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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锦衣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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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州城内为柳二爷一曲倾魂的人是成千上百,黄州城外也有不少惦记着的。
  那黄州府下的罗田县里,就有一园,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高低错落。园内葱葱郁郁,奇花异草不计其数。
  园主人姓单,官称单爷,七十来岁,蓄着两撇八字胡,人还挺精神。单爷原是江南一商家,做些海外生意,到年岁大了,海外也不太平,脚下唯一得来个儿子,却是商贾不通,经文不懂,遂将大半家业折了银子,托人入京,找了相爷那方门路是一番活动,给自己儿子捐了个官职来。
  这罗田知县,官不大,七品芝麻官,肥却不小,黄州是个好地方,单爷买了园子置了地,携着儿子孙辈居于其中,也是自得其乐。
  单爷爱好不多,其一是好听戏,今年早早在黄州城中那年光楼里就定下了位置,就为去听那柳二爷的新曲儿,谁知却是被绊住了腿。
  “杀天刀的你个老头子,多大年岁了还往那腌臜地方跑!跑!”往日安静的园子现在里是一片骂声。
  单爷揉着额头,看着眼前也是六十有余了的发妻,心底只觉一片无奈。
  “说,被哪个小娘皮迷住了心窍?”
  单爷本是个农家小子,入赘了单家才得了些资本,在家里算是被这发妻管了四十年了,去那年光楼也是瞒着她去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嚼口舌给透露了出去。
  “我就是去听个戏。”
  “听戏?听戏不能请到园子里来听?非得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单家夫人可是不依不饶,她可是听那街坊邻居七姑六婆都说了,那年光楼就是个妖精住的地方,能将男人的魂都勾了去。
  要想请得动哟。莫说他这个知县的爹要听戏,就是黄州知府也只能乖乖去那楼中订个位置的。
  单爷也不好解释,只好跟在发妻身后陪着笑脸,想着自己这七十来岁了,还得干哄媳妇这遭事,也是心酸,顺便还心疼一下自己那已经订好的位置,今年为了那柳二爷的新戏,他可是定了大堂中的红木圆桌位置,白花花的银子出去了,戏还听不着,年光楼可没有那退款的规矩。
  这边大爷大娘拉扯着,院门口却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喊着:
  “爹!”
  “爹什么爹,就是你这个不孝子,给我塞什么年光楼的票!还说什么看戏!看戏?那是看戏的地方吗?不孝子!不孝子啊!”单爷眼光一转,举起拐杖就朝着那中年男人一挥,正正打在男人脚跟前,翻起一片草根,“看把你娘给气的!”
  那边中年男人还楞神呢,也不知晓是怎麽事情,只是开口说着:“爹啊,有事儿啦。”
  “有事?有什么事?快把这票丢出去。”单爷走到儿子身旁,就将怀里那年光楼的票往儿子手里塞,想着自己去不了,让儿子出去转手卖给别人,那也是能卖个高价的。可惜了,柳二爷的新戏啊。
  中年男人——单知县,接过那票,也终于是清楚自己这爹妈在闹些什么,颇有些尴尬地开口:“爹,是真有事。”
  单爷听儿子这么说,也知道他不是听见院中吵闹,前来给自己救场的了。自己这儿子虽然既不会经商也不通文章,但遇到大事儿还是不会瞎胡闹的,毕竟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他这么说就表示还真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单爷沉下脸来,问着儿子,那边朝着发妻挥挥手。
  单夫人也明白,这是大老爷要和儿子说事情了,两个人的时候为了些小事情闹一闹还算得上是情趣,真打乱了大事,那就是不识趣了,遂走出了院门,临走前还顺带将单爷递到儿子手中的票给扯了去。
  单爷又屏退了之前就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小厮丫鬟们,复开口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单知县压低了声音:“爹啊,红衣服的进城了。”
  单爷一听,也来不及去心疼那柳二爷的戏了,立马打起了精神:“黄州城?”
  单知县摇摇头:“罗田县城。”
  单爷吸了口凉气,问:“何时的事情?”
