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联手

　　敢一喊完梳子、篦子卖嘞，差点没把褚奇吓坏，他从来没有在大中午的去过市集，现在瞧见，刘金安一声喊喝，顿时锣鼓四起，那些卖艺的、卖药的、杂耍的都开始张罗生意，虽然气派，也难免让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突然的寂静到陡然的喧哗。越往夫子庙走，里面越发热闹，都是一些文玩意的买卖，相面的、算命的、说书的、点痣的，全是凭一张嘴吃饭。听到刘金安喊了买卖，这才都开始卖弄本事留人。再往里面走，才是那些贩夫的摊位，卖炸糕的、卖鞋袜的、卖针线的、卖估衣的，应有尽有。
　　刘金安挑着担子，沿路喊喝，褚奇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跟在后面。见到刘金安，那些江湖多是打个招呼，没敢离开摊位，老头子点点头，算是对于他们关心的回应。实在江湖人的腿脚快，天一园发生的事情，被那些说书人整理出来，夫子庙前，几个说书先生都在编辑这段故事。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江湖流传自己的事，但如此风光，当真让褚奇听得高兴。当然，为了与别家不一样，各家先生自顾发挥，有人围着东方谷说，有人将褚奇作为书胆，有人单夸刘金安，反正这些天，对于天一园的事情，可算让江湖热闹了一把。
　　一直走到夫子庙的庙门前，刘金安这才转身，带着褚奇到一家茶馆内坐下。随便点了一些茶水点心，坐定就听到有说书先生将左萧寒作为主角展开天一园的故事。二人也没有介意，褚奇笑道：“左萧寒为人，竟也能在他们书中成为主要人物。”
　　刘金安没有反驳，只道：“都是混口饭吃。”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左萧寒的剑法造诣，实在不低。”
　　“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是那个张云庭没有出手。”
　　“那小师傅不过二十来岁，能有什么能耐？”
　　“兄弟可曾听他说？太素术能与雪山八剑不分上下。”
　　“口气不小，我与左萧寒的弟子对战，已经察觉到那剑法很是难以对付，若换个娴熟的人，我必死无疑，所以那小道士若不是说狂，就是不知道其中利害。”
　　“兄弟这话可就说错了。”
　　“哦？怎么说？”
　　“兄弟没有听说过彭长根？”
　　“倒是有些耳闻，不过感觉都是故意夸大。”
　　“那我说一个给兄弟听听？”褚奇满眼好奇，凑近身子，倒要看看那个彭长根利害到什么程度。刘金安也压低了声音，与他道：“当年西门四爷还活着的时候，曾与南宫绝一起上过武功山，二人联手，在彭长根手上，只走三招便输了。”
　　“什么？”
　　褚奇吓的险些坐到地上去，惊讶程度，也许是他自闯荡江湖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南宫绝与西门恒，剑法造诣在他所知道的人当中，也许稍微逊色于左萧寒，但二人联手，哪怕是左萧寒使出雷均三式，恐怕也要战是几十个回合。彭长根竟然能在三招之内打败这二人，剑法造诣，根本不是左萧寒能够比拟的。看着褚奇惊讶的神色，刘金安又靠近一些，说：“兄弟不必惊讶，哥哥有个想法，不知道兄弟答不答应。”
　　“哥哥请讲。”
　　“从西门宏玉开始，江湖上一直盛传剑法，就连试剑会，也根本不会提及我们修习刀法之人。也是我等无能，无法将刀法发挥到一定的境界。哥哥我就想着，我兄弟二人联手起来，将各自的传家刀法拿出来共同研究，取长补短。到时候就算左萧寒再敢造次，我兄弟二人也能有所作为。”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偷艺，道上有规矩，就算师父打徒弟，旁人见着了，都要躲开，因为教训徒弟方式，都不能偷学去。所以刘金安说的这个想法，若是别人听了，若不怀疑他有什么坏心思，也万难答应。而且此话一出，难免让别人怀疑他让自己的儿子拜褚奇为师，是不是诚心。褚奇为人敢说朴实，所以刘金安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但也没有立即答应。
　　刘金安作为南京总瓢把子，于江湖规矩最为尊重，所以看着褚奇没说话，忙又道：“兄弟不要误会，哥哥也是瞧见你在天一园的作为，既然能破解雪山八剑当中的两招，你我联手，反复演练，必能破解整套雪山八剑，倒时候不仅能上泰山替武林同道报仇，更能让刀法发扬光大。”
