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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怕什么，是亲手杀过人，还是找不到她？”
周干弟在睡梦中歇斯底里的呓语，浑身汗水浸裳，江南屋檐下的知乎受吓而散，檐边帘雨未歇。
“胆小鬼，你长不大吗？”
周干弟似乎忘却自己十六未满，他把手伸出檐外，然后抹在脸上。
好似这样便可以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他蹬开麻木的双腿。
用脏兮兮的衣服裹紧身体，但还是打出几声响亮的喷嚏。
原本微胖的周府少爷，现在已瘦掉三分，锦衣玉食的他正咀嚼干馒头。
“找了两年都未找到她，你究竟去了何处？”周干弟突然落寞起来。
其实，当年他追出的方向前半段是正确的，只是在离山的双叉口，他选择的是左边，而缚之环她们则是右边。
他记得缚之环凡事向左，却忘记了带路的是欧阳浩。
于是，他与缚之环间便越离越远……
江南烟雨蒙蒙，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格调，令周干弟不喜。
江南多才子，也多美女，在这样的氛围下便有了青楼这类抒情之处。
雨停后，周干弟游神到一青楼的门外，他驻足在外，提脚，又停脚，如此反复三次，他最终走入楼内。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毕竟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打死不入青楼。”
周干弟没有抬头看面前此人，他摸着肚子低声道：“你欠我的，该还。”
说话的人三十未到，他一头长发松散扎起，面容略显黑，却又看似洁净。
他邪媚一笑：“忍不住要长大了？”
周干弟显窘态，他怒道：“你当初说的还算吗？”男子点头道声当然。
周干弟破愁而笑：“我想吃饭，上好的那种，燕窝鱼翅，佛跳墙……”
男子打断他的话：“你来找我就为了吃一顿？”周干弟理所当然的点头。
男子一拍额头，无语的说道：“和傻子讲世间繁华无疑是对牛弹琴!”
他叫来青楼小厮吩咐几下，周干弟便被带下去清洗一番，记得被带下去时周干弟不爽的看着他：“我不是傻子。”
……
青楼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江湖人氏自然不再少数，一个左眼全白的男子坐在窗边独自喝着酒。
他看到先前和周干弟闲聊的男子后急忙别过头去，小心往窗外丢出一枚玉片，玉片砸碎的声音脆耳回响。
“好歹是一枚玉片，碎了太可惜。”
那男子走近丢玉片人的桌旁：“在下肖章，不知阁下贵姓？”
窗边人慌忙站立起来，肖章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使他坐下。
窗边人结巴说道：“在下佬一车!”
肖章伸头出窗外，看着青楼外面热闹非凡的街道玩味说道。
“来了多少人，够收拾我吗？太多的话我可打不赢……”
佬一车擦着汗笑道：“肖章兄弟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肖章笑而不语的拍了几下佬一车的肩膀，然后走到离他不远的桌子坐下。
周干弟被青楼小厮打拾干净，他一身白色绸衣，头发还沾着洗澡时的潮湿气息，以及淡淡玫瑰花香。
周干弟眉头紧皱，但看到肖章面前的一桌佳肴，便也不去纠结什么伪男人之类的想法，他舍开小厮走到桌前。
“怎么，不在吃之前预热一番？”
周干弟不顾他的龌龊想法，只管大吃起来，肖章注意到先前窗边的佬一车早已不在，他喝下杯酒冷笑。
“小子，你见过他人打架吗？”
周干弟摇头，肖章似乎猜到般笑着说：“既然没有，何谓杀人乎。”
周干弟没有理会他，把放入嘴里的肉连及骨头都咀嚼的嘎嘣脆响。
肖章啧啧的摇头：“像头野兽一样的吃法，你是有多久没吃饭了？”
青楼的门被强硬的推开，一缕亮光照在肖章黑瘦的脸上，他用手挡住刺眼的光，一幅无所谓的模样。
“肖章，你杀害乌大师，今天，我们就要替他报仇!”一群江湖人士硬闯入青楼中，青楼掌柜连眼睛都未抬起。