  “就早个把时辰,城门有一群人赶着马车进城,文书是齐全的,却是行踪隐秘,进城了就入家酒店住下。”单知县顿了顿,继续说,“虽是没有显著的记号,但那衣料马车的做工我都是知道的,再听他们的对话,都是京中方言。我派人去打探过了,十有八九是红衣的。”
  单爷在院中踱步了两圈,走到一扶椅上坐下:“哪方的红衣?”
  “不清楚。”单知县摇摇头,他也是差不多确定了是红衣,就来找单爷了,仔细情况哪有那么好打探到。
  “啧。”单爷摸了摸两撇八字胡。
  这穿红衣的自然不是指的入城的人真的穿红衣,乃指的是督察院的人,当今圣上统查百官两把刀,一是楚河营,另一就是这督察院,暗军在京中,而这地方官员自然是归那督察院管。
  每年年末或年初,督察院总要派人下来暗中视察一番,只是今年倒是比往年来得早了些,名为督察,实为“那什么”,那单爷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先叫人去递个帖子吧。”
  “欸。”单知县答应了一声,却没动脚。
  “怎么?”单爷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响,斟酌着开口,“你,犯了什么事了?”语气又是沉了几分。
  单知县也不回话,就低着头站着,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在自己的老爹面前,还是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
  “唉——”单爷长叹一声,“先去递了帖子,之后再说。”
  “欸!”这下单知县动了,向院门口吩咐了小厮,携了拜帖去那行人落脚的客栈。
  不多时小厮回来了。
  “怎么样?见到大人了?”单知县赶忙问。
  “回老爷,没见到,就一个小侍童应的门,神情警觉得很,只说有要事在身,连房门都没让我进去。我递了拜帖,他们就回了这个信封。”小厮将手中的信封递上。
  单知县急急忙忙接过那信封,一把撕开,双腿顿时一软,几乎就要跪了下来,旁边的小厮连忙扶着他。
  “如何?”坐在一旁的单爷见情况不妙,赶忙问。
  单知县也不回话,只是低着头。另一个小厮便走上前来,将那信封捧到了单爷面前。
  单爷打开信封,朝里面一看,饶是他身居商场浮沉多年,也免不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是一段白绫。
  “逆子!逆子啊!”单爷双手颤抖着挥起了拐杖,这下可不是假意了,结结实实砸在了单知县的背上,单知县也不敢躲,老老实实受了这一棍。
  “逆子!你,你,你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单知县“咚”地一下跪下了,也不敢隐瞒,就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五一十道出。要说犯了什么大事,他自己也是说不上来的。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的,暗地里也就那么些事儿,要说多的,他今年倒是纳了房小妾,对方家里是不情不愿的,那小妾也是闹了几次自尽,可,可这也当不了什么罪啊。
  单爷听了,也是拿不了准,说不定哪件事就得罪了朝中哪个大人呢?他复又拿起那信封,翻出那白绫,仔细一看,见那白绫一角画着个奇特的符号,似龙似虎。单爷又叹了口气:“起来吧。”
  “爹?”单知县脸都白了,这白绫分明就是让他自缢而死的意思啊,他这一辈子都没什么主见,连官都是他爹主张给他捐来的,若是爹都放弃自己了,那他可真没活路了。
  “起来吧。”单爷点点头,“是相爷那边的。”既然是相爷那头,他就还有些门路,当年也是有过捐官之谊,每年也是有些礼义在,若是另外那一方的,那恐怕也不会递来这白绫示警了。
  单知县听到单爷这么说,心下也是镇定了一些,却仍没起身,问道:“爹,怎么办?”
  单爷举着拐杖,又踱步了一会,大步出了院门,走进了自己那书房,自柜子里翻出一铜箱子来,又从脖颈间拉出一链子,“喀嚓”一声将链子底下挂着的那坠子抠开,自坠子里捏出一小钥匙来,拿着这小钥匙捅开了铜箱子,从铜箱子里数了三张银票子。
  单爷捏着银票子站了会儿,咬咬牙,又弯腰摸了五张出来,一回身,塞到那亦步亦趋跟着他过来的儿子手中。
  “去!”
