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鳄神当媒人

　　第九章鳄神当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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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慕容复听得崖下一声接一声厉啸越来越近，那啸声只震得群山鸣响。木婉清不禁再次全身一震，颤声道：“那……那是到底是谁？内功这等了得？”
　　只听得啸声回绕空际，一时间久久不绝，群山所发出的回声来去冲击，似乎群鬼夜号，齐来索命。
　　慕容复心中早己了然，但不想过早说破，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便说道：“不能让他上来。”跳起身来，奔到崖边，突然间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黄色人影快速无伦的正扑上山来。
　　山坡极为陡削，那人却登山如行平地，比之猿猴犹更矫捷。
　　慕容复脸上惊慌骇然，叫道：“喂，你再上来，我要用石头掷你了！”
　　那人哈哈大笑，反而纵跃得更加快了。
　　慕容复见他在这一笑之间，便又上升了丈许，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上山，便拾起一块石头在那人身旁几丈外投了下去。
　　石头虽不甚大，但自高而落，呼呼声响，势道颇足惊人，慕容复叫道：“喂，你瞧见了么？要是我投在你身上，你便没命了，快快退回去吧。”
　　可惜那人冷冷笑道：“臭小子，你不要狗命了？敢对我这等无礼！”
　　只见他又纵上数丈，不断纵声长笑。
　　慕容复于是一口气又投了十多块石头，只不过略阻了他向上跃进之势，却损不到他毫发。
　　慕容复眼见他越跃越近，再也奈何他不得，狰狞可怖的面目已隐约可辨，忙回身奔到木婉清身旁，叫道：“木……木姑娘，那……那人好生厉害，我背着你，咱们快逃吧。”
　　木婉清冷冷的道：“来不及啦。”
　　慕容复还待再说，猛然间背心上一股大力推到。知是那人掌力袭来，暗中运使斗转星移在背部，登时凌空飞出，一跤摔入树丛之中。
　　他挣扎着爬起，只见那人已站在木婉清之前。
　　慕容复快步奔前，挡在木婉清身前，问道：“尊驾是谁？为何出伤人？”木婉清惊道：“你……你快逃，别在这里，但内功太高了。”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逃不了啦。老子是南海鳄神，武功天下第……第……嘿嘿，两个小娃娃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是不是？”
　　只见说话那人，一个脑袋大得异乎寻常，一张阔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对眼睛却是又圆又小，便如两颗豆子，然而小眼光芒四射，骨碌碌的乱转。
　　又见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却瞧不出他年纪多大。身上一件黄袍子，长仅及膝，袍子是上等锦缎，甚是华贵，下身却穿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颜色难辨。十根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
　　慕容复心道，“此人相貌太丑陋了，越看越觉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着打扮，尽皆不妥当到了极处。”
　　木婉清道：“小仙，你过来，站在我身旁。”
　　慕容复道：“他……他会不会伤害你？不，我要保护你！”
　　木婉清冷清笑道：“凭你这点点微末道行，能挡得住‘南海鳄神’吗？”但见他居然奋不顾身的来保护自己，却也不禁感动。
　　慕容复上前一步，说道：“原来尊驾外号叫作‘南海鳄神’，武功天下第……第……那个，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也见识了不少英雄好汉，实以尊驾的武功最是厉害。我投了几十块石头打你，居然一块也打不着。尊驾武功高强，了不起之至。”
　　南海鳄神听慕容复大赞他武功厉害，心下得意之极，干笑了两声，道：“小子的本领稀松平常，眼光倒还不错。你滚开吧，老子饶你性命。”
　　慕容复心想这傢伙太好忽悠了，便道：“那你老人家连木姑娘也一起饶了吧！”
　　南海鳄神一双圆眼一瞪，右手一伸，将慕容复拨向旁边，拨得慕容复登登登接连斜退出数步。
　　南海鳄神沉声道：“你走上一步，老子便不饶你了。”只见南海鳄神圆睁一双小眼，不住向木婉清打量，问道：“‘小煞神’孙霸是你杀的，是不是？”
