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教廷马车

　　失落大陆，新光明圣教辖区，阿隆索斯男爵领，霍德玛尔城。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视周围行人如无物，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马车通身被红绸包裹，车身上镶嵌着一枚象征教廷的纹章，这显示着马车上乘客的尊贵地位，六匹赤兔一般的马在前方扬蹄。
　　车声隆隆，煞气四射！
　　马车带着隆隆的马蹄声，在某处街道转了个九十度的弯，车轮在地上印下一道车辙，“嘭！”似乎碰上了什么东西，马车的纱帘掀开又关上，马车一步未慢，向城外继续行进。
　　在“嘭！”的同时，可以看到一个人被撞的掀向路边，这是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最显著的特征是镜子般闪亮的光头，随着地面一阵震荡，现在这个脑袋已经变成了唐三彩。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这个老头，所有人都不喜欢惹事。
　　一个青年犹豫着，想要走向老者，他身边的女伴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青年一脸无奈，“唉！”一声叹息，整了整自己的棉衣，随着女伴离开了。
　　寒风骤起，路上的行人们冷的缩了缩脖子。“滴答！”一滴血从老者秃顶上滑落。隐约可以看见伤口上血热带来的白雾。
　　风刮的更烈了，行人们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纷纷散去。
　　没人注意到路边有一个身影摸向了老人，把他抬了起来。这个身影刚刚离的就很近，衣着破烂，身材略瘦，是路上的一个乞儿，他叫莱维。
　　老人似乎清醒了片刻，略抽了抽鼻子，感受了下空气中的血腥味，脸上因疼痛而显得扭曲，见到莱维把他扶起，嘴上说出：
　　“谢谢！”
　　老人又昏了过去，他显然和莱维并不认识，不然也不会说出谢谢这么生分的话。
　　莱维本能的回望了过去，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整个眼珠像个白玉球，没有眼仁，他是个瞎子。
　　实际年龄超过十四岁的他，身材不高，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拖着秃头老者颇为吃力，有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
　　风突然静了静，似乎在给这孩子减轻负担。
　　半条街之外有一个药铺，莱维正向那个方向艰难的行去。
　　不知道他有没有钱，不知他能不能救这个老者，不知道药铺愿不愿意开药。
　　长街如银带，只留下一老一小两道影子。
　　“弗莱？我刚刚好像观测到了圣光反应！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刚刚出城的马车内一人发声道。
　　“耶德瑞克爵士阁下，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没想到您也感受到了，不是刚才的那个老头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小乞丐，他们中间有一个让我感到了圣光，我们是否回转回去确认一下？”
　　马车内接话的是一个相对年轻的男子。
　　“不用了，弗莱骑士，别忘我们还有更重要的神圣职责，受伤的老人和乞儿一时间都离不开霍德玛尔，我们可以在回来的路上慢慢处理，如果有圣光反应的是那个孩子，那么圣裁者队伍又会多一个新成员。”
　　耶德瑞克爵士微微皱了皱眉，继续说：
　　“这一路到总督辖区路程颇远，我们还得加快速度，毕竟旧教廷也会和我们争夺传说中的圣光之子，恶魔们同样难保插上一脚，完成红衣主教阁下的任务才是真正的大功一件，得到那个苗子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想到这一趟有可能一连得到两个好苗子，肯定能得到红衣主教赫拉森的青眼和教廷的嘉奖，耶德瑞克有点飘飘然了。
　　“是的！耶德瑞克爵士阁下果然明智，属下自叹不如！”