　　“哥哥这是哪里话，我出来闯荡江湖，就是为了能够将褚家刀法扬名。”
　　“那兄弟的意思？”
　　“这个还要容兄弟我想一想，毕竟此事不小。”
　　“兄弟一定要想清楚。现在的江湖，不同以往，都是各自占一片地盘讨生活，现在出了个武林盟主的头衔，天一园内又没有选出新的武林盟主，那些我们没有见过的高手，必定在这几年会露面。何况天一园内，最少就有六个人没有拿出真本事。这些人，依我看都能破解雪山八剑。”
　　“六个？”
　　“对。比如那个使飞刀的，兄弟你也亲眼看到了，左萧寒已经不是对手。”见褚奇点头，刘金安又道：“那个张云庭没有出手，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几次出手，都是一击之间让敌人失去战斗力，所以哥哥敢断定，张云庭一定能打过左萧寒。”
　　“那另外四个？”
　　“穆知春、陆玄天、林俞舟、西门添龙。”
　　“穆知春确实深不可测，林俞舟的那一招出手，也足以让雪山剑招难以对付，但另外两个人，却完全不像高手模样。你看那陆玄天，几次偷袭宫永昌，都被修理的十分难看。至于西门添龙，西门常死后，不入流的人物都敢去挑战，若不是西门缺……”说到西门缺，褚奇算是知道了刘金安的意思，忙说：“大哥的意思，西门缺领悟十六手？”
　　“这个我虽然不敢确定，但兄弟还记不记得西门添龙与陆公尧对战的场景？”
　　“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当时西门添龙虽然使用的是西门家的绝招七十二套绝杀剑法，但其中有几招，是没有在江湖出现过的，而且对战之先，他脚下有几个小动作。”
　　相较于刘金安，褚奇实在算不上有经验，因为刘金安说的所有事情，都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当下刘金安如此说话，他也没有避讳，问说：“什……什么小动作？”
　　“那两个人在竹林决战，西门添龙在动手之前，不经意的走到了高地，而且将陆公尧逼到了逆风的地方。”
　　“高手对决，这些根本不能决定胜负。”
　　“如果两个人实力相差太大，自然不能决定胜负，但如果两个人实力相当，那可就是决胜的关键了。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西门氏有这样的经验，除非西门缺领悟了十六手。所以西门添龙固然斗不过左萧寒，但西门缺，就说不定了。”
　　“那陆玄天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算得上狡猾。”说这么多话，刘金安难免口渴，喝了杯茶，继续说：“虽然他在天一园被宫永昌弄得颜面扫地，但其真实的能力绝非如此。首先，试剑会在他华山举行，他不可能只有那么点本事。其次，他每一次对宫永昌出手，都是一些普通的招数，作为华山掌门，他当真不知道宫永昌是靠内力取胜的吗。再其次，看着好像是宫永昌用内力将他逼开，但我有留意，他是借机滚出去的。”
　　“竟有此事？”
　　“所以我才想着不能故步自封。你我二人看似打败了雪山八剑，但你我心里恐怕都清楚，当真直接与左萧寒对战，胜算恐怕连三成也没有。”
　　“确实。”
　　“除了这些露面的没露面的，还有没赶到天一园来的，比如天一园少四爷的师父蓬莱仙人，武功山的道长彭长根，铁鹫儿的师兄艾力热大多都是使用剑招，那个使飞刀的虽然和刀有关系，但根本不是刀法。林俞舟算一个吧，但现在他都没有上点苍找林惊南报仇，恐怕有不出道的理由，何况他跟在钱百万的身后，就算成名，也不能让刀法发扬光大。所以兄弟一定要想清楚，借着天一园的名声，你我赶快趁热打铁。”
　　“确实如哥哥所说的，弄得好像世上只有剑法一样，擅长刀法的人都很难收到徒弟。”
　　“不仅如此，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叫曲九君的人？他原本是断刀门的弟子，竟弃刀舞剑。你我看在眼中，当真没有任何想法吗？”
　　“怎会没有想法。能与哥哥联手，当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凭哥哥的地位和经验而言，提出这样好的意见，兄弟怎能拒绝，必定答应哥哥。”。
　　抱着褚奇的臂膀，刘金安显得有些激动，但是他刚要说话，邻座几人的聊天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说：“白给万的老荣在前面啃吃窑与老合碰盘，去耳目耳目。”
　　久在江湖，刘金安听这些黑话，就像听普通的言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