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灾难来临

　　外币的兑换交易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时值新年年底快到年初，欧美游客纷纷来到亚洲的迪拜渡假。
　　而当地工作的外地人，也纷纷扬扬回家过年，不少人都有兑换美元的需求。据说黑市要4200迪拉姆才能换到1000美元了。我有一天带旅游团，一天之内就从其中几个客人手中收到二万美元，卖给莫迪拉后又赚取到2000迪拉姆。
　　我真的欣喜若狂，按照这样速度，我就要发财了！
　　旅游公司的经理，打电话给我，说我已经通过试用期，可以回公司办理正式工作录用合同。
　　我赶回到公司，找行政主管办理正式的工作合同。但在签字时遇到问题，我的旅游签证已经过期了，公司要求我必须提供能在迪拜长期工作的签证，否则不能签正式工作合同，只能以临时工实习生的身份工作。
　　那就先等等了，我毫不在乎。这段时间游客比较多，每天都比较忙。有时候，下班之后自己还要跑去莫迪拉的店里面兑换外币。加上当地政府机关是朝八晚二的工作时间，也就是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二点下班。没时间去办这些手续，所以，我打算游客少一点再去办，继续以临时工的身份工作。
　　某一天傍晚，我和旅游公司同事将一个旅游团的游客，通过旅游大巴送回到酒店休息。当天工作也告一段落，我和同事告别离去。
　　从酒店门口出来，正准备坐地铁回到背包客旅店。这时候，突然有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被逮捕了。”
　　我强作镇静，问道，“为什么呢，我违反了什么法律？”
　　警察不再回答，很利索地一人按住我的一个肩膀，把我双手别在后面，给我扣上手铐，然后押着我上了警车。
　　在警车上，我头脑在不断的思索，这怎么回事？我犯了当地什么法律呢？是不是兑换外币的事情？如果犯法了，能不能交钱脱罪？这两个警察是不是想吓唬一下我，然后多诈一些钱？
　　正当我在警车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车辆已经到达了警察局。我被关进了警察局里面的牢房，牢房很小，大约只有四到五个平方，里面已经关了两个当地人。我被关进去的时候，他们用奇怪的眼光盯着我，可能是很少看见华人被关在这里。
　　半小时后，我被押到一个审讯室。
　　一个警察在里面等着我。
　　“你的名字”
　　“年龄”
　　“来自那里”
　　。。。
　　他问了我的情况，在一张记录表上填写着什么。
　　最后，他对我说。
　　“你违反了这里的工作合同法，情节严重。”
　　我赶紧说，“我要找一名律师。”他不置可否。
　　我退而求其次，说，“我要给我的朋友家人打个电话，我无缘无故失踪，会让人担心的。”
　　我想打电话给同学卡希米，寻求帮助。
　　但我的要求没有被允许。我被押回原先窄小的牢房。
　　一个小时后，我被带出警察局，押上了一辆运送犯人的囚车。同行的还有好几个犯人。
　　这是一辆箱式的囚车。
　　犯人都在后车箱，都被带上手铐。旁边还有一个荷枪实弹的当地警察。
　　他在开车前告诉我们：“不许说话，不许交谈。”
　　一个小时后，囚车停下来了，我被押着走下车，其他几个犯人也是一样，我们被押着走进一个类似于兵营的建筑。我侧头看了一下，几十米外好像有栅栏和铁丝网，这应该是一座监狱。
　　走过一段长长的通道，我们来到一个大房间。监狱的看守以及押车的警察核对了名单，清点了人数，在一份文件中签字，然后警察帮每个犯人打开手铐，就离开了。我们几个犯人一人被一个看守押着，来到另一个房间。把我们身上的东西都搜了一遍，手机身份证，钱包等东西都被拿了出来，装进一个透明塑料袋子。然后每个人都发了一套囚犯的衣服。
　　看守让犯人穿上囚犯衣服，然后一个个被带走。我也被带到一间牢房前，穿制服的看守，用钥匙打开了铁门，把我推了进去。牢房点了一盏很暗的日光灯，我眨了一下眼，以适应这里的环境。
　　只见这间牢房，高有三米多，大约有15平方左右面积，两边靠墙各摆放有两张双人的铁架床，角落有个没有盖子的马桶。看来就是一个四个人住的牢房。背面没有窗，只是在靠近地面2米5的地方，有三个小天窗，大概20×20厘米左右，这么小的天窗，正常来说连三岁的小孩子也钻不出去。
　　牢房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左边两个铁架床，睡着两个人，从他们打扮来看，好像是南亚人，右面的铁架床下铺，睡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好象是周边沙特或者叙利亚人，他们都用目光盯着我。
　　我打了声招呼，“HELLO”，招了招手，他们都不理睬。
　　然后我就在在牢房中呆呆地站着，这几个人浙浙地将目光移开了。我没有说话，慢慢地爬上右边的铁架床上铺睡下来。
　　这时候应该是过了吃饭时间，反正没有吃的东西提供。
　　我感觉很饿，但又不敢作声，于是就在铁架床上面慢慢睡着了。
　　晚上，我突然醒了。我睁大眼睛，这应该是半夜，但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准确地说，我是被冷醒的，现在是年初，迪拜冬季的午夜温差很大。
　　我穿的衣服不多，加上没有被子，冷风从小天窗吹进来，冷着我发抖。
　　再看看牢房内其它三个人，都睡不着，都被冻醒了。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缩着身体，熬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等了好久，看守才来。每个人发一个面包，一碗稀粥。
　　我拿了起来，几下子就吃完了。
　　太饿了。
　　再看看另外三个犯人，也是一样狼吞虎咽。
　　半小时后，我们四个人和其它牢房的犯人一起，被押着来到一个大房间。
　　这应该是个缝纫车间。中间在十多台缝纫机，摆着一大堆布料。有人正在缝纫机上缝着什么东西。
　　从远处的成品来看，应该是制作被单、被套、布袋子的生产车间。
　　我、下铺睡觉的高大男人，被安排做搬运工。就是把包装好的箱子，每个大约30KG，用胶粘带封闭好，然后搬到车间另一侧堆放。
　　我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体力活，搬起箱子，感觉好重，移一步都难。在尽力搬动一个箱子时，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我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放慢脚步来搬。
　　而和我同一铁架床的高大男人则轻松很多，搬个箱子好象玩耍似的。
　　在工作休息的时候，我自动跟这个高大男人交谈。他跟我说话了。
　　他叫马麦德，是黎巴嫩人。
　　马麦德有一米八五高，高大强壮，曾经是个雇佣军，参加过某个圣战组织，在伊拉克，叙利亚都打过仗。他是因为不再想打仗了，但也不想回黎巴嫩，就跑来迪拜。他在这边买了一间小房子，40平米左右。他有一辆小型面包车，平常是一个货车司机，主要是在批发市场帮别人运货。他之所以进来监狱，是因为他出了车祸撞了人。
　　而在左边铁架床睡着的两个南亚人，是孟加拉人，看起来并不粗暴，但其实是因为抢劫，进来这里的。对抢劫的人我是非常痛恨的，我还记得自己在街头是怎么被抢行李箱的。我再也不想搭讪这两个孟加拉人。
　　中午的午餐好点了，有三明治，有面包，还有汤水。至少能看得到肉味。吃完中餐休息半小时，继续干活。
　　当缝纫车间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下午17点时，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我和马麦德，孟加拉人都被押回了原先的牢房。
　　晚上还是一个面包和一碗稀粥。看来只有在工作的车间，午餐才好一点。
　　就这样，我在里面被关了五天了。每天都得工作。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