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陈年旧事

　　见到陆青国默默地看着油灯，已然开始追忆往事，龙若飞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地等待着。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沉默了良久之后，陆青国说道，“二十年前，我刚过三十，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我父亲乃是名满天下的陆家庄庄主，别人见到我都要弯腰行礼，就算是陆家最普通的下人出门，若是知道出自陆家庄，那么都要客客气气地。原因无他，当时我父亲乃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我陆家不曾创建过门派，但是各大派掌门见到我父亲都是以平辈论交情。”说起当年的事情，陆青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自豪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自以为那些人这般对我都是我应该得的，谁让我出声在陆家呢，还是陆家长子，将来子承父业那么整个江湖以后也会有我说话的资格。哎！还是当时太年轻。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羞愧。”
　　“不过正因为父亲丰满羽翼的呵护使我不知道外面究竟是如何的天高地厚，就独自一人出去做那所谓的闯荡江湖。也正是因为父亲的名声太大，我更不想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中，所以那次外出我便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而是以另一个身份示人。我要靠自己的本事闯出名堂来，好让别人觉得我陆青国就算是没有我父亲的庇护，我依然能够出人头地。”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我平时一直被人奉承着，加之之前练功不够专心，在一次比武中受了重伤，一个人倒在雪地里孤立无助，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没想到却让我遇到了张自傲和王横之二人。他们二人将我救起，给我找郎中为我治伤，这一照顾便是三个月，期间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而因为那次比武失败也是我的性格变得更加沉稳，也不像以前那般心高气傲，待人处事也更为谦和。我们最终结拜成为了兄弟。”
　　“后来我知道，他们二人是刚从武当学艺归来，想做一番震惊武林的大事情，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在遇到我那天他们原本是想回老家娶妻生子过寻常百姓的日子，要不是遇到我，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儿孙满堂。唉，是我还可他们。”陆青国黯然说道。
　　“这并不能说就是陆前辈的责任，说不定这几年的生活才是他们想要的，这些经历也会是他们一生之中最精彩的时刻。即便如今已不在人世，但是他们却并不一定会后悔。”见到陆青国一脸落寞，龙若飞连忙说道。
　　“小友此话倒是颇像张自傲先前所说，不过他却没有小友这般出神入化的武功。江湖本就是一个尔虞我诈的险恶之地，若是没有一技傍身的话，便只能沦为二流甚至是三流之属，而这种向想要出人头地，如果心地太善良那结局只能成为别人的工具，张自傲便是如此。”陆青国笑着说道。
　　“那时候见他们心灰意冷，我便劝他们不要放弃，而以他们的武功开一家镖局自然是绰绰有余，所需的费用我可以赞助他们。他二人一听也是十分高兴，几经策划终于将这震远镖局开了起来，那时候我也正好伤愈之后无事可做，便随着他们一起打理镖局的生意。所以镖局的前二十单生意都是我们三人亲自护送，而这最后一单生意便是护送一批玉石到京城，报酬之中便有这三枚玉佩的原石。我们那时候心中欢喜便在京城之中寻找工匠打算来雕刻这块原石，机缘巧合之下便有了这三枚玉佩。”
　　“如此过了三年，之后便因为父亲急召我回家打理家中事务才不得已离开镖局。初时我们还依旧有着书信来往，可是后来因为镖局越做越大，他们二人也变得忙碌了起来，在知道了我是陆家庄的后人之后，我们的来往就更加少了。不过我却依然关注着他们和我们曾经一起创立起来的镖局。”
　　“直到七年前的某一天，陆家庄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此人身受重伤，他的脸……他的脸更像是被人将整张面皮撕掉了之后长出了层粉嫩的新肉一般，令人望之生畏。而他的手里也拿了一枚相同的玉佩。”
　　见到陆青国停顿了下来，龙若飞接口道：“里面刻着的想必便是张自傲三个字吧？”
　　陆青国赞许地看了一眼龙若飞，似是已经将思路整理清楚，便继续向下说道：“不错，正是张自傲三个字。见到玉佩也让我吃了一惊，连忙赶到前厅去。就在我刚刚出现的时候，那人便支再也撑不住晕死过去。因为玉佩的关系，我也不敢稍有怠慢，请了扬州城最有名的郎中给其诊治。”
　　“最终那人在昏迷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见到我便失声痛哭起来，说对不起王横之，更对不起震远镖局的那些兄弟。在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又听了他讲述的经历我才知道，原来那一次走镖根本就是有人设计好的圈套，指引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向设计好的陷阱之中，而这人能够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也算是天不绝他。”
