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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书生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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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丽堂皇的内饰如入皇宫,大堂中央矗立着一根需几人环抱才能围住的巨柱,巨柱顶端横纵交错八条悬梁,每条悬梁粗大无比,抬首望去,宛如一把打开的巨伞,如此鬼斧神工般的建造,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惊叹之余,慕容无双又环视了一遍堂内陈设,十六张八仙桌,每张桌子都配有八张椅子,虽然一张桌子只摆放八张座椅,但这桌子之大,却够二十人就席,而现在这偌大的客栈内除了慕容无双一个人,却是连个伙计也没有,这着实也是怪异,慕容无双自顾自地寻着一张椅子坐下。
  桌上早已置好了一壶茶,盖缝处氤氲缭绕,茶香沁脾,慕容无双一嗅便知这壶中是哪种茶水,若闲雅之人闻着上品佳茗,绝对会赞叹一番,此时慕容无双却是苦笑,因为这并非所谓的贵茗,也不是他爱喝的那一种,甚至还有些嫌弃,可他还是为自己斟了一杯,这壶中所沏的不过是一壶醒酒茶。
  醒酒茶自然就是用来醒酒的,而慕容无双本就没有醉意,又哪来的酒醒?
  他连喝了几杯,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也很无趣,因为这偌大的客栈就他一个人,连招呼客人的小二也没有一个,如此静寂场所,不免让人觉得压抑,也有些寂寥。
  寂寥本就无趣。
  无趣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努力去想曾经经过那些有趣的事情,慕容无双也不例外,但他这次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冯千杯,而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书生,书生心地不错,就是爱生气,一句话不合意就像女人一样怒面相向,性子的确耐人寻味。
  客栈内的灯光逐渐明亮,只因外面天色越加暗沉。
  海上的夜风比起陆地上要冷得多,吹进屋内,连热气腾腾的茶水也凉了些许,温度已然下降。
  慕容无双似也被这寒风吹得清醒过来,他收回目光,不由摇了摇头,竟像是叹气。而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声音显得急促,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刺耳。
  慕容无双不由抬起头来,霎那间便怔住了,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书生,他本来还在想这位朋友几时会上来,却没想到会成为他之后的第一个。
  而书生竟似乎是被寒风吹赶进来一样,脸色有些难看,表情也仿佛被这冷风吹得有些僵硬。
  慕容无双就在他面前,他似乎也没瞧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前,不由分说得抓起慕容无双倒好的醒酒茶便一饮而尽,不作丝毫停顿。
  慕容无双张了张嘴,竟被书生的这番举动惊住了,待书生放下杯子,板着脸坐在他对面时,他才敛神叹道“你若要喝茶,也用不着抢我用过的杯子,这醒酒茶既非茗品,更非佳酿,而且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绝对干净!”
  仙凤天谷的人本就不擅长使毒。
  书生气犹未消,依旧板着脸冷冷道“我知道,就算京城内的御膳房也未必比的上。”
  御膳房乃专供皇帝所吃御品的地方,莫说毒物,即便连只蚂蚁也休想爬进去。
  慕容无双呆了一呆,更是不懂了,道“既然你都清楚,那为何…。”
  书生打断他的话,看着他说道”你若不想我继续生气下去,就先让我降降火!”
