那病注定是一辈子都必须要吃药的慢性病，怎么可能就突然好了！
　　“那还有假？医生为了确认，还连续检查了几遍，全部正常！”卜爸淡定的说道。
　　“好！真的是太好了！”小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嗨……你别说……我看大哥大嫂真的年轻了很多，尤其是大嫂，感觉跟我差不多年龄！”小姑站起身来走到卜爸卜妈的面前，仔细观摩起来。
　　“确实，大嫂的皮肤感觉比我还好，之前因为灯光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看来，确实年轻了十多岁！”大姑也上前瞅了半天。
　　卜妈笑而不语，内心却激动的要命，先不论年轻了十多岁的面貌，单说那病虽然是个慢性病，但发作起来依然要人命，所以它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让她夜不能寐，身心痛苦！
　　现在好了，一切都改变了，她也相信这是儿子给她冲的喜！
　　“其实啊，最近喜事还真的挺多的，你们最近有没有关注新闻？”卜爸神神叨叨的。
　　几人都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服务业越是到年关放假时，就越是忙碌，谁也不整天闲的关注新闻。
　　“我说你们一个个做的都是服务行业，就算再忙……也需要关注关注时事嘛，对你们绝对有好处！”卜爸老神在在的说道。
　　“哥，你到底想说啥？”小姑无奈道。
　　“嗯……就是国家最年轻的星级歌手的新闻，这不嘛，前几天……”
　　“我知道……我看过这个新闻，是一个叫卜朽的17岁歌手，两首歌打破华夏最年轻星级歌手的称号，并且还是两星，不少媒体预测他也会成为最年轻的三星歌手！不过那两首歌都是红歌，我不喜欢！”茆昆突然插话，他是个年轻人，平常又喜欢听歌，自然关注到了。
　　“哎呦！小昆你再说一遍！”大姑突然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儿子大声道。
　　“我说那个叫卜朽的17岁……不会吧，卜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