　　木婉清道：“不错。”
　　南海鳄神道：“他是我心爱的弟子，你知不知道？”
　　木婉清道：“杀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几天才知道。”
　　南海鳄神道：“你怕我不怕？”
　　木婉清道：“不怕！”
　　南海鳄神一声怒吼，声震山谷，喝道：“你胆敢不怕我？你……你好大的胆子！仗着谁的势头了？”
　　木婉清冷冷的道：“我便是仗了你的势。”
　　南海鳄神一呆，喝道：“胡说八道！你能仗我什么势了？”
　　木婉清道：“你位列‘四大恶人’，这么高的身份，这么大的威名，岂能和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动？”
　　这几句话捧中有套，南海鳄神一怔之下，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这话倒也有理。”
　　南海鳄道：“我岳老二是英雄好汉，不杀受了伤的女子……”
　　只听他续道：“……下次待你人多势众之时，我再杀你便了，今日不能杀你了。我且问你，我听人说，你长年戴了面幕，不许别人见你容貌，倘若有人见到了，你如不杀他，便得嫁他，此言可真？”
　　慕容复心中大喜，这岳老三还真他吗上路。
　　只见木婉清点了点头，南海鳄神便道：“你干么立下这个怪规矩？”
　　木婉清道：“这是我在师父跟前立下的毒誓，若非如此，师父便不传我武艺。”
　　南海鳄神问道：“你师父是谁？这等希奇古怪，乱八糟，放屁，放屁！”
　　木婉清傲然道：“我敬重你是前辈，尊你一声老人家。你出言不逊，辱我师父，却是不该。”
　　南海鳄怒起一掌，击在身旁一块大石之上，登时石屑纷飞。
　　南海鳄神向她瞪视半晌，道：“好，算你说得有理。你师父是谁？嘿嘿，这等……这等……嘿嘿。”
　　木婉清道：“我师父叫做‘幽谷客’。”
　　南海鳄神沉吟道：“‘幽谷客’？没听见过。没有名气！”
　　木婉清道：“我师父隐居幽居，才叫‘幽谷客’啊！怎能与你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相比？”
　　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突然提高声音，喝道：“我那徒儿孙霸，是不是想看你容貌，因而给你害死？”
　　木婉清冷冷清的道：“你知道自己徒儿的脾气。他只消学得你本事十成的一成，我便杀他不了。”
　　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但想到自己这一门的规矩，向来一徒单传，孙霸一死，十余年传功督导的心血化为乌有，越想越恼，大喝一声：“他妈的！”
　　木婉清见他一张脸皮突转焦黄，神情狰狞可怖，心下骇然，只听他大声道：“我要给徒儿报仇！遂了你的心愿！”
　　问木婉清道：“我徒儿看到了你容貌没有？”
　　木婉清咬牙道：“没有！”南海鳄神道：“好！孙霸这小子死不瞑目，让我来瞧瞧你的相貌。看你到底是个丑八怪，还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木婉清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曾在师父之前立下毒誓，倘若南海鳄神伸手来强揭面幕，自己自然无法杀他，难道能嫁给此人？忙道：“你是武林的成名高人，岂能作这等卑鄙下流之事？”
　　南海鳄神冷笑道：“我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作事越恶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条规矩，乃是不杀无力还之人。此外便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你乖乖的自己除下面幕来，不必麻烦老子动手。”
　　木婉清颤声道：“你当真非看不可？”
　　南海鳄神怒道：“你再罗里罗嗦，就不但除你面幕，连你全身衣衫也剥你妈个清光。老子不扭断你脖子，却扭断你两只手、两只脚，这总可以吧？”
　　只见南海鳄神钢髯抖动，“嘿”的一声，伸出鸡爪般的五指，便去抓她面幕。
　　木婉清一掀袖括，卟卟卟，三枝短箭如闪电般激射而出，一齐射向南海鳄神小腹。那知跟着拍拍拍几声响，三枝箭都落在地下，似乎他衣内穿着什么护身皮甲。
　　木婉清身子一颤，又是三枝毒箭射出，两枝奔向他胸膛，第三枝直射面门。射向他胸膛的两枝毒箭仍是如硬革，落在地下。第三枝箭将到面门，南海鳄神伸出指，轻轻在箭杆上一弹，那箭登时飞得无影无踪。
　　木婉清抽出长剑，便往自己颈抹去，只是重伤之后，出手不快，南海鳄神一把抢过，掷在地下，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的规矩，只是不杀无力还之人，你射我六箭，那是向我先动手了。我要先看看你的脸蛋，再取你小命。这是你自己先动的，可怪不得我坏了规矩。”