  他因何事生如此大的气呢?慕容无双实在无从寻觅,但他是真闭上了嘴,无论谁对面坐着个摆张臭脸的人,都是件不舒服的事情,所以慕容无双只得将杯子满上,他也想知道在自己走口书生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谁能将他气成这样。
  面对着慕容无双如此殷勤得伺候,书生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待他将最后一口饮完之后,眼中已有了笑意,他放下杯子,身子向后仰躺,露出个舒坦状,眯着眼睛,过了一会才慢悠悠道“我知道此时的你肯定特别想知道我为何这么生气,是么?”说话时他眼睛已睁开,凝目盯向慕容无双,像似要将慕容无双的心思看穿一般。
  慕容无双另自取了个杯子,将其倒上轻啜了一口,才放杯轻笑道“任何与我有关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他望着书生,好整以暇的等着书生自己说出来。
  面对慕容无双的目光,书生暗自吃惊,从头到尾他都只字未提自己生气与对方有关,而他却能够一眼瞧出,看他这神色完全不是试探,书生虽心里吃惊,表面却很镇定,他眨了眨眼,哈哈笑道“是么?那我俩简直像极了,我也只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对别人的事情向来都是不在意,而且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前一刻的事情,回头我就忘了,还忘得特别快。”说话间眼光有意无意观察慕容无双脸上的变化。
  慕容无双还是无动于衷的瞧着他,他的目光,就是如同火炬一样,任何黑暗的地方都能照亮,书生竟被他瞧得心虚起来,笑容也愈显牵强,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哪知慕容无双却抚掌大笑起来,道“好,好极了,不想你我竟是知己。”说着用扇子敲了敲桌沿,接着又叹道“可惜这地方虽然豪华,却连个酒也没有,不然真应当浮一大白才是。”
  书生也没料到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不过这样一来,也是他乐意看到的,他可不愿意对慕容无双说自己为了帮他弄根绳子被人狠狠当冤大头宰了一顿,这还并不是自己生气的关键,真正令他懊恼不爽的是到最后那绳子根本没有用上场,慕容无双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帮,完全是凭自己的智慧上来的,自己一番劳动成果完完全全付之一炬,还赔了一锭银子,这如何令自己不生气,简直是自己瞎忙活。
  过去的毕竟过去了,此种局面是再好不过。
  所以此刻他心里还是挺愉快的,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附和着慕容无双唉声叹气道“我们一路长途跋涉赶来此处,主人不出来也就罢了,却为何连个仆人也不来招呼招呼,一点待客之道的规矩都没有,简直无礼至极。”
  慕容无双见书生学自己模样,不由笑了,他看了看大厅空无一人的桌椅,无奈道“想必是客人未满,主人不想过早现身,等等吧!”
  这一等,半刻钟过去。
  期间书生总是向慕容无双打听此次来意,而慕容无双的回答就是,素闻天凤仙谷的女子个个都有国色天香之姿,早就仰慕不已,今日前来,不求青睐,只为一睹凤颜。
  书生对这骗鬼的话嗤之以鼻,还不求青睐,就只为了看看,世上有哪个男人喜欢美女,有的人为了和貌美女子睡一觉,连命都可不要,观看看有个屁用,打死他也不相信。
  慕容无双也懒得解释,反正就一口咬定就是来看美女的。真正的原因慕容无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能够做到隐秘,他是绝对不可能透露半个字。
  书生问了几次无果,索性也不问了,屋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书生双目却转而时不时地向门口看去,眼神有些急切。
  慕容无双将眼前这个急性子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也不打算破坏这令人有些尴尬的画面,偏首将目光投向别处,尽量使自己平静。
  望着不远处的孤灯,他忽然想起了冯千杯,也不知冯千杯此时的状况究竟如何了!他对冯千杯交代的事情,就是防止意外发生,若庄石真是中毒而死,那么杀害他的凶手定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冯千杯的任务就是不能让凶手有机可乘,而进一步毁尸灭迹,所以冯千杯肩上的担子比自己重的多。慕容无双默了默,轻叹一声,希望今夜冯千杯那边相安无事吧!
  慕容无双收回思绪,忽然发现书生一直瞪着自己,不由愣了愣,苦笑道“你瞪着我干嘛?”
  书生脸色一正,目光逼人,沉声道“你有心事!”
  慕容无双目光一动,眨了眨眼,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了不起。”说着伸出一个拇指,表示赞扬。
  书生凝视他半晌,忽叹了口气,道“你肯定也不会说出来!”
  “聪明。”慕容无双又赞了他一个,忽轻叹一声,目光投向别处,幽幽道“世间万物皆有灵,都会经历生死,除了人以外,它们也有自己的世界,除了有别于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倾诉,它们更懂得如何去隐藏自己的心事。”他转回头将目光落在书生脸上,接着道”你不也是个有心事的人吗?”
  晚来风急,世事神料,
  书生垂目,他不否认,他的确是有点心事,却不能对别人说,所以他也不会去勉强慕容无双将心事说出来。
  每个人岂非多多少少都有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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