　　“想来这人便是张自傲前辈了！”欧阳劲松听到此时也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随后说道。
　　人人都是知道那一次走镖使得震远镖局损失惨重，不仅死了十几位兄弟，更是让他们的结拜兄弟王横之也惨遭毒手。而唯一“幸存”的张自傲回到镖局，取代了王横之的位置，成为了震远镖局新的当家人。之后的事情也如龙若飞等人调查的一样，在张自傲重新回归之后，震远镖局便被其来了一个大换血，那些不管是待了两年还是两天的人都在一次次的走镖途中被杀，而新的成员也都是张自傲亲自挑选，如此过了仅仅一年时间，震远镖局就完全成为了一个新的震远镖局，除了名字还是一样的之外，再无相似之处。
　　“对，那个被人撕了面皮的人，就是我。”这是从外面传来了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听声音就像是没有嘴唇说话一直漏风的感觉。
　　话一说完，密室的房门便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都戴面具之人。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行走间虎虎生风，宛如一座移动的山峰。看起身形倒是和如今震远镖局的张自傲有那么几分相像，只是不知道这面具之后究竟是何模样。
　　见到此人进来，又听到之前所说的话，龙若飞三人赶忙站了起来抱拳说道：“拜见张前辈。”
　　此人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还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如今我只是一个活死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苟延残喘罢了。”说完便走到墙脚的床边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很好奇，如今的那个张自傲将震远镖局经营成什么样子。你们继续说，不用在意我。”
　　龙若飞三人又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地将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又说了一遍，最后将自己几人的推测也讲了出来。
　　听后，张自傲在床上阴恻恻地笑道：“没想到还有这等曲折，这人居然能够隐忍如此之久，到得现在才开始展开他们的阴谋。”
　　“在自傲来我这之后我也曾经派人前去调查，可是却一无所获，这些年来我更是忙于江湖中事，更是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出来，说来也是惭愧之极啊，哎！”说着，陆青国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落寞的神情便如在大厅时一模一样。
　　“陆前辈不必自责，如今他们已经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使得朝廷震怒，如今只要证据确凿便可以将他们就地正法，到时候张前辈就能够恢复身份，也能为王前辈和那些死去的兄弟报这血海深仇，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得到安息。”欧阳劲松说道。
　　陆青国略做沉思，随即有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张自傲，虽然戴着面具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从那眼神之中便可看出他此时悲戚的神色，当下便道：“好！此事我可以帮你们，也算是为我的两位义弟和那些镖局的兄弟报仇雪恨，更不能让他们为大宋带来半点危害。”
　　龙若飞三人听罢便立即站了起来，向着陆青国抱拳说道：“多谢陆前辈鼎力相助。”
　　陆青国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说道：“你我都是大宋子民，见到此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能够为大宋的安危尽一份绵薄之力，想必你们也会与我一样义不容辞。”
　　当下陆青国四人便开始商议如何对付栾雄，以及今后对震远镖局的打算。张自傲则是静静地坐在床上专心地听着四人谈论，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话，说一下自己的见解。
　　陆青国五人便在密室之中商议对策，不知不觉间已经加了六次灯油，到的最后陆青国的亲卫来到密室，对陆青国说道：“老爷，老祖宗让我来问您何时出去，明天便是寿宴之日，若是再不出去准备的话，很可能便要来不及了。”
　　陆青国等人一听，皆都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聊了如此之久。不过几位小友倒是甚和我胃口，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彻夜长谈。如今还有正事要办，便不再此处耽搁，一切皆按我们商议的计划行事。”
　　龙若飞三人站起来，拱手道：“是。”随后便告辞离开，一切计划明天便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