　　弗莱拍了个大大的马屁。
　　长街漫漫，莱维继续吃力的扛着老者前行，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一颗颗热汗，支撑身体的脚更是不断颤抖。
　　路边一道水沟潺潺流水，映衬着莱维的腿更加蹒跚，这水沟通向一处水池，水池还盖着少量碎冰，在冬日里释放无尽的寒气。
　　莱维对面十步，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结伴而行，一个身着牧师服，显然是街区教堂的牧师，另一个穿着随意一脸痞气，这是个混混。
　　”呦嘿！雷迪克！你看，前面那个小瞎子体质不错么！我们这都聊多久了，他还能继续扛着那老头！”
　　牧师眼睛略留意了莱维一下，随意的对着旁边的混混说了一句，就像评论别家的猫狗。
　　混混盯着莱维盯了半天，一脸不屑，小朋友看蚂蚁搬家就是这眼神。
　　这瞎子身体颤抖，坚持不了多久啊！雷迪克心中嘀咕，接过话茬说：
　　“什么体质不错啊！卡奥斯！我说他马上就要把那老头放下了！你信不信？”
　　两人渐渐走到离乞儿还有两步距离，莱维身上一颗黄豆大小的汗珠滴下，他依然在坚持。
　　雷迪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淡红的脸转为猴屁股，这小瞎子太能扛了吧！他再走几步岂不是我说的都是错的？
　　乞儿已经走到牧师和混混的身前了。
　　雷迪克生气了，这面子丢大了！这乞儿怎么这么坚持？这不是不给我面子么？左脚一伸，垫在了乞儿下一步要踩的位置。
　　在混混伸脚的同时，莱维的右耳抽了抽，他显然听到了什么。
　　“啪嗒！”又是一滴汗珠落下，莱维的脚越过了雷迪克的左脚，踩在了长街的石板上。看来这孩子除了视觉，其他四感已经锻炼的很优秀了。
　　雷迪克愣了片刻，
　　“唰！”
　　蹦了起来，他暴怒了，要找莱维算账。
　　卡奥斯眼见不对，抱住了他，拼命扯住他狂躁的身体，
　　“雷迪克！犯得着跟瞎子斗这种气么？也不怕丢了身份？”
　　“丢你妹的身份，我就是要弄他！”
　　雷迪克挣脱束缚，野狗般冲向莱维。
　　“叮！”
　　一声细微的声响，一颗石弹珠从莱维手心落下，这是他刚才从腰间取出的。
　　雷迪克的狂吼掩盖了这响声，更无人注意到这颗石弹珠。
　　还差一步，雷迪克再踏一步就可以狂虐莱维。
　　“噗！”
　　他脚下打了滑，
　　“呲溜！”
　　在石弹子的作用下，他滚进了路边水沟。
　　莱维的脚步节奏没有变化，继续坚定的前行。
　　“妈的！见鬼！”
　　雷迪克口中嘀咕，在沟边又起起落落滑了三下，终于在卡奥斯帮助下爬了上来。
　　“算了吧！”
　　卡奥斯说道。
　　“没门！看我弄死他！”
　　雷迪克又蹦了起来，他这次小心的注意着脚下，一步步向莱维走去。
　　卡奥斯被他拖着也来到莱维面前。
　　此时莱维已经扛着老人扛了很久，全身汗水蒸腾，冒着白气。
　　他身侧不远，那个水池也冒着白气。
　　“小瞎子！你死定了！”
　　雷迪克邪笑着挥拳，莱维又陷入危机。
　　“叮”
　　石弹子滚入卡奥斯脚下，他正被雷迪克拖着踏出一步。
　　莱维的听觉和计算起了作用，这石弹珠果断立功。
　　“吱吱！”
　　弹珠摩擦地面的声音。
　　卡奥斯斜向前扑倒，正好和雷迪克撞在一起。
　　两人拼命控制着平衡，没成想越扯越歪，雷迪克鞋子本就湿了，这一整更滑，直接向水池方向倒去。
　　他这一倒倒好，顺带着着也把卡奥斯扯了过去，两人你扯我拽，双双滚入水池。
　　“嘭嘭！”
　　“哗！噗呲！”
　　他们拼死在水池里起起落落，水池水深，池沿湿滑，哪那么容易起来！
　　一名街坊大略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口中嘀咕：
　　“真是活该啊！”
　　莱维脑袋略摆动了一下，像是欲摇头又没摇，他脚下一步不停，继续向着药铺走着。很快便从人们眼中消失。
　　折腾了半天，雷迪克终于从水池中爬了出来，顺手把卡奥斯也拉了出来。哆嗦一下，打了个喷嚏，他口中嘀咕着：
　　“今天真是邪性！妈的！死瞎子，看我不给老大告你一状！到时候抄了你的家！”
　　“噗呲！”
　　卡奥斯打了个喷嚏，把上衣的碎冰抖掉，拧干，穿上，叹了口气，说道：
　　“唉！今天走背运。我们去喝点咖啡，暖暖身子，你老大不也经常在那么！说不定就碰上了。”
　　寒风吹过，两人的体表又冻出一层冰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