他对旁边的小厮淡淡说道：“一会儿，把损失记下来，要上报的。”
小厮点头道声是，然后他转身又问道：“还是以前那样吗？”
掌柜停下手中工作，然后细想了会儿，他喃喃自语道。
“不能太不地道，只收他们五倍价格就好，不然是我们欺负人了。”
小厮应懂而去，楼间人早已四散。
他又自语起来：“只能抽三成的利润，看来得好好想想分成问题了。”
进来的江湖人士杀气腾腾，他们由不得肖章多说，便攻击而来。
肖章把身旁的布袋打开，一把银枪锃亮，枪尖锋锐，附以黑须缀饰。
他站起身来，脚蹬上椅子，玩味的看着袭击而来的数人：“一群无知人……”
人，无知，便是不知自己的斤两，不知者向来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肖章屏气凝神，手中长枪挥动，银尖点点闪动，枪随气游，人主动出击。
掌柜的打着算盘计算损失，他口里默念着：“一，二，三，四……六!”然后抬起头：“完了吗？”
客栈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散乱躺地的诸人，这也未免太快，他叫来其他人以免有人赖账。
周干弟吃完桌上的佳肴，把嘴上的油腻抹去：“你挺厉害……”
肖章一抹鼻：“是他们太弱而已。”
他把脚狠狠踩在躺地的其中一人身上：“记住我的脸，以后好找我报仇!”
那人气愤不已：“你……”
肖章越踩越用力：“你什么你，打不赢就请帮手，我一向特别鄙视你们这些人。”
然后，他眉头一皱，一股恶心感从身体深处突袭全身，他踉跄着朝青楼外走去，周干弟也起身跟随。
闯进青楼的那群人挣扎起身欲走，早已准备好的小厮们跑出把他们紧紧围住，掌柜的把账簿拿到他们的面前。
他们一看账目，怒道：“你这是明摆的抢钱!”掌柜狞笑：“抢钱？你们要想好，我们可真的会!”
还有人想反抗，先前的小厮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他怒道：“你们的青楼是不是不想开了，信不信我们把这砸了!”
掌柜作出惊讶的表情侧到他的耳旁小声说道：“屿王的地盘，你也敢动？”
……
江南小道，弯折蜿蜒，肖章走在前面，手里的长枪握在手中，缓慢的走向烟雨前方的医馆。
周干弟紧跟他身后，肖章终于忍不住回头骂道：“小子，你要跟到几时？”
周干弟鼓足勇气说道：“我要跟你学功夫!”肖章一愣：“我凭什么教你……”
周干弟看着他的眼睛，说的理所当然：“就凭我救过你!”
肖章抚掌大笑：“小子，你把这天下想的太简单，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很多的，如山城的屠夫，他可是抢了救命恩人的妻子，又杀了其余十五口人呢！”
周干弟不顾他的警告：“你和他又不一样……”肖章摇头：“刚才那群人你没见到，他们可是会杀人的!”
周干弟继续跟着他走：“我不怕死!”
肖章怎么也无法赶走他，于是，一个握枪的白衣少年走在前方，身后一个锦衣少年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们为什么找你？”周干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肖章笑道：“我杀了一个人而已，他们是替他报仇的。”
“你杀了谁？”
“一个和我一样使长枪的家伙，他居然在我面前号称北枪第一。”
“老子很不爽他，就在他身上扎了几个窟窿而已。”
周干弟无语，你看他不爽，便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那何时你要是看我不爽，会不会也在我身上扎几个窟窿。
肖章感觉到他的步伐变慢，心中得意，他问道：“你怕了，就赶快离开。”
周干弟抬起头，眼中坚定：“到时候，扎的好看一些，不要太丑!”
肖章发狂的说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让我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