  “啊?”单知县捧着这八千两的银票子还纳闷呢。
  “你亲自去那客栈。”
  单知县揣着这八千银票子,领着人就去了那客栈。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如何?”单爷问到。
  “儿子倒是见到了大人,银票也递上去了,只是大人却理都不理我,就让个侍童递了个盒子过来。”单知县将盒子捧给单爷。
  单爷打开盒子一看,盒中放着一片乌纱加一块平安扣,平安扣上同样有那似龙似虎的图样,他闭上了眼睛,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唉,这是叫你辞官保平安的意思啊。”
  单知县也不回话,就等着老爹的吩咐。单爷闭眼闭了一会,又走到那铜箱子前,将银票净数拿出,放在手中颠了颠,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
  “我亲自去吧。”
  “太老爷!老爷!府门口来人了!”
  单爷刚想走,就听见小厮前来禀报,连忙说:“迎!不,不,我亲自去迎!”
  单爷迎到府门前,就见一小侍童扶着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轿子,身后还排着二十来个侍从。
  那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面目平凡,眉目之间却有凛然之气,单爷平生见的人多了,但有这样气势的人物却也是是未见多少。何况那男人脸上是温文尔雅的笑容,更让人心寒,可谓一匣深藏不露锋,扬眉笑语意已彰。
  单爷转眼一看,扶着那中年男人的小侍童也是不一般,虽相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一双眸子却是活泼至极,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与这乡野之间的其他少年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却要出挑几分。
  不愧是京中来得人物,单爷心中感叹,迎了上去。
  “知县大人,单老爷。”那男人双手举到胸前,行了个礼,单爷却是一拍自己儿子的手臂,带着他就是一揖到底。
  “这怎么使得。”男人回答,身子却没有避开,连带身后的小侍童也没有动作。
  “大人,里面请,里面请。”单爷陪着笑脸,将男人迎入府中。
  那男人也不客气,进了门就直直走向正座上坐下,侍童站在他的身后,一双机灵的眼睛溜溜转。单老爷也就陪坐在男人身旁,单知县坐在下手。
  “知县大人,单老爷,事情——都清楚了?”男人接过单爷递来的茶,高深莫测地开口。
  “这,这……”单知县结结巴巴,就被单爷拍了一下后背,住了嘴。
  “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单爷还沉得住气,也不避让,直接问道。
  “要是寻常事情——”男人拖长了调子,“我也不用亲自来这县城里头。”
  单爷嗓子眼紧了紧,心下想着,这人大概是相爷的近人了,怪不得这么大的气势。
  又听那男人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旁边的桌子上写了个字,单爷凑过去一看,顿时冷汗四溢。
  “和,和这位大人有关!”
  男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抚摸着那茶碗的花纹,老神在在的吹着碗上的热气。
  单爷心里琢磨,这黄州府的确是那个大人的老家,怕是平日里家里这逆子得罪了那个大人的亲朋好友……又或许,或许这逆子纳的那门小妾在幼时与那大人有情谊在?
  单爷是越想越心慌,咬咬牙,自怀中摸出那一搭包好的银票,递到男人手边:“大人,小小心意。”
  男人也不推辞,接过那一包是看也不看直接放到了身后的侍童手中,笑着说:“单爷啊,您也是江南一带过来的人,可都清楚这位大人的脾气,就算是相爷……”男人不说话了。
  单爷浑身都在颤抖了,连忙吩咐侍童去他房中将他枕头下的小盒子取来,又陪着笑送到男人面前:“小小心意,小小心意。”
  男人挑了挑眉毛,接过那盒子颠了颠,不说话。
  单爷连忙掏出脖子上另外一个小钥匙,打开了盒子,给男人过了目,男人这才点点头:“相爷也说了,只要你们下面好好做事,为皇上尽忠,莫须有的罪名是不会落到你们头上的。”
  这个意思就是替他们担下了,单爷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却不显,只陪着笑:“大人来黄州多久了?那年光楼可去过?小人在年光楼里定了位置。那年光楼的姑娘……”他笑着,皱纹挤成一团。
  “这倒不必了,我们还要赶去其他地方,不把相爷交代的事情办完,我们也不好交差啊。”
  “也对也对。”单爷连连点头,正还想找个理由留大人下来吃个饭,酒桌之上也是好谈事,门口就又有小厮进来了。
  “老爷,太老爷,有客到了。”
  “哦?可是何人?”单爷问道,顺便看了看男人的脸色,未见不满之色才继续看向那小厮。
  “是,是督察院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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