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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摇千柄。
如牛耳抱珠的黄白琼花堆砌，摇金散粉，淡雅芳香散去四里；洁白无瑕又轻盈的柳絮铺陈着，轻衫短帽的过路人，惬意懒散，踩在柳絮上，细耳倾听着，仿佛能够听到那“莎莎”声，那是脚踩在雪上发出令人舒适的声响。
潋滟长波映着红彤彤的朝阳，烟轻风细，袅袅婷婷，如趴在礁石上休憩美人鱼的飘散长发。
清润风光，花发路香，佳气正葱葱中，一只麻雀或飞掠过湖面，惹得水面溶漾起碧漪；或展翅高飞，身体垂直上升，高亢激昂；抑或站立在岸边的柳树上，照影澄波。碧湖中央的晴洲迎来一只落雁，江风阵阵，林声蔌蔌，落雁呆了片刻后，随着风絮飞向远方。远处天淡如洗，山抹微云，黄云衰草重重。
湖山满眼，水色山光相与绿。
晨光射来，晴景初升，鳞次栉比高楼大厦的一处，一只鹧鸪扑棱着翅膀盘旋落下，身形摇晃两下稳住自己，流线型的饱满躯体下蹲后，便慵懒不再动漾，静谧着，清眺望向浮烟黛山。
浓阴逐渐堆积，城市边郊空旷的迥野最先收起微煦，不一会儿，清艳枝枝的晓树芳花霁影消失，雨滴先是淅淅沥沥，接着变得密集，又霎那间变成加上狂风的急雨。鹧鸪落雁与麻雀在这场急雨中最先反应过来，收拾望眼后，再次扑棱扑棱地，着急飞远。
绰约群芳骤惊，浪涛卷起秋容，湖岸的一只孤舟上下摆幅，动荡不安。烟浪里，人与湖云共远。烟袅凉飔，远山浮黛。
宿霭迷空，青城中学便又杳然难测起来。
各色的雨伞在校园的巷道一一撑起；从上方朝下看，是五彩斑斓蘑菇聚集连成的衣带。
雨伞下，溶溶媚媚的青白校服相间，学生们摩肩接踵，继往开来。
教室内的吴白雪与江歌倾斜着半边身子，单手撑着下巴，认真望着听着窗外风雨中的婆娑枝影和急厉声。她们这样的次数，自校园开放日以后，多了许多。那窗下，有一人独坐秋色。
宁巘依旧，照着书本诵读，轻声细语，“澹如秋水贫中味，和若春风静后功；读之觉矜平躁释，意味深长欲利己，便是害己。肯下人，终能上人用功于内者，必于外无所求。饰美于外者，必其中无所有。”
吴白雪注意到，宁巘这几日的穿着与以往的朴素淡雅不同，略微艳丽了点。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男女都懂。
宁巘桌旁的曲檀这几日也消沈些许，偶尔或有发出几声叹惋。
王泽站起为李卫玠让道；因为两人课桌靠近墙壁的缘故，王泽会为起身的李卫玠让道，次数较少，大多时间李卫玠只是安静的坐着。
片云消尽明团玉的这般景色，词人会用凉飔情绪来形容。如今的急风骤雨，天气急转，大概学生们的情绪也会凉飔。但李卫玠是个例外，素日里的清明天气并非为李卫玠所喜，相反地，类似这样的阴雨天气，才让他欣喜。
李卫玠来到书写“乾坤空阔”地体育馆，找了个临近墙角僻静的座位，静静看着篮筐下的六人篮球。
运球的是为球技高超的人，篮球在他的胯下与左右手间高速运转，他眼神一敛，将篮球传向一个空处；片刻后，篮球被一个高个子的大手单手揽臂接住，那是他的队友，接着他的队友后仰跳投得分；一记漂亮的协作得分。
六人篮球的规则是得分的一方接着掌握球权。又是这个运球者在运球，有空档后三分上篮，而后对方球员拦截，他勾手抛弃球权，后来的己方球员接到球，空中接力跳投得分。
……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
这是一首贺铸的词，《六州歌头》，幽暗的灯光下传来道婉转激昂的声音。
低年级的徐山蕴着笑意，翩翩走来，激昂朗诵着。
李卫玠的狭长双眸细细凝视去；他看见一个自成方寸周身洁白的人，那人走近，这个隐约模糊的场景就消失了。
李卫玠唱和；他低沉喝道，“天阔云高，溪横水远。晚日寒生轻晕。闲阶静、杨花渐少，朱门掩、莺声犹嫩。悔匆匆、过却清明，旋占得馀芳，已成幽恨。都几日阴沉，连宵慵困。起来韶华都尽。
怨入双眉闲斗损。乍品得情怀，看承全近。深深态、无非自许。厌厌意、终羞人问。争知道、梦里蓬莱，待忘了馀香，时传音信。纵留得莺花，东风不住，也则眼前愁闷。
蚕市趁遨游。夜放笙歌喧紫陌，春邀灯火上红楼。车马溢瀛洲。人散后，茧馆喜绸缪。柳叶已饶烟黛细，桑条何似玉纤柔。立马看风流。椒觞献寿瑶觞满。彩幡儿、轻轻剪。柏觞潋滟银幡小。常恐重来，夜阑相对，也疑非是。向松陵回首，平芜尽处，在青山外。”
这是首仲殊的《失调名》。
“越艳风流，占天上、人间。”
徐山说着，最后两个字他的嘴唇微动，却并未发出声音，那是“第一”。
李卫玠站起身，掸了掸尘土；徐山恍惚看到天人在尘。从此以后，李卫玠便再也不是那个“小哑巴”。
帆只扬五分，船便安。水只注五分，器便稳。
那年，他不信万境一辙，无源无地，非要著个穷通。
那年，他拟容取心，断辞必敢。
那年，他念头宽厚，像是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
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
知身不是我，烦恼更何侵。
ps:文中诗词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