　　慕容复叫道：“不对！”
　　南海鳄神转头道：“怎么？”
　　慕容复道：“你是英雄好汉，不能欺侮身受重伤的女子。”
　　南海鳄神道：“她向我连射六枝毒箭，你没瞧见么？是身受重伤的女子欺侮英雄好汉，并不是英雄好汉欺侮身受重伤的女子。”
　　慕容复道：“这还是不对。”
　　南海鳄神怒道：“怎么还是不对？放屁！”
　　慕容复道：“你的规矩，乃是‘不杀无力还之人’这八个字，谁先动手都会是你最终杀人是不是？”
　　南海鳄神圆睁豆眼，不耐烦道：“不错！但小子再罗里罗索，老子马上扭断你的脑袋！”
　　木婉清见慕容复生死系于一线，在这如此凶险的情境之下还想相助自已，心想南海鳄神说不定狂性大发，扭断了他脖子，心下一阵难过，眼泪夺眶而出，转过了头，不忍再看。
　　南海鳄神忽然手一伸，抓住木婉清身上所披的绿斗篷，嘶的一响，扯将下来。木婉清惊呼一声，缩身向后。
　　南海鳄神扬手挥出，那斗篷飞将起来，乘风飘起，宛似一张极大的荷叶，飘出山崖，落向深不见底的山涧谷中。
　　南海鳄神狞笑道：“你不取下面幕，老子再剥你的衣衫！”
　　木婉清向慕容复招了招，道：“你过来。”
　　慕容复装着一跛一拐的走到她身前，凄然摇头。
　　木婉清转头向他，背脊向着南海鳄神，低声道：“你是世上第一个见到我容貌的男子！”缓缓拉开了面幕。
　　慕容复登时全身一震，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只是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想是她长时间面幕蒙脸之故，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慕容复但觉她楚楚可怜，娇柔婉转。
　　木婉清放下面幕，向南海鳄神道：“你要看我面貌，须得先问过我丈夫。”
　　南海鳄神奇道：“你已嫁了人么？你丈夫是谁？”
　　木婉清指着段誉道：“我曾立过毒誓，若有那一个男子见到了我脸，我如不杀他，便得嫁他。这人已见了我的容貌，我不愿杀他，只好嫁他。”
　　慕容复心中狂喜，脸上却一惊，道：“这……这个……”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尖厉的铁哨声，“老大有事相召，你们都给我等着，一会我再来找你们。”?
　　突然间铁哨声又作，这次却是叽叽、叽叽的声音短促，但仍是连续不绝。
　　南海鳄神叫道：“来啦，来啦！你奶奶的，催得这么紧。”向段誉道：“你们乖乖的等在这里，谁也不准走开。”急步奔出，往崖下纵身跳了下去。
　　“木姑娘，你……你说的那个，骗我的吧？”
　　木婉清道：“什么骗你了？”
　　慕容复道：“这个……姑娘说第一个见到你面貌的男子，你便得……便得……”
　　????木婉清道：“谁骗你了？我立过毒誓的，怎能不算？从今而后，你便是我的丈夫了。”
　　????慕容复一呆，说道：“这是危急中骗骗那恶人的，如何当得真？我怎能做姑娘的……姑娘的……那个丈夫？”
　　木婉清扶着岩壁，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说道：“什么？你不要我么？你嫌弃我，是不是？”
　　慕容复见她恼木婉清跨前一步，作势要打，但腿上一软，站立不住，一交摔在他怀中。慕容复忙伸手搂住。
　　慕容复急道：“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心中也是喜欢你的！”
　　????木婉清给他抱住了，想起他是自己丈夫，不禁全身一热，怒气便小了，说道：“你上崖来救我吧，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肯负我。郎君，我木婉清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以后也愿为自己丈夫舍了性命。”这几句话说来甚是坚决。
　　????慕容复道：“多谢你啦，你养养神再说。以后你不要再戴面幕了，好不好？”
　　木婉清道：“你叫我不戴，我便不戴。”说着拉下了面幕。
　　????慕容复见到她清丽的容光，眉似远黛，目如寒星，楚楚可怜，娇柔婉转，下颏尖尖，脸色红晕，光滑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幽香阵阵。慕容复心中一荡，顿时冲动起来，闭上眼睛便要吻下去。
　　木婉清大怒，挣扎了几下，但想起他已是自己丈夫，不禁全身一热，怒气便消了，不再乱动，将头贴在他怀